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缺肉吃吧,不在乎那一點葷腥。”


    而且,那天兩人都累,縱使男人體力再好,也會力不從心吧。慕黎黎想。


    她也不是好相與的,什麽時候吃過暗虧。將欲取之,必先予之,那天伸手管他要“讚助”的時候,她分明看到席烽眼中的鎮定有崩塌的跡象。


    貨真價實的真也是真金白銀的真,娶個太太,還要獨善其身,想什麽美事呢。必要的時候,她的臉皮一樣厚得起來。


    新婚之夜,慕黎黎以神經衰弱、睡眠淺為由,在他沒上床之前,拐彎占了另一間次臥。


    鑒於兩人對婚姻的真假達成了共識,席烽沒攔她,慕黎黎得以放心的酣睡整晚。


    至於蜜月回去要怎麽以假亂真,此刻正玩得開心,不考慮這些煩心事也罷。


    “要我說,你就想開點,他不缺你缺啊— — ”苗苗飛了個媚眼,“我都記不清你上個男朋友是猴年馬月的事兒了。”


    苗苗敢打包票,以那位席先生的皮相,背後對他流口水的女孩絕不少,“我勸你呀,閑置的資源還是要利用起來,不用白不用… … ”


    “我又不是回收站。”慕黎黎端起果汁,文文靜靜地吸了一口,“不過優質資源呢,利用無所謂,共享不行。”


    “說不定沒有共享呢?照你所說,這當口他公司焦頭爛額,共享即便有也早跑路了!”


    “跑沒跑是一回事,有沒有是另外一回事。”


    苗苗聽不下去,踢了她的躺椅一腳:“就你心裏彎彎繞最多,想那麽多,不怕未老先衰呀,可遇不可求懂嗎?”


    她這話不是空穴來風,兩人是多年摯友,說了也不怕慕黎黎多想。


    苗苗把果汁的吸管嘬得滋滋作響,空杯後放下,人又躺回去:“要我是你— —大學畢業這幾年,十個鍾易也被我拿下了!”


    … …


    慕黎黎無語,過了一分鍾小聲地問:“沒和鍾易說我結婚的事吧?”


    “哪敢漏一點口風,沒你的聖旨,誰也不說。”


    慕黎黎在席母的禮金單子上,看到很多席家的生意往來和朋友故交。有長輩一代的,也有不少是席烽平輩的。


    但於慕黎黎而言,她結婚身邊知道的朋友一隻手數得過來,算是隱婚了。


    苗苗不以為意:“說不說的,沒什麽區別,我也不去給人家致命一擊了吧。前幾天樓下碰到鍾易,聊了一會,他還打聽你來著。”


    “打聽我什麽?”慕黎黎側過身子,神色不自覺的凝重。


    “他們公司馬上啟動下一輪融資,投資部門急缺人手。我說幫他牽線介紹個獵頭,他說不用。聽鍾易的意思,好像在等你?”


    慕黎黎支著胳膊坐起來:“真等我啊?上次我沒和他說死,他不會當真了吧… … ”


    鍾易是個心思實的人,對人對事俱是如此。苗苗酸溜溜地教育她:“你呀,沒事少給人畫餅。你自己不當回事,人家可是捧著一顆心,眼巴巴的虛位以待呢… …行就行,不行拉倒,你還等他三催四請的才肯給準話嗎。”


    當然不是。職位本身沒什麽好不好之分,鍾易上回向她發出邀約的時候,慕黎黎一聽就覺得是下下之選。


    關係好是私情,公事則是另外一種性質。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微妙,近則不遜遠則怨。她不想打破和鍾易之間地距離,現在恰恰好。


    “不是不給準話,你知道,我是個胸無大誌扶不上牆的… …工作的事我怕耽誤他。”


    苗苗往她身上的比基尼瞄了一眼,壞笑:“我才是胸無大誌,你頂多算胸大無誌… … ”


    “黃苗苗!”慕黎黎撿起手邊的墨鏡扔她,這人的個性和她的姓氏一個德行,不純潔。


    “去他那裏,一起加班一起吃飯,多方便,近水樓台先得月啊,保準你們的關係突飛猛進!”


    以前慕黎黎也許會動搖,現在麽… …慕黎黎隻得悠長的歎了口氣,婚都結了,更不用想這些。


    苗苗恨鐵不成鋼地說:“你說你,怎麽狠得下心拋棄人家哦,那麽好的鍾師弟……”


    心是石頭做的唄。慕黎黎也一度陷入迷茫,什麽讓她當時痛下決心呢,說變就變了。


    “哎,你幹嘛去?”


    慕黎黎看苗苗突然兩眼放光,甩開身上蓋著的浴巾,精神十足的整裝待發。


    “看那個小哥怎麽樣?新來的那個。”


    隔壁店的沙灘上過來一群男女,穿著大膽熱辣,喧鬧的嬉笑聲隨著海風傳來。其中,個子最高像鶴立雞群的一個男孩,全身隻著一件泳褲,背部古銅色的肌肉在夕陽下熠熠生輝,一看就是練家子。


    苗苗麻利的戴上墨鏡,遮住半張臉,把上身的泳衣往下拉了拉,踩著婀娜的貓步走了:“我去會會他,一會再陪你玩。”


    慕黎黎見怪不怪,安逸地躺回去:“別說認識我。”


    出去散心了大半個月,陽光沙灘小帥哥為伴,差點玩到樂不思蜀。


    慕黎黎的行程卡得天衣無縫。度假結束、風塵仆仆的歸來那天是周末,還來得及跑一趟兩邊老人家裏,報個平安吃個團圓飯。


    而此時,正是席烽快要撐不住的時候。確切的說,在席烽的公司將將要發不出工資的月底之前,慕黎黎及時雨一樣的回來了。


    上午財務拉著幾位老板開會,匯報下個季度的經營預測,一個會開了足足四個小時。


    下午一群人剛補上午餐的盒飯,丁助理就推門進來了。附在席烽耳邊小聲說了幾句,席烽撂下筷子:“不用叫司機,我親自去接。”


    慕黎黎照著丁助理發的停車場位置和車號找過去,一拉開車門很驚詫:“咦,怎麽是你來?”


    “以示重視,wee back 。”


    席烽打開後備箱幫她放行李,上車先遞給她一瓶消毒洗手液,再遞上濕巾。


    雖說他的車她確實不熟東西放哪吧,慕黎黎想著,以前他可是把矜持的勁兒拿捏得死死的。


    “累了嗎,舟車勞頓一天。今晚事情不少,會辛苦一點。”


    看,連噓寒問暖都出來了,這麽高規格的無事獻殷勤,能沒有古怪?


    晚上先回的席家,坐了不到十分鍾,接著去慕家。


    路上兩人商量好的口徑是,席烽陪她一起去度的蜜月,中間公司有事,不得不先回了幾天。


    為此席烽誠心實意的向慕行長表示歉意,說下個假期一定多排時間陪她。


    慕行長沒有發表意見。在工作上投入十成十的精力,任勞任怨是他這麽多年一路平步青雲的要訣之一。年輕人更要有工作狂的精神,他能認同席烽的大局為重。


    相反,自家女兒一直待業在家,東玩西逛,一天到晚沒有正經事,他才看不過眼。


    坐了一會兒,慕行長叫席烽移步去書房說話。慕黎黎提醒席烽端上新沏的茶,料想談話時間不會太短。


    半小時之後,還沒見人出來,她心裏對他們要談的內容猜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慕行長想知道的,席烽又感興趣的,還能有什麽。


    隻希望席烽胃口別太大。八字剛有一撇就獅子大張口,以慕行長的老道,一準雞飛蛋打。有些事循序漸進才好,不能一口吃個胖子。


    不過席烽的事左右和她不沾邊,慕黎黎並沒有提醒或幫扶的義務。激進或者保守,她也沒有規勸他的能力。


    頂多一會席烽被慕行長趕出來,她能做到帶著他全須全尾的從慕家走出去,不枉他親自接她這一趟。


    一個多小時過去,桌上的晚餐都快涼了,席烽才推門出來。


    慕黎黎暗自觀察,兩人均神色如常,雖然不怎麽說話,動作和表情卻比進去時更加的— —和氣生財。


    席烽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搞沒搞定不知道,至少在她爸麵前臨危不亂,不見怯場。


    大家一起坐下吃飯,慕黎黎坐了一下午的飛機,胃口不好,動了幾下筷子就停了。


    章女士帶著她慣有的熱情,指揮李阿姨去廚房盛湯,說今晚煲的烏雞湯很鮮,專門放了阿膠和當歸,益氣清熱,老少皆宜。


    一大篇文章說完,慕黎黎眼都沒抬,刷著手機說別盛我的份了,最近上火,虛不受補,隻想吃口清淡的。


    李阿姨站在餐廳門口,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都是家裏的女主人,她聽誰的?


    她最有苦難言,湯辛辛苦苦泡了一早上、又燉了一下午,被章女士拿來邀功請賞,接著被慕黎黎嫌棄火大傷身。早知道一人一碗白菜豆腐湯,省得吃力不討好。


    這時,慕行長住了筷,擦擦手對慕黎黎說:“無所事事幾個月,我看,你該找份工作了。”


    慕黎黎一聽,心裏的涼意和無名火一齊湧了上來。


    第八章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慕黎黎不會當著人麵發火。不是她涵養好,是她把麵子看的比別的事情重要。


    當著繼母和親生父親吵,笑話都被人看去了。當著席烽,她更不能把家底露出來。姨媽對她耳提麵命過,娘家再差也是個支撐,她不想讓人看作無依無靠的水上浮萍。


    “才結完婚,累得我找不著東南西北,您也不說讓我喘口氣……”她輕聲道,慕行長的臉上一下子多了些愧疚之色。


    長途跋涉,慕黎黎的妝容顯得沒那麽服帖,疲勞的肩膀微微窩著,說話都聽起來中氣不足,是該歇一歇。


    章女士卻不這麽認為。


    章女士卻不這麽認為。慕黎黎隔三岔五的在家,每天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她不想婚後慕黎黎仍時不時地往家裏跑,幫腔說:“你爸也是一片苦心。姑爺成天忙事業,雖說經濟上肯定沒問題,你年紀還小,現在這時代早不流行當全職太太了,長期和社會脫節不好啊,你爸是盼著你忙點自己的事。”


    她自己還不是做了半輩子的家庭主婦,慕黎黎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我又不是男孩子,用不著出人頭地。”


    忍不住回懟一句,“再說,我在家也沒幾個月,不急。”


    她姓慕,吃家裏的大米旁人沒資格說閑話,比其他人更該理直氣壯,。


    “我是怕親家不喜… … ”章女士嘟囔了一句,聲音小到邊上的慕行長足以聽得見。


    “以前的工作確定不幹了?”慕行長問。


    “嗯,早交接完了。”


    “新的工作還沒開始找?”


    慕黎黎解釋:“年後往往是各個公司的離職潮,好機會一出來大家一哄而上,和搶不要錢的白菜似的,本來就不好找工作。再加上今年疫情,很多公司一波又一波地裁員… … ”


    “歇了有半年了?”


    “四五個月。”掐頭去尾,慕黎黎說得盡量短。


    慕行長喝了口湯,問章女士:“嵐嵐機票訂好了嗎,下個月回來?”


    “希望能回。從國外回來很麻煩,落地要先去酒店隔離,到家不知拖到什麽時候。這趟差出的,折騰死人了… … ”


    慕行長點點頭:“特殊時期還能熬住外派任務,不可多得,行裏會考慮她的艱苦的。”


    國外的形勢比國內更險峻,病毒感染者每天數十萬的增長。好多人春節前就找門路回國了,慕嵐嵐坐得住,硬是把銀行的項目做完才準備打道回府。


    出國之前慕嵐嵐剛升了支行的行長助理,再往上升… …慕黎黎晃了晃神,沒說話。


    章女士心疼極了:“到時候,你得多幫她往上遞遞話。嵐嵐這孩子,從小跟我吃了不少苦,做事比別人付出了成倍的努力,越危險越願意挑大梁,不叫難不叫累……”


    剛剛口口聲聲叫累的,不就是慕黎黎麽。她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可這話含沙射影的,繞了一圈,又繞回了自己身上。


    “你看看嵐嵐— — ”慕行長果然對著她開始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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