哦不對,應當是投其所好。


    後來,春汐興衝衝地回稟她,陸將軍以前好靜,平日時常閱覽古籍寫詩作畫,如今做了武將便喜歡耍刀練武,尤愛操練手底下的士兵們。


    聽到這話,薑妧嘴角直抽抽。


    她總不能跑到軍營給他當沙包練吧?


    嵐芝看出她的苦惱,於是提議道:“以陸將軍那等滿腹經綸的才子,定然欣賞同樣有才華的姑娘,小娘子何不題詩一首,一來借詩表達謝意,二來彰顯您的才學。”


    聞言,春汐樂的直拍手,一個勁兒說此主意甚妙。


    薑妧狐疑地看著她倆,心道這法子能行嗎?


    晚上,陸清過來找她說話,知她明早便要走了,當下竟生出傷懷之感,倆人坐一塊敘了好長時間的話。


    陸清許是從下人口中聽說了她在打聽陸綏喜好一事,於是交談中有意無意地聊起陸綏平時的習慣來。


    薑妧皆暗暗記在心裏。


    次日一早,辭別陸清後,薑妧乘馬車返程,不過回府前先去了趟南郊大營。


    她手裏提著食盒,身後跟著倆侍婢,未走到大門口便被幾個身形魁梧的士兵攔下。


    薑妧笑吟吟地自報家門,然那士兵並不買賬,隻道:“此乃軍營重地,不得隨意出入,小娘子還是請回吧。”


    來之前她便想到會吃閉門羹,當下也不強求,巧的是,陸綏身邊的那個隨從恰好打這兒路過,見到她時還主動問道:“薑小bbzl  娘子怎麽過來了?”


    薑妧稍加思索便認出,此人便是上回在奉清閣險些卸了宋義爪子的人,似乎姓崔。


    她上前兩步,莞爾道:“承蒙陸將軍關照,我特地備了將軍最愛吃的麵片湯和古樓子,不知將軍這會兒可有空?”


    崔四盯著她的食盒瞧了瞧,轉而又將她上下微一打量。


    當下不禁感慨,那千年野參當真奇效,前幾日還病重到要勞駕太醫的一人,短短幾日竟又活蹦亂跳了。


    薑妧被他古怪眼神盯得不自在,於是又問一遍:“崔小哥,將軍可有空見我?”


    柔柔一聲“崔小哥”聽得崔四心花怒放,兩腳險些漂浮起來,當下連連點頭:“有空,有空,小娘子隨我走。”


    崔四發話,士兵不敢不放人,隻是倆侍婢依例不得入內。


    於是,薑妧自個兒跟著走進去,軍營很大,從大門口到營帳要走很遠,幸好她晨時多用了一碗燕窩粥,不然平日吃飽就躺的她恐怕不到地方就沒力氣了。


    到了營帳外頭,崔四扭頭小聲叮囑:“小娘子,待會兒將軍還要與其他副將議事,您莫在裏麵待太長時間。”


    薑妧連忙應下,於是崔四讓她在外頭稍等片刻,他先進去稟報一聲。


    帳簾挑起,一陣輕風卷著沙土拂至薑妧鞋麵上,她探出腦袋,隻來得及看見帳內一角。


    崔四進了帳子後才意識到自個兒冒失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隻得硬著頭皮道:“郎君,妧娘子親自過來了,說要給您送吃食。”


    正握筆寫奏折的陸綏聞言手指一頓,半晌才掀起眼皮。


    “誰讓她過來的?”


    崔四這才看清主子的臉。


    這幾日聖人接連召見陸綏,軍中事務又多,他連著三日未歇息好,當下兩眼泛青,下頜也滿是胡茬,瞧著可有幾分狼狽。


    崔四頓悟,郎君這是不願讓妧娘子瞧見他如此不講究的一麵。


    “郎君無需顧慮,妧娘子並非那等以貌取人的膚淺之輩。”


    “……”


    陸綏深邃的眼眸朝他狠狠瞪去:“讓她回去,就說我此刻沒空見她。”


    這話被外頭聽牆角的薑妧聽了個正著,她輕輕掀開簾子,委屈巴巴道:“陸將軍,您堂堂君子,怎麽還撒謊啊?”


    坐在書案後頭的陸綏身子一僵,隨即望了眼崔四,顯然,他未料到薑妧已被帶進來。


    崔四被那吃人的眼神嚇得一哆嗦,立即縮著腦袋退到一邊。


    薑妧笑吟吟地將簾子掀大了些,一張花容月貌的臉蛋露在帳子裏。


    鎮定如陸綏,此刻神色早已有些不自在,他隨手抓了本兵書,故作冷漠道:“你怎麽來了?”


    薑妧答非所問:“我能進去了嗎?外頭太陽有些毒辣,曬得慌。”


    半晌,陸綏才吐出倆字:“進來。”


    得他首肯,薑妧忙提著食盒走進去,在案前站住腳,熟稔地將盒蓋取下,上頭一屜是剛出爐不久的古樓子,肉香摻著餅香撲麵而來,立在一旁的崔四情不自禁咽了口口bbzl  水。


    “我是來給您送吃食的。”薑妧燦然笑道,一雙濕漉漉的眸子如新月一般。


    陸綏輕飄飄掃了一眼,隨即又將視線挪回書上。


    “多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已用過早膳,你還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那不行,這是我特地跑到街上給您買來的。”


    薑妧掃了眼旁邊的沙盤,又瞧了瞧角落裏那張狹小的木板床,再看陸綏一副幾日幾夜沒休息的模樣,當即便覺得心裏直悶得慌。


    “聽清姐姐說,你時常住在營中,那吃飯呢?可應時?”


    陸綏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攥著書卷,眼皮微微顫動兩下,他確是有些困倦了,尤其聽到她輕柔的聲音,聞著她裙間若有若無的花香。


    他真想好好睡上一覺。


    “你問這些作甚?”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自始至終目光都未離開過書本,隨即又擺出一副不耐模樣,“你若無旁的事便先回去吧,我還有公務要忙。”


    薑妧蹙了蹙眉,忽而彎下腰,上半身伏在書案上,整張臉離他的指尖極其近,溫熱的氣息不經意地撩過他的手指,酥酥癢癢之感惹得他喉結滾動片刻。


    他抬眸,入目便是她姣好的笑顏。


    “還有何事?”


    “三郎,您的書可是拿反了?”


    陸綏愣了一瞬,垂眸望去,在手裏捧了半天的書竟當真拿反了……


    短短一會兒,他臉上神色變了好幾種,薑妧兩手撐著書案忍俊不禁,站在一旁目睹這一切的崔四亦是努力憋笑。


    良久,陸綏僵硬地攥著書卷,道:“這書我已翻閱數遍,早已熟記於心,正拿反拿於我皆無影響。”


    薑妧長長“哦”了一聲,從他手裏奪下書卷放在一旁,轉身又走到銅盆前將帕子打濕。


    陸綏瞧著她忙碌身影,不知不覺便看呆了,到嘴邊催促離開的話也咽進肚裏。


    她今日穿了身青綠海棠齊胸襦裙,腰上佩戴一串碎玉編織的香囊,行動間偶有清脆響聲傳來,明豔而靈動。


    等她將濕好的帕子遞來時,陸綏尤未回過神來。


    崔四輕咳一聲,提醒了句“郎君”。


    不等他言語,薑妧已將絹帕放進他手裏。


    “清姐姐說您最喜歡吃麵片湯和古樓子,我打聽了一下,聽說蔡記的麵片湯最有名氣,徐記的古樓子味道最香,您嚐嚐可合胃口。”


    半晌,陸綏攥緊帕子,垂眸道:“好,有勞了。”


    薑妧抿唇一笑:“比起三郎為我做的,這些都算不得什麽。”


    “……”陸綏抬眸覷向崔四,後者連忙搖頭,無辜地用眼神表示,他可什麽也沒說啊!


    事已辦妥,薑妧轉身便準備離開,臨走之際又衝崔四眨了眨眼。


    “崔小哥,這麵片湯涼了可就不好吃了,趁熱給你家郎君盛一碗嚐嚐味道。”


    崔四硬著頭皮連連應下,目送薑妧離開後,縮著脖子小聲道:“郎君,那日奴將東西送到後就回來了,奴也不清楚妧娘子是如何知道的。”


    陸綏慢條斯理地用絹帕擦手,bbzl  淡淡道:“知道了,布飯吧。”


    見主子未動怒,崔四猛然鬆了口氣,幹勁兒十足地來到案前,將食盒裏的頭屜取出來。


    下頭一屜是熱氣騰騰的麵片湯,香氣四溢,讓人大有食欲。


    他小心翼翼端了出來,發覺最下頭有張紙。


    “哎?這是何物?”


    崔四將紙拿起來,展開後才知這竟是封信,用的還是灑金信箋紙,裏頭還包了顆小小圓潤的紅豆。


    了了掃過一眼後他漲紅著臉遞給陸綏,垂著腦袋說道:“郎君,這該是妧娘子留給您的。”


    陸綏微一蹙眉,抬手接過,垂眸看去,上頭是四句字跡飛揚的詩。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


    落筆阿妧。


    陸綏眉心狠狠一跳,不消片刻,耳根處悄然爬上一抹紅暈。


    作者有話說:


    文中詩句引自唐王維《相思》


    說句題外話,俺好想入v,俺想要一個日萬爆更的機會嗚嗚嗚(狗頭


    第25章 、出水芙蓉


    馬車駛進安邑坊, 街上行人並無多少,薑妧挑開窗簾往外張望,正巧看見一道熟悉身影。


    她忙喚道:“停一下。”


    車夫勒住韁繩, 春汐揉揉惺忪睡眼,迷糊道:“到地方了嗎?”


    薑妧探出窗外朝後又看了眼, 那高坐馬背之人已漸漸離得近了。


    “我瞧那人頗像阿兄, 稍等片刻。”


    不多時, 那人禦馬走來,果真是薑恪。


    薑妧伸出手揮了揮:“阿兄, 你這是從哪裏回來?”


    薑恪聞聲看去,見到笑吟吟的妹妹晃了晃神, 隨即勒馬止步。


    “去了趟平康坊。”


    他笑著將她睃視一番, 旋即打趣道, “妧兒, 你可終於舍得回來了,瞧你這氣色比去時好了許多, 可見陸家風水果然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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