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有一座縱貫整座半島的山脈,名為“亞平寧”。山腳下的河穀土壤肥沃,是人口稠密的耕地區,而海拔越高,人煙便越稀少。


    山脈最高峰是科爾諾山,海拔高處有一座私人高山牧場,但牧場主人似乎非常神秘,和外界幾乎沒有交流,附近的居民談起這座牧場的時候,都對自己的“鄰居”一無所知。


    曾有膽大好事者去查看牧場,但回來後仿佛失憶了一般,連自己去了哪兒都記不起來。


    漸漸的,居民開始畏懼這座邪門的牧場,囑咐孩子不要靠近,說這裏住著惡魔。


    隻有少數決鬥界的圈內人知道,這座牧場不是什麽惡魔領地,而是神渡家族的魔法使潛心研究的隱居地。他們不希望被打擾,所以用魔法禮貌地“請”出闖入者。


    牧場內有兩座相隔不遠的莊園,是神渡家族的祖傳產業,因為內部裝潢的色調不同,用“藍堡”和“紅堡”區分。神渡嵐和神渡望兩個當世最耀眼的魔法使組建家庭後,便在高山牧場入住,前者住在藍堡,後者則住在紅堡。


    高空雲霧散開,春日的暖陽投射到牧場草坪上,放眼望去,可見一大群奶牛和馬駒分散各處。


    在神渡家的高山牧場,長輩醉心研究魔法,小輩則在修煉之餘承擔起放牧的職責,這對他們來說也是難得的放鬆。


    牧場草原的涼棚內,神渡良也正襟危坐。他穿了藍色的牛仔背帶褲,頭戴遮陽草帽,粉嫩的小臉上滿是嚴肅,正端詳著手中「魔女術工匠·陶器女巫」的卡片。


    這是一名未來魔法使的必修課:體悟卡片精靈的魔法力量,試圖與它們產生共鳴,做得到的話,才能在決鬥者的道路上更進一步。神渡望這一係傳承的魔法師卡組是「魔女術」,神渡嵐一係則是「魔導書」。


    “良也哥,今天還一起去喂小馬好不?”


    糯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良也笑了笑,回頭看便看到一個小腦袋從涼棚門口探了進來。


    “我今天就不去了,小凜,今天的修煉任務還沒完成。”


    遊凜一陣失落,想了想後坐到良也身邊:“那我也不去了,陪你一起。”


    良也看了身旁一眼,道:“小凜,把臉湊過來,你臉上好像有東西。”


    “誒?”遊凜摸了摸臉,聽話地別過腦袋,沒想到良也直接伸出兩隻魔爪捏住他的臉,像擺弄麵團一樣使勁揉捏。


    “嗚嗚……良也哥,你太壞了,我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等遊凜氣得跑出老遠後,良也才哈哈大笑起來。他已經這樣“偷襲”過遊凜好幾次,每次用的都是不同的借口,而天真的小凜每次都會中招。


    沒辦法,他這個堂弟性格從小就溫軟,而且長得一副粉粉嫩嫩、惹人疼愛的模樣,連罵人都隻會說“你太壞了”,實在是太好欺負了。


    每天修煉和放牧,順便戲弄一下愚蠢的歐豆豆,這就是良也的日常。


    手中的「魔女術工匠·陶器女巫」微微發光,良也憋住笑低頭一看,小女巫的虛影凝聚成形,盯著遊凜遠去的背影,滿臉不屑。


    “良也,和那個笨蛋有什麽好玩的,他連最基本的感應精靈都做不到,神渡家從沒出過這樣的廢柴,你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良也嘴角的笑容消失了,聲音微冷:“再讓我聽到這種話,就撕了你的卡。”


    陶器女巫脖子縮了縮,雖然良也的聲音很稚嫩,但她聽出了滿滿的威脅。再詆毀遊凜的話,這家夥真的敢冒著被父母暴打一頓的風險撕精靈卡。


    良也重新試圖進入修煉狀態,但剛剛陶器女巫的話讓他升起一絲煩悶,無論如何也沒法再集中心神。


    雖然斥責了陶器女巫,但他知道對方說得沒錯:遊凜確實是個決鬥方麵的廢柴。


    神渡家曆代兒女天賦都很強,最遲三歲都能感應到某位魔法師族的卡片精靈,有少數天賦異稟的,甚至還沒學會走路就能看到卡片精靈並和它們玩耍。


    但遊凜呢?他已經四歲了,連續幾年一直嚐試感應精靈而無果。在外界,這是很正常的,因為能感應卡片精靈的人萬中無一,但在神渡家族,這就是扶不上牆的爛泥。


    以前,良也隻管埋頭修煉,遊凜這個廢柴對他來說就像個小透明,兩人很少說話。


    但是半年前,良也在牧場穿行的時候,驚動了一條草叢的蛇,而一旁的遊凜根本沒有猶豫地擋在他麵前,代替他被蛇咬了一口。


    所幸,那條蛇是無毒的,遊凜並沒有大礙,隻是傷口有些發炎,但良也永遠記住了那天的事,這個小透明一樣的弟弟從此走入了他的內心。


    神渡家族是傳承悠久的魔法使世家,代代都擁有超越常人的天賦實力。然而不知從何時起,更強的力量、更完美的魔法成了曆代家族成員追求的目標,天賦也變得比親情更能決定一個孩子的價值。


    良也記得,遊凜的父母一開始很寵愛他,但發現他天賦極差後,就任由他自生自滅了,隻是每天給他準備一日三餐,就像養一隻小動物。


    而良也對自己的父母觀感也不好,甚至可以說有些恐懼。他有一天晚上起來找吃的,結果偷聽到父親和母親的幾句爭吵,他還清晰記得內容:


    “不能等了,嵐已經開發出了那種禁術,我的實驗再沒有突破的話,會被他越甩越遠,如果哪天他起了歹心,我將沒有反抗的餘地。我需要比「魔女術」更強的力量!”


    神渡望的語氣帶著一股緊迫感。


    “為什麽要懷著這樣的惡意去揣測嵐呢?他和麻衣都是與世無爭的性格,不可能去害誰。”


    這是由美在勸解。


    “我不允許身邊存在任何可能威脅到我的東西,而且,那樣的禁術應該由更合適的主人繼承。”


    神渡望的回答不帶一絲起伏,仿佛沒有感情的機器人。


    “你,你還想要良介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嗎!?”


    由美的聲音激烈起來,既有哀求也有恐懼。


    良也隱約記得由美和他說過,良介是大他好幾歲的哥哥,可惜幾年前因為意外而死。他感到好奇,於是貼近了門想偷聽更多。


    然而門突然開了,神渡望就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看著僵住的良也,背光的臉隱藏在陰影下,兩顆眼睛亮得令人頭皮發麻。


    良也當時就感覺自己被怪物盯上了,他難以想象父親會用那種目光盯著自己,那根本不是看兒子的眼神,而是在看一隻用兩條腿走路的低等動物。


    神渡望看了良也很久,隻是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說了一句“乖,去睡覺”。


    從那天晚上起,良也就對神渡望抱有一種莫名的恐懼。如今,在這偏僻的高山牧場中,唯一還能讓他感到溫暖和親情的,就是毅然替他承受蛇咬的弟弟。


    ……


    日落時分,良也找到了在小溪旁嚼草根的遊凜。


    “回家了,小凜。”


    遊凜看了他一眼,重重一哼,把身子背過去。


    “某人還在生氣嗎?這是不是太小心眼了呢?”良也笑眯眯地道。


    遊凜動了動,但還是沒有轉頭。


    良也嘿嘿一笑,突然把遊凜摁倒在地,用上了百試不靈的哄弟弟大法——撓癢癢。


    當地平線上的太陽隻剩下半邊臉的時候,胡鬧一番的兄弟倆總算走在了回家的路上,滿身都是草屑和泥印。


    遊凜似乎被哄得開心了,不再是那副氣鼓鼓的模樣,而是睜大眼睛到處看風景。


    “哥,你看,那窩小椋鳥能自己走了!”他突然扯了扯良也的衣角。


    遊凜指的地方是不遠處的草地,那裏有幾隻黃嘴黑羽的椋鳥,打頭陣的是四處覓食的鳥媽媽,它身後跟著三隻小了一圈、縮頭縮腦的雛鳥,它們賊溜溜的眼睛四處打量,一旦發現自己和媽媽離得遠了,就會嘰嘰叫著飛快追上去。


    可能是遊凜的手勢和聲音驚動了它,鳥媽媽突然撲棱翅膀飛走,身後三隻雛鳥緊緊跟隨,很快消失在樹冠中。


    這窩椋鳥是兄弟倆在一周前發現的,那時候窩裏的小鳥還不能飛,如今一眨眼就長大了。


    “有媽媽照顧的鳥,真好。”遊凜突然變得惆悵,他從有記憶以來,就是在父母不聞不問的環境中長大的。


    良也沉默一會兒,摸了摸遊凜的腦袋:“別羨慕它們,我們還有彼此呢,兄弟倆一起有什麽事做不成?”


    遊凜靠近了良也一些:“哥,我不喜歡呆在這裏。等我們長大後,一起去看外麵的世界好嗎,就像那幾隻能飛的小鳥一樣?”


    “我也是這麽想的。”


    “那我們拉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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