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就抓緊唄。”她承認道。隻恨自己雙手空空,席烽為什麽不提醒她,帶上婚戒還會麵臨眾人要喜糖的問題… …


    “不會是— —你們超速,先跳到下一關了?”老唐掃了掃她的肚子,忐忑地問,“我不是歧視孕婦和女同胞啊!大家都知道我們部門任務艱巨,你實話實說讓我有個緩衝的準備。”


    “沒有,真沒有!”慕黎黎擺擺手,“我是想不開,可也沒那麽想不開… … ”


    真想當場給老唐劈個叉,不然跳進黃河洗不清了。從他辦公室出來,慕黎黎趕緊換了雙高跟鞋,七厘米,掐也要把這流言掐死在搖籃裏。


    找文件的時候撞見小蘇,他指指她的細高跟,又指指她拉長到快擋住指甲蓋的袖口,“小心人家又說你,欲蓋彌彰— — ”


    慕黎黎無語,招搖過市不對,匿影藏形也不行。


    “我倒建議你別太低調,將來被曝光出來,越低調越容易惹人嫉恨。你最好提前適應適應,引人矚目受人關注的感覺。”


    “哦哦。”慕黎黎應付了兩聲,躲在資金部的角落裏難得落個清淨。


    “藏得可太深了,身為席太太,天天在我們中間偷聽席總的八卦,真的好嗎… … ”小蘇取笑她,“以後我是不是得多給你們部門開開綠燈? 請咱們席太高抬貴手,別計較我們部門以前得罪你的時候?”


    “不用啊。”慕黎黎把文件按順序碼好,厚厚的幾大本擱在桌上,“不需要,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啥?”


    她反過來取笑他:“從長計議啊。現在作威作福地欺詐你,等將來— —你在我家換了個身份的話,不大好呢。”


    什麽身份,慕黎黎一眨眼,自然影射的是慕嵐嵐那邊的關係。小蘇的臉泛起紅色:“嗯… …你從長得對。”


    中午和小蘇湊飯搭子,飯後兩人相攜下樓遛彎。不少同事信封飯後百步走的觀念,繞著周圍幾座大廈能轉上一大圈。


    “你是不是覺得,我們不太搭?”小蘇在話題告一段落的時候,忽然發問。


    慕黎黎從他眼中看到些許的不自信,“還好啊,你和慕嵐嵐外形上絕對搭,身高、顏值很般配。”


    “其他方麵呢?”


    一定要她掏心窩子似的給個評價似的,慕黎黎走了幾步路,想了想後笑嘻嘻地說:“慕嵐嵐喜不喜歡姐弟戀我不知道,你這款一般會是姐姐們的最愛,征服個她這麽大的姐姐不是問題。”


    “是,我就喜歡心智比較成熟的女孩。第一麵見到嵐嵐,我就有被一見鍾情擊中的驚喜感,特別女人的女強人,對我有別樣的吸引力,她讓我第一次想奮不顧身的爭取,一敗塗地我也樂意。”


    在慕黎黎的心裏,慕嵐嵐確是典型的職場熟女,看起來有那種獨立冷靜的大女人範兒。可多年的共處一室她也了解,慕嵐嵐看著目標明確、思路清晰,其實也有她的迷茫。


    她最大的矛盾是在找男朋友這件事上,一頭使勁攀著心氣往高嫁,章女士對男方恨不得低頭到泥土裏,導致慕嵐嵐從開始就硬氣不起來。


    另一頭忍受著富二代們的各種問題和缺陷,短期還能湊合,時間一長她又拿起了那股自尊心強不服輸的勁兒,不願意低頭將就對方,甚至試圖占個上風、扳回點地位。


    這是個難解的悖論。有多少男人先被她的伏低做小迷倒,就有多少個男人後續肆無忌憚地不把她的反抗當回事。


    換到小蘇這裏,還真是跌破了慕黎黎的眼鏡。


    “上次我看你們還別扭著,這麽快好了?我倒好奇,是誰主動找的誰求和?”


    小蘇在嘴上做了個拉鏈的手勢:“不能說的秘密。”


    “啊?”慕黎黎大驚,邏輯滿分地自己解開謎題,“那是慕嵐嵐找的你?不然有什麽好保密的,她居然— —先去求和找的你?”


    小蘇幹咳兩聲,先打破距離的是慕嵐嵐,也是她連著幾天應酬完後給他電話,一說能說上一整晚,兩周不到他就心軟也是必然。


    慕黎黎說:“她很少鬧掰了還回頭,你很厲害,是我所知道的第一個。這樣說來她應該也喜歡你。”


    “也許吧,我不確定。”


    “不確定、你和她去見父母?家裏這種混亂的時候去拜見,意義非凡的你知道吧?”


    小蘇不傻,“當然。那天我說想幫忙,你們家裏人手不夠,嵐嵐就帶我去了。但喜歡不喜歡的問題,她那天問我,她自己也不明白是不是夠喜歡我,怎麽辦?我想了幾天,答案也簡單,就這樣啊。”


    他在感情上的腦回路比她還馬大哈的粗獷,慕黎黎奇到:“跟著感覺、隨波逐流的往前走嗎?”


    “是,隻要不厭倦、互相覺得舒服,就一直在一起。”小蘇說。


    “隻是這樣?“


    “不然現在社會,男女之間的標準還要設得多高呢?一定要麵臨生死抉擇才能驗證深愛,一定要深刻並且每天不停地表白才算是找到了對的人?太假了。”


    現階段小蘇最滿意的,是再次複合慕嵐嵐和他都找到了認真相處的態度,“嵐嵐說在我這裏她待得住、睡得好、安心自在,為什麽我還要要求她更多呢?她也說早不是少女情懷、不再期待和享受轟轟烈烈的愛情,經曆過便夠了,我相信,這些細水長流的東西也足夠讓她和我走到一起。”


    “聽起來有點悲觀。”有點退而求其次、隻求安穩的感覺。


    但慕黎黎又想,如果把主角設想成五年之後的她自己… …過盡千帆,還要男人給她多少激情澎湃?好像也不會要求太多。


    不是因為麵臨結婚壓力,而是日子已經如畫卷般徐徐展開,豐富到對家的需求還剩什麽,此心安處是吾鄉已是幸運。


    小蘇也說:“不悲觀,我們嚴肅探討過這個問題。我和嵐嵐前後在一起大半年,各自身上的問題早已暴露無遺,該吵的早吵了、該分手的都分過了。既然決定再複合,就一直在一起、不想再換人了。”


    聽完他的敘述,慕黎黎佩服他的堅定,問:“那你怎麽有信心,對方是那個陪你走完下半生、而我也願意和他一起的人呢?”


    這是她多年的心上放不下的疑慮,小蘇笑笑:“下半生太長,其實誰能知道,沒有人是另一個人天長地久一輩子的歸宿。別想那麽遙遠吧,十年是我能想象的最遠的路,再過十年,我們都會變。說得自私一點,我是另一個我,她是另一個她,到時我們也是另一個我們。我相信這十年內我和她能幸福,就夠了。”


    還是悲觀,但又很哲學,就像那句人不可能同時踏進一條河流的道理。


    慕黎黎悵惘許久,老人們聽到肯定覺得是謬論歪理,但她覺得,在變化如此之快的城市生活裏,好像也沒錯。


    小蘇對慕嵐嵐有信心,是因為號稱不婚主義的她某一天突然說,蘇皓宇,我發現你家比我家更讓我有歸屬感,是怎麽回事。


    年齡彼此都不小,他在那一刻勇氣可嘉地問:要不搬來和我住吧?上次你不還說不想在家裏啃老了嗎。


    慕嵐嵐不認為可行,如果同居,章女士一定會先逼她結婚。


    小蘇說,那就結,我隨時可以,晚不如早。你就當隻是從父母家搬來我們的小家,其他一切不變,家裏的事全部我來管。見慕嵐嵐真的思考起來,他的思路發散開來,後麵我們可以領養隻狗,增加生活樂趣,比你在家還熱鬧。


    慕嵐嵐說,養狗很麻煩的。小蘇說不麻煩,我來喂我來養我來溜,你隻負責陪它玩就行了。


    她不甘心的反問,那麽費事的話養狗幹什麽,為什麽不直接養個娃?


    … …有道理到無從反駁,小蘇嚇一跳:你可以?


    慕嵐嵐:當然不可以,不是你可以嗎?


    小蘇的生活技能滿分,附和地點頭:是啊,你隻管生一步,後麵養娃陪娃都可以我來,你說的很有道理,養娃比養狗肯定更劃算。一步到位,還能趕上周圍很多朋友的進度……


    兩人說著說著繞回原點,慕嵐嵐後來給的話是,再說吧,我勉強同意把你列入我的結婚備選名單裏,但我暫時沒有那個衝動。


    小蘇問她,你的名單很長嗎?我排在第幾位?


    慕嵐嵐說,不長不短吧,你在中間。晚上臨睡前才告訴他,實話是— —目前待過的男人,隻有你一個。


    … …


    把慕黎黎給說感動了,她家的席總什麽時候能有這樣服帖哄人的一麵啊!


    卻記起來:“從頭到尾你沒告訴慕嵐嵐,你家東拆西補的房子… …是我家的若幹倍嗎?”


    “沒有,你也當不知道。等第一個十年過去,再說吧。”


    第六十七章 現在好好在一起


    “一生一世、三生三世那種虛頭八腦的承諾,別告訴我你會傻到相信?”


    晚上回家,慕黎黎不知說到什麽就說起小蘇的所謂“歸宿論”。席烽雖不至於津津樂道,卻也表示了讚同,不以為然地說,“我寧願你管我要房子要車,起碼我可以付出物質,而不是空口無憑的張嘴給你畫大餅,被人知道笑掉大牙。”


    “你說叫畫大餅,人家管它叫天荒地老海枯石爛的浪漫。”


    “那糟了,我一輩子也說不出這種肉麻膩歪的假話。”


    慕黎黎聽了不高興:“沒讓你說呢,你就開始找借口推托了……”


    “聽沒聽過一句話,諾言的諾字和誓言的誓字都是有口無心,為什麽?因為不真實。所以女人要聰明,不要動不動被這些花言巧語欺騙。”


    “在男人眼裏,真實的是什麽?”她問。


    “你不就一直很真實?”席烽笑著說,“上周和一個老朋友攢局吃飯,他問我,咦,太太怎麽從來不作陪,是不是大撒把萬事不管型的?李火亮他們說必須是,最自由的就是我,我說未必,你們感興趣的話問問丁助理。”


    “丁助理怎麽說?“


    “他當場替我辯護,太太嘛可以萬事不管,隻管好人和錢就行了。人天天在眼前盯梢,房子、車子、信用卡都捏在手裏,這還管得不夠多?”


    慕黎黎了解丁助理,對她再有意見,也不是這麽個明目張膽的性格,再說私下很多事也沒少給她幫忙。


    她撇撇嘴:“不夠多啊,我手機從不翻你,行蹤從不查你,天天應酬到半夜也不敢有怨言… …我是尊重你的工作、也信任你不會亂來,但——話得說明白,我會保留隨時管你所有事的權力。”


    “好,你有,也管的對。”


    慕黎黎在他的笑容裏看到了口是心非的揶揄,笑她隻會逞口舌之利似的。她才沒那麽小氣,天天圍著男人轉。


    慕黎黎盤腿坐在臥室窗邊的小沙發上,情緒不高地說,“不真實也有一點,但好好的承諾被你們貶得一文不值,也像是你們男人給自己找好的不專一和不堅定的借口,聽起來怪不舒服的。”


    席烽說:“你這麽說,其實心裏也已經認可了對嗎?”


    從她複述小蘇觀點的時候,就能看出來她明顯的搖擺,“在愛情的看法上女人比男人要盲目、標準也更高,但也不會真的視而不見務實的那一麵。誰都會為自己打算、會權衡利弊,不論他們還是我們,談戀愛也好結婚也罷,你能保證一輩子認準了一個人、感情就不會生變?”


    “我… …不知道。”慕黎黎仰頭聽他說,感覺繞著繞著又繞回了小蘇的問題裏,男人們的觀點居然出奇的一致。


    “不可能不變。我相信女人和男人一樣,隻有善變和不善變之分,沒有變與不變的分歧。時間越久,變的可能性越高。”


    同一天被人說服兩次,第二次她已處變不驚得多:“會不會太消極,反正聽得人開心不起來。”


    “這種問題越思考越找不到方向,因為時間線太遠,或者人心想要的太多。你不覺得,比起來,更重要的是當下的付出和努力?”他的想法比她堅定,“別想什麽一生一世,眼下相守在一起不分開,會不會更真實更有溫度一點?”


    慕黎黎點頭,又覺得席烽很會分析道理,再點點頭。


    翹首睜著水盈盈的眼睛,等他多說兩句溫度更高的話,卻落了空,隻換來他揉亂她的劉海:“幾歲了你,還像個小女孩。”


    慕黎黎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差,長籲短歎:“也許隻有年少的小夫妻,才有對永遠那麽虔誠的執著。”


    席烽聽得刺耳:“什麽意思,又來感懷你的青春了是嗎。”


    “不是感懷。”慕黎黎起身穿起拖鞋要走,又不情不願地站住說他,“是覺得你吝嗇。”


    “我吝嗇?”


    “物質上是不吝嗇,可… …說了這麽多,你理性歸理性,一點都舍不得說幾句好聽的話。惜字如金的吝嗇。”


    席烽第一次被人提這種要求,拉住她的手牽過來,心裏想著這要求也合理,該對她俯首聽命。然而話卻說得短而蒼白。


    “我們現在,不是在一起嗎。”他停了一停,“好好的在一起… …還需要說什麽?”


    他的一貫表現讓慕黎黎確信,今晚再逼他,好話也就說到這個層次了。


    反過來,就像現在慕黎黎想響應他,列舉幾句其他適合此刻兩人間分享的情話,好像… …她比他會更簡而言之的詞窮。


    說到底,他們是同一類人,感情沒那麽濃稠的熱烈,習慣表達不會是一朝一夕的事。


    想到這,她踮腳靠近,手拽住他的襯衫領口,在他嘴上輕如鴻毛地親了一下。


    “上次你不是說,我從不主動親你嗎,也省得你又來說我吝嗇… … ”好像她多負心多不在乎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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