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穆清靈頭一次在生意上賺黑心錢,所以對此人印象極為深刻。


    當然,還因拓跋雲鷹俊美無雙的容貌。


    沒想到今日二人居然在京城巧遇,想起裴明昭提到西夏使臣入京的消息,她猜想拓跋雲鷹可能就是西夏使臣之一,並且官職在西夏還不低。


    “原來你是哥哥的故友。哥哥你什麽時候認識了個這麽有趣的大梁人。”拓跋雲柔好奇問道。


    “已是多年前的事了,幾年不見,穆公子長得還是這般...俊秀。”


    拓跋雲鷹盯著少年白嫩無暇的臉蛋,爽朗一笑:“有緣再遇,穆公子不打算盡一盡地主之誼嗎?”


    穆清靈搖晃著扇麵,笑道:“雲鷹兄肯賞臉,穆某自當奉陪。”


    二人走出解憂閣,拓跋雲柔也要跟上,卻被拓跋雲鷹阻止下來。


    “我們要去的地方,你去不了。阿風,你看好雲柔,莫要讓她再惹是生非。”


    “是,主人。”


    拓跋雲柔聞言鼓起腮幫子,不過她向來不敢忤逆哥哥的話,於是氣呼呼跺了一腳,頭也不回地走了。


    等到了地方,穆清靈終於明白拓跋雲鷹為何不讓拓跋雲柔跟過來。


    落虹街上林立著數間花樓,門口的招攬生意的花娘扭動得如同蛇精下凡,衝來往的行人們拋眉擠眼。


    穆清靈緩緩皺起了眉頭。


    愣神之間,她被拓跋雲鷹一把拉扯進去。


    “穆公子該不會從未來過花樓吧?”


    自從認識了裴明昭後,穆清靈的確鮮少涉入風月場所,發現自己竟在此時此刻莫名想起那個男子,心中還存著一絲愧疚,穆清靈急忙甩甩頭,笑道:


    “雲鷹兄倘若有機會下一趟揚州,便知穆某捧出來的花魁比當今大儒教出來的狀元還多。”


    拓跋雲鷹聞言哈哈大笑,他拍拍穆小公子纖弱的肩膀道:


    “實不相瞞,我今日也是應邀赴約至此處,不過穆公子放心,稍後會有冤大頭為你我二人結賬。”


    二人談笑期間,守在大堂的老鴇看出二人衣著華麗,氣質不凡,於是急忙招呼來幾名年輕貌美的花娘將他們迎入包廂。


    剛剛落座,穆清靈便感到懷中一軟。


    原是花娘見今日光顧的兩位恩客容貌出塵,但其中的西夏公子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看得人不禁心生懼意,於是都投向另一位眉眼如畫的公子懷中。


    穆清靈下意識將懷中媚眼如絲的花娘推開了一些。


    “哈哈哈,穆公子剛剛還誇下海口,說自己禦女無數,怎麽真到了花樓裏,卻像個黃毛小子似的放不開手腳。”


    拓跋雲鷹絲毫不介意幾位花娘纏著穆公子,反倒樂得身邊清淨,他拿起桌上酒杯一口飲下,隨後皺起劍眉道:


    “你們大梁什麽都好,唯獨這酒淡得跟水一樣沒滋沒味。”


    穆清靈微微一笑,她突然想起拓跋雲鷹剛剛說他也是應邀赴宴,於是好奇問道:“雲鷹兄在大梁還有認識的朋友?”


    拓跋雲鷹笑道:“禮部有幾位官員請我今日來此一聚,我記得穆公子的商鋪每年都有貢物,想來你常常會和這些官員打交道,便想邀你一同赴宴,免得我獨自麵對那些冠冕堂皇的官員們無趣。”


    聽了拓跋雲鷹的解釋,穆清靈頓覺心中有些不安,恰在此時,一位花娘主動對她奉上醇酒。


    穆清靈淡淡一笑,從花娘手中接過花酒,對拓跋雲鷹道:“穆家的貨品雖是朝廷禦貢,但平日裏的都與內務府打交道,鮮少涉及禮部,恐怕幫不上...”


    她的話還未說完,便突聽一道熟悉的嗬斥聲:


    “穆清池!你好大的膽子!”


    話說裴明昭剛剛下朝,便被禮部的幾位官員團團圍住。


    為了拉攏西夏王子共同對付遼國,禮部和鴻臚寺的幾位官員可謂是絞盡腦汁,怎奈西夏王子油鹽不進,任憑他們怎麽費力討好,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態度。


    最後還是禮部尚屬投其所好,送給西夏王子一副極品兵刃,總算讓這位王子點頭同意與他們赴宴一談。


    隻是,西夏王子驍勇善戰,身上有種武將的肅殺之氣,讓他們這些文官見到了總覺得氣短,因此,他們特意邀請大梁的冷麵閻王——裴明昭一起赴宴。


    西夏的閻王對上大梁的閻王,孰高孰低,還真是有些令人期待呢。


    要說鎮南王果然不負眾人期待,剛剛邁進包廂,便渾身煞氣全開——衝著西夏王子...身邊的少年怒斥一聲!


    第87章 ??花樓國事


    裴明昭原本不想同禮部的官員一起赴宴。


    無奈梁帝一連三日在下朝後召他去禦書房品茶。


    品茶講究靜心, 梁帝卻不然,每每在裴明昭默不作聲品茶時,梁帝總會手指大梁輿圖感歎:自從故土被裴卿收複,朕甚感欣慰, 一想到百年後麵對老祖可不愧於心, 每晚睡得甚是安穩。


    然後梁帝話鋒一轉, 說這幾年西夏與遼國頻頻較好,倘若二國聯手, 領兵南下,那還未被大梁揣熱乎的故土豈不又要拱手送人, 一想到此事, 梁帝表示自己食不甘味,寢不安席。


    裴明昭連著被灌下三日的茶水,每晚同梁帝一般精神得睡不著覺,怎奈身他邊還躺著個隻能近觀不能褻玩的白蓮精魅, 這日子過得真當是憋悶。


    於是在第四日,裴明昭終於點頭應下幾位尚書的請求, 同意前去會一會這位西夏小王子。


    傳聞三年前西夏內亂, 便是這位拓跋小王子力挽狂瀾, 平定□□部落, 馳騁疆場, 從未有過敗績。因此拓跋王子在部落中的呼聲日漸高漲,甚至要越過他的大哥, 成為下一任西夏王。


    不過從裴明昭在西夏收到的線報,這位拓跋小王子的出身並不高, 西夏部落甚是看中血脈, 就如大梁的嫡庶有別一樣。所以拓跋小王子想要取代他的大哥, 恐會有些阻力。


    抱著對此人的好奇,裴明昭步入京城最大的蝕金窟:尋芳閣。


    隻是他不曾料到,會在此遇到他愛翻牆頭的新婚嬌妻。


    在親眼目睹穆清靈擁著一群鶯鶯燕燕與西夏小王子舉杯對飲時,裴明昭氣得胸口炸裂,一時竟不知是要酸她懷中的花娘,還是要酸她對麵濃眉挺鼻的西夏小王子。


    穆清靈瞪大了眼,見到突然而至的鎮南王陰沉著臉,一對鳳眸噙著滔天怒火,不禁嚇得手腕一哆嗦,將酒水灑得渾身都是。


    “清池小兄弟真是謙虛,還說你不認識京城的官員,原來是不識芝麻小官,隻與皇親貴胄打交道。”


    拓跋雲鷹笑著拿起桌上手帕,正要為穆公子擦拭身上的酒漬,沒想鎮南王卻先他一步,大步邁來,一把提起穆公子的手腕。


    “疼疼疼,王爺輕一些。”


    聽到懷中少年呼叫,裴明昭沒有鬆開手,而是鳳眸微咪,冷冷看向背著他花天酒地的女子。


    拓跋雲鷹皺起眉頭,正欲出手相助,卻見鎮南王不緊不慢從桌上拿起一張新帕子,主動為穆公子擦拭身上的酒漬。


    男子眉眼噙霜,薄唇緊抿,眸底壓抑的厲色好似草原上的雄獅,發現自己勤苦擒來得獵物悄悄溜走,主動走到別的獅子嘴邊...


    原本圍繞在穆清靈四周的花娘瞧見突然衝來的凶神惡煞男子,嚇得四散而逃。


    “王爺...好巧啊...”


    穆清靈訕訕一笑後,突然想起她今日是女扮男裝。


    既然她沒有頂著鎮南王妃的名分,而是以穆家少爺之身逛一下花樓,自然是無傷大雅。


    想到如此,她稍稍有了些底氣,故作平靜道:“王爺也來此間花樓喝花酒嗎?”


    裴明昭沒有接話,臉上神色晦澀不明。


    恰在此時,拓跋雲鷹突然插道:“王爺既然來了,不妨與幾位大人一同落座。”


    穆清靈這才注意到,裴明昭身後還跟著幾位男子,想來應是大梁官員,而為此行人中為首的王爺...便是拓跋雲鷹口中提到的冤大頭!


    裴明昭眸光冷冽,他此刻那還有什麽心情飲酒,隻想將眼前膽大包天,故弄玄虛的女子拽回府中,再親手扯下她衣衫,將他壓抑已久的旖念盡數在此女身上發泄。


    隻不過二人撕破臉後,他費盡心機娶來的女子極有可能坦然承認誆騙自己的事實,然後順手推舟,拿著他寫好的和離書書洋洋灑灑離去。


    一時間,裴明昭內心極為後悔為了哄騙穆清靈安心陪他上京,竟將和離書交到此女手中,成了時時威脅他的軟肋。


    穆清靈凝視裴明昭泛著寒光的眸子,心越懸越高。


    “算起來,本王與穆公子真是許久未曾相見。”


    聽到男子的話,穆清靈高懸的心終於歸位,臉上扯出僵硬的笑容:“自從王爺與家妹成婚後,小人一直忙著揚州的生意,也是近幾日剛剛入的京...”


    “噗....”


    此言一出,剛剛落座的幾位官員皆是瞠目結舌,其中一人更是忍不住將剛剛飲下口的茶水噴了出來。


    拓跋雲鷹劍眉微挑,驚訝道:“你們二人是...”


    “穆公子的妹妹,正是本王的王妃。”


    裴明昭淡淡道,嘴角勾著玩味的笑容,盯著少年虛偽的笑臉問道:“王妃入京後甚是思念兄長,不知妹夫何時有空,願意前來王府與王妃一聚?”


    “咳咳...正所謂嫁出去的妹妹潑出去的水,既然家妹已嫁去王府,自當事事以王爺為先,安心操持內宅。小人就不去叨擾了。”


    在座眾人從二人的對話中,終於理清了鎮南王和穆公子二人之間的關係。


    嘖,要說在花樓裏遇上自己的小舅子,還能毫不心虛氣短。反倒是橫眉冷目嚇唬小舅子守口如瓶的男子,怕隻有鎮南王一人了。


    一位官員從試圖打破酒桌上的沉悶氣氛,於是伸手招呼呆楞在角落裏的花娘。


    方才一直在侍奉穆清靈的花娘怯生生邁開步子,卻被鎮南王掃來的冰冷眸光嚇得後退一步,急忙走到其他官員身旁伺候。


    也有膽子大的花娘,得知屋裏這位容貌英俊的男子正是如今權勢滔天的鎮南王,於是放下矜持,扭動起水蛇蠻腰,媚笑著匍伏在男子腳下。


    “王爺不需要你伺候。”


    花娘剛剛端起桌上的酒盞,突覺懷中一沉,待看清赤色輕紗羅裙上金燦燦的元寶,再抬頭見到一直笑盈盈的穆公子突然沉下臉色,於是識相地撿起金元寶,退出包廂。


    “穆公子怎知本王不需她們伺候?”


    裴明昭轉頭看向少年緊繃的小臉,覺得自己憋悶到要炸的胸腔總算是吹進了一絲微風。


    “小人不是正在伺候王爺。”穆清靈冷冷說完,直接將沒有剝殼的水煮白蝦塞進男子的口中。


    穆清靈也不知自己為何生氣,她明明清楚王爺是斷袖,不喜好女色,也總以此由頻頻為王爺對她的親昵舉動開脫。


    但親眼看見媚眼如絲的花娘倒在男子腳下,她突然心生不喜,隻想打發走圍繞在他身邊的女子。


    裴明昭咽下紮嘴的蝦肉,覺得異常美味可口。


    男子頗為熟練地剝出白嫩的蝦肉,遞到少年唇邊,淡淡道:“穆公子在伺候人的功夫上,還需有長進。”


    平日在王府裏,裴明昭知道穆清靈喜歡吃海鮮,飯桌上頓頓不落魚蝦,他也會親手為她剝蝦殼,挑魚刺。因此穆清靈看到唇邊的鮮嫩的蝦肉,下意識張開嘴咬了下去。


    見到主動要伺候王爺的花娘被穆公子用銀子打發走,其他官員也不好獨自享樂,於是擺擺手,讓老鴇將屋內花娘都帶下去。


    少了會熱絡氣氛的花娘作陪,酒桌上的氣氛稍顯冷清,眾人大眼瞪小眼,看著鎮南王動作熟練地伺候親妹夫,不禁有種錯覺,好似眼前這一對俊美的男子才是新婚燕爾的夫妻。


    終於有一位官員忍不住開口對拓跋雲鷹道:


    “小王子,我們今日邀您一聚,是想就貴國金沙城池一事說上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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