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說去,她也是為羅嬌嬌著想。


    “嬌嬌。”羅老根媳婦語氣軟下來,語重心長的勸,“你當初挑中誌明,不就是預料到他以後會出人頭地嗎?都住在一起幾個月了,名分必須得有,不然別人怎麽看你?聽娘一句勸,把證先領了,其他的事以後再說。”


    “誌明他現在當老師也不錯,有家裏人幫忙幫襯,以後會慢慢往上走的。你可別因為一時糊塗,葬送了自己的前程啊。女孩子的名聲,比什麽都重要。現在也找不到比誌明更好的了。”


    “你想想我們隊裏頭的女孩,有幾個人能找到比你好的男人?不是成天受公婆的氣就是被男人打罵,誌明對你挺好,好好珍惜人家,別成天耍小脾氣。”


    一番話下來,羅老根媳婦是苦口婆心。


    羅嬌嬌悶聲不說話,但聽進去了一些:“我會再考慮考慮的。”


    羅老根媳婦說的不無道理,本來前幾天她都快要升職了,材料和報告都交上去,就因為戶口和男女關係的問題被撤回來。


    也不知道是那個人眼紅,把她和蘇誌明住一起的事跟上麵打小報告,領導還找她問了話,她說兩人是男女關係,沒地方住暫時借住蘇誌明那兒,蘇誌明跟他爹娘住,這才解決了問題。


    可領導要是有心想查,總會查出來的,就像羅老根媳婦想的,名聲不好,那可是跟隨一聲的汙點。


    她之前處處拿蘇誌明跟湯天棟比,嫌棄蘇誌明沒誌氣,可到底怎麽說都是矮個裏拔高個的那個了。


    蘇誌明靠不住,他的家世靠得住啊,現在蘇誌明跟家裏鬧翻,她沒享著好處,結了婚就會去見家人,到時候靠蘇家的關係拔高自己就行了。


    本來她也沒打算一輩子都跟著蘇誌明這個窩囊廢。


    這麽一想,好像就茅塞頓開了。


    ***


    岑春花待了三天就要回去。


    跟林曉住著的這幾天很舒心,她本想多待幾天,可放心不下林旺財和家裏養的那些雞鴨,總想回去看看。


    林曉正好想跟他們說回家過年的事,岑春花來縣裏,當麵說更好。


    “娘,天棟爺爺的身體一直不好,前幾年一直在醫院治病,剛出院沒多久,一個人在市裏過年太孤單了,也沒人照顧,我們倆就想著除夕那兩天陪他老人家過,初二就回寧安鎮陪你和爹,到時候在家多待一段時間。”


    湯天棟很老爺子感情深,林曉也很尊重他。


    回來的時候,老爺子還送了她幾件首飾。


    嫁出去的女兒大多在夫家過年,岑春花也沒覺得失落,知道湯家是這麽個情況,能理解林曉:“你就放心去市裏過年吧,晚幾天回村裏看我跟你爹也沒事。老人家年級大了身體又不好,過去的時候好好陪陪他說話。”


    林曉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們,算了算她來到這個地方的時間不久,可已經把林旺財夫妻當成自己的至親了,如今岑春花又這麽大度,讓她心裏很難受。


    “娘,對不起,天棟家裏的情況比較特殊,第一年我就沒法回家陪你們過。以後我會爭取每年都回去陪你們過年的。”


    “說什麽傻話呢,你現在嫁人了,在湯家過很正常。隻要心裏惦記著我跟你爹,有那份心意就足夠了。小寧,我和爹不求你能大富大貴,隻希望你跟天棟在一起平平安安,高高興興。”


    “結了婚以後,不要老想著別人,多多為自己著想。做人呢有時候自私點是不會有錯的,我和你爹沒本事幫不上什麽忙,以後的路你隻能靠自己。”


    林曉知道岑春花沒讀過書,但道理懂的不比別人少,又是掏心掏肺的對自己好,沒什麽可說的,叮囑她路上注意安全,然後又去供銷社買了些東西讓她帶回去。


    岑春花覺得浪費錢,不讓她買,林曉說錢都是小事,她難得來縣城一趟,不能空手回去。


    最後呢好東西是裝了滿滿的一袋,有廠裏新買的兩塊布是幾件衣服,還有專門給林旺財和岑春花補身子的麥乳精、糖果,除此之外,偷偷塞了五十塊錢,讓她回去建個新房子。


    原來的那個房子已經有些破舊了,下雨天房頂是不是漏雨,林曉想讓他們建個磚瓦房。


    回去那天早上湯天棟和林曉把她送到汽車站,看到車走遠了才回去。


    岑春花跟他們告別完扭頭坐回去的時候,淚水流了滿臉。


    既有看到閨女和女婿過得好的欣慰,又有不舍。


    ***


    家寶請了半天的假,看到岑春花走遠,也哭了:“娘,我想奶奶。”


    林曉抱著她,眼眶濕潤:“過段時間我們就回去看爺爺奶奶。”


    從火車站回去,家寶掏出口袋裏的五塊錢給林曉:“這是奶奶給的,說是留著給我買糖果。”


    林曉讓他把錢收好,留著以後慢慢買吃的。


    大概是那天見了岑春花,過年的時候林曉特別想家,想念龍福大隊那個偏僻的村莊,想念她們家那棟老房子。


    從前她是有點厭惡龍福大隊的,覺得太多刻薄的人了,又窮,做什麽都不方便,現在後知後覺,自己已經對那片土地有深深的情感了。


    那是她來到這年代的第一個家,也是她最親厚的家。


    家寶也想念在龍福大隊自由自在的生活,年節剛過,在市裏待到初三就嚷嚷著要回去寧安鎮看岑春花和林旺財。


    收拾好東西,林曉和湯天棟先坐火車到縣裏,在家休息了一個晚上,不湊巧的是那幾天忽然下了一場大雨,持續了五天,轉大巴回到寧安鎮,再輾轉著回到龍福大隊,已經是大年初九的時候了。


    東西太多,他們沒帶自行車回來,走回去的路上居然又碰到了王誌富,把從縣裏帶回來的禮物都放在他的馬車上,走路都輕鬆不少。


    林曉覺得她和王誌富有種特別的緣分,總是能在鎮上遇到。


    一年不見,兩人都倍感親切,王誌富看著他們一家子穿得整齊漂亮,一看就是日子過得不錯,忍不住感慨:“自從包產到戶以後,感覺大家的生活都好起來了,村裏好幾個人自己做點小買賣,買了馬運東西。林曉你就更有出息了,去縣裏發展。看到你們都這樣,我這心裏特別高興。”


    回想起從前的苦日子,現在的一切都像一場夢。


    王誌富從前期待的事情,好像都在慢慢發生,覺得這輩子值了。


    林曉也是感慨萬千,仔細觀察著周圍的景色,希望把它們都刻入自己腦海裏。


    她親自見證了一個時代的變化和發展,未來這片土地還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也不知道到時候會變成什麽樣子。


    ***


    林曉回到家的時候,林旺財和岑春花在院子裏坐著擇菜,沒發現他們回來了,臉色陰沉沉的。


    林曉直覺出事了。


    家寶大喊一聲:“爺爺,奶奶,我們回來了。”


    他背著小書包,飛快的奔入院子裏。


    岑春花和林旺財抬起頭,臉上慢慢浮上喜色。


    “家寶。”


    “奶奶。”家寶撲進岑春花懷裏,高興得直叫,“奶奶奶奶,我回來了。”


    林旺財也站起來:“閨女,女婿,你們回來了,累壞了吧,快進屋裏來坐。”


    家寶說:“奶奶,我們前幾天就想回來了,但是下雨回不來。”


    “什麽時候回來都好,前幾天的雨下得太大了,奶奶一直擔心你們在縣城會出什麽事呢。”岑春花心裏的鬱悶被一掃而光,抱著家寶進屋,給他們每人衝了一碗麥乳精喝。


    林旺財坐著跟他們聊天,岑春花則去炒菜。


    吃完以後,林曉到院子裏看,發現家裏變化很大,新房子起了一半,旱廁也重新起了一個,旁邊還用木頭搭了一個小鴨圈,裏頭養鴨,上麵放著雞窩,又幹淨又明亮。


    岑春花說把她給的那筆錢都用來起房子了,談完高興的事,主動說起地裏的藍靛草,又氣又無奈:“不知道我跟你爹最近得罪了什麽人,昨天夜裏把我們家的藍靛草都給拔高了。早上我去看的時候一片狼藉,今年是賣不成藍靛草了。”


    因為這件事,岑春花一早上沒吃好飯,氣得沒胃口。


    現在隊裏的藍靛草一年可以賣兩季,辛辛苦苦一年,本來過幾天就能收獲,結果一夜之間什麽都沒了。


    “知道是誰做的嗎?”林曉皺眉,距離上次鄧磊的事沒過多久,怎麽還有人敢搞破壞。


    “不知道,昨天傍晚我才去看過,肯定是半夜偷偷去拔掉的。我們家在隊裏從沒主動去得罪過別人,對他們都是能幫則幫,怎麽會有這麽黑心的人,見不得別人好。”


    “跟誌富叔說過了嗎,讓他幫忙查。”


    “早上過去找了,誌富媳婦說他去鎮上開會,晚上才能回來,待會我再過去說一聲。”


    王誌富一年前就在隊裏列了好多村規,有人明知故犯,必須嚴加懲罰,不然以後那些心地不良的人隻會變本加厲。


    “從前我們家窮的時候天天遭人冷眼,被所有人瞧不起,現在過上好日子了,明麵上走動,背地裏卻嫉妒,還故意作對。也不知道這些人的腦子是用什麽做的,估計是被屎糊了。”


    岑春花憤怒得罵了許多話,後來覺得林曉剛回來,這種糟心事不應該讓她知道,免得一家子的心情都跟著不痛快,才不說了,出門去找王誌富。


    岑春花去了一個小時,回家的時候來了個意外的客人,是鄧磊她娘,在院門外徘徊兩圈還是進來了。


    她是稀客,岑春花詫異道:“鄧磊他娘,你過來有什麽事嗎?”


    鄧磊她娘猶豫了好久,才支支吾吾道:“那個,春花,我過來有事想跟你說。這件事不好讓其他人知道,你能幫我保密嗎?”


    神秘兮兮的,岑春花都好奇了:“什麽事啊?”


    鄧磊她娘見林曉和湯天棟還沒睡,就在院子裏站著叫岑春花過去偷偷說。


    兩人嘀咕了一會,岑春花震驚道:“怎麽會是她?”


    “春花,你小點聲。”鄧磊她娘怕被其他人聽見,把音量壓到最低,“我昨晚親眼看到她拿著刀往那塊地去了,很晚才回來。同一個村裏的,也不好意思給別人打小報告,以後不好相處。這件事請你替我幫忙瞞著,別說是我告訴你的。”


    無事不獻殷勤,鄧磊她娘把人給抖出來,肯定是揣著其他目的,岑春花就問她:“你說的可是真的為什麽願意跟我說?”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將來大家都會知道是鄧磊她娘說的,她自己不可能不知道,看著也不是個好心腸的人。


    鄧磊她娘唉聲歎氣:“春花,鄧磊一年沒回家了,了無音訊,我特別擔心她。這次幫你們這個幫,就是想求你們寬宏大量放過鄧磊,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都是做父母的,我就鄧磊這一個兒子,他害怕被關起來在外麵跑,我真怕他找不到吃的走上不歸路。”


    這一年過來,鄧磊他娘瘦了很多,尤其是聽到娘家那邊說鄧磊跑出去闖蕩了,沒有任何消息春節也沒回隊裏過,她成天擔驚受怕的,吃也吃不怕,睡也睡不好,特別煎熬。


    鄧磊她娘的變化岑春花都看在眼裏,其實還挺心疼她的,能理解她的感受,過去這麽久,已經不計較了,再聽她這麽說,心裏動容:“你讓他回來吧,到時候我幫忙跟隊長說個情,隻要他回來的時候跟旺財認個錯就行。”


    鄧磊他娘麵色一喜,不可置信道:“春花,你真的答應原諒鄧磊了?”


    這時一道聲音插了進來:“讓我們原諒鄧磊可以,除非明天早上大娘你去誌富叔麵前作證,說是誰毀了我們的藍靛草。”


    鄧磊他娘和岑春花轉過頭,是林曉出來了。


    她們兩個的聲音不小,林曉都聽到了,心裏明白想讓背後使壞的人認罪,必須人證親自站出來,不然對方反咬一口,自己又沒實質性的證據,到時候又會不了了之。


    鄧磊他娘犯難了:“這……”


    她一出麵,不就擺明了是跟羅家作對了嗎,以後兩家就徹底撕破臉皮,不能走動了。


    林曉沒給她考慮的機會:“鄧磊的罪行不輕,您也知道誌富叔的能力,他隻要肯查,用不了幾天就能把人揪出來,我們家倒不要緊,不缺那幾個錢,就是咽不下氣,但這是鄧家唯一幫鄧磊抵罪的機會,哪個份量重新,您自己看著辦。”


    鄧磊他娘進退兩難,思考許久,說她回去會好好考慮,就回去了。


    ***


    次日早上,岑春花帶著王誌富和鄧磊他娘到羅家門外喊羅老根媳婦。


    她把門敲得砰砰響:“老根媳婦,你給我出來,給我說清楚,為什麽要去毀我家的地?”


    “我平日裏也沒做過什麽得罪你的事情,你們家自己的藍靛草長得不早,嫉妒我們家的,就去破壞,還是人嗎你,有沒有點良心?”


    聲音特別響亮為了讓所有街坊鄰居都能夠聽到。


    羅老根和他媳婦很快就出來了,羅老根滿臉不悅:“春花,你一大早上的在我家門口嚷嚷什麽,你給我們說清楚,誰毀你家的地了,別吃飽飯沒事幹,血口噴人?”


    一大早還沒起來,就被人打擾,羅老根心裏頭一股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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