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嶽大人提點。”幾個人拱手道謝。


    “嶽大人。”他們話音剛落, 遠遠地聽見一個聲音,抬眼看過去,就瞧見幾個小太監往這邊走。


    “奴才見過嶽大人。”幾個小太監走近同嶽晉陽行禮道, 順道同他們行禮道, “見過幾位先生。”


    “陛下已經在禦書房候著了, 還請嶽大人同幾位先生隨奴才過去。”小太監說完便朝著甬道前頭的走廊伸了伸手, 示意他們往那邊。


    一路上,更見皇宮的富麗堂皇。隨著小太監到了禦書房門前,隻見門前站了好些佩劍的侍衛,光是看著,就有些被他們的氣勢嚇到了。小太監低聲道:“嶽大人同幾位先生稍候,容奴才去通稟一聲。”


    “嗯。”嶽晉陽應聲。


    小太監上前同門前的太監嘀咕了兩句,接著就聽見門前的太監喊道:“陛下,嶽大人帶著前三甲來了。”


    “進。bbzl  ”裏頭傳來一個慵懶低沉的聲音,雖然聽著有些輕,可依舊掩飾不住聲音裏那種淩厲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麽,李疏鴻莫名有些緊張了起來。


    跟著嶽晉陽進去,踏進禦書房的那瞬間,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聞,若是真的要形容,那便是清香中透著威嚴。用威嚴來形容香,其實有些不妥,可一時間,著實找不到比這更好的詞了。


    偷偷掃了一眼禦書房四周,陳設不算多,也不是非金即玉,可依舊能看出來,都是價值連城的東西。


    甫一進門,不自覺地有些拘謹起來。


    往裏走,珠簾被掀開的聲音清脆悅耳,他有些緊張,不敢看正位上的人。


    “微臣,見過陛下。”耳邊是嶽晉陽恭敬的聲音。


    他們也跟著跪下行禮道:“草民,見過陛下。”


    陸傾淮看了一眼跪著的幾個人,應聲道:“起來吧。”


    “謝陛下。”幾個人應聲站起身。


    李疏鴻大著膽子看了一眼,少年帝王穿著玄色龍紋朝服懶散地坐在龍椅上,許是因著軍營出身,身上的壓迫感和戾氣極盛。


    看見那張臉的時候,李疏鴻心裏一緊,隻一眼,便立馬垂下了眼簾。那張臉,他總覺得在哪見過,略微思索了一會兒,好像在上元節遊船邊見過,便是……跟阿矜很像的那個女子站在一塊的男子。


    阿矜是禦前宮女,那那人會不會就是眼前的這位!


    李疏鴻想著,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是天子,若是出宮,又怎會如此簡單,且阿矜是宮女,又怎會同天子舉止親昵,想必隻是長得相像罷了。


    宛音端著茶進去,就看見禦書房內站著好幾個人,嶽晉陽在,旁邊站著幾位清俊的少年。想來,應當就是前三甲了,宛音偷偷瞄了一眼。


    三位皆氣質出眾,許是飽讀詩書的緣故,看著,就是一副讀書人儒雅的樣子。


    宛音將茶遞到陸傾淮手邊的時候,陸傾淮偏頭看了她一眼,宛音嚇了一跳,連忙福了福身子,接著給其他人奉茶。


    “陛下,這是他們春闈的卷子,還請陛下過目。”嶽晉陽說著,便將手上的案卷呈到陸傾淮的手邊。


    陸傾淮隨手翻開,隻聽得嶽晉陽接著道:“敢問陛下,此次上榜之人分封官位該如何安排。”


    陸傾淮聽見這話,翻看卷子的手微微頓了頓,接著看向嶽晉陽道:“太傅既還病著,此事,便全權交由嶽大人辦吧。”


    “微臣,遵旨。”嶽晉陽應聲道,臉上帶著一抹略微得意的笑。


    因著把事交給了嶽晉陽,所以他們僅僅談論了幾句就退下了。


    退出去的時候,盧朔還湊近他嘀咕了一句:“從前以為陛下帶兵強些,倒是未曾想到,文采學識也不輸帶兵的才能。”


    李疏鴻看了一眼遠處的紅牆,敷衍地笑了笑,並未應聲。他可是皇子,即便再不受寵,得到的教導也是皇城裏數一數二的。能坐上皇位,讓崔風遙和厲bbzl  君越都為之效力的人,又怎會是泛泛之輩。


    宛音見人都出去了,便進去撤茶,撤茶的時候冷不丁就聽見陸傾淮問道:“阿矜呢?”


    宛音愣了一下,有些緊張地開口道:“姐姐方才采了些桃花,現下在小廚房做桃花酥呢。”


    “讓她做好了過來。”陸傾淮接著吩咐道。


    “是。”宛音應聲,端著茶盞出去。回到小廚房,阿矜已經做好桃花酥了。


    “姐姐。”宛音一邊將撤下的茶盞放到台麵上,一邊開口道,“陛下方才問起姐姐了,奴婢說姐姐在做桃花酥,陛下讓姐姐做好了過去。”


    阿矜聽見這話,點頭應聲道:“好。”


    阿矜去的時候,順手端了一小碟自己做的桃花酥過去。


    李疏鴻出去之前,無意間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偏頭看過去,就看見了廊下的阿矜。


    “怎麽了?”盧朔見李疏鴻頓住腳步開口問道。


    李疏鴻回過身,搖了搖頭,應聲道:“無事,走吧。”


    如此情境,他不好上前攀談,日後,總還會有機會再見的。


    阿矜端著桃花酥進去,陸傾淮正坐在椅子上,見阿矜端著什麽東西進來,隨口問道:“這是你方才做的桃花酥嗎?”


    “是。”


    阿矜停住,剛想行禮,便聽見陸傾淮道:“過來。”


    聽陸傾淮這麽說,阿矜便未行禮了,徑直走到陸傾淮的身邊,將桃花酥放在陸傾淮的旁邊。


    陸傾淮瞟了一眼阿矜做的桃花酥,桃花酥做得粉粉嫩嫩的,中間還綴了黃色的花蕊,精致得很。


    撚起一塊,嚐了一口,甜膩的味道從舌尖蔓延開來,陸傾淮微微皺了皺眉。


    阿矜看著陸傾淮的神色,有些猶豫地叫了一聲:“陛下?”


    陸傾淮將手上的桃花酥放回到碟子,端起茶盞喝了一口,開口道:“太甜了。”


    將茶盞放下,隨口說了一句:“你近來,好似特別喜歡吃甜膩的東西,喝了鄧清希的藥,精神也不見好。要不要讓鄧清希再過來瞧瞧?”


    “無事,許是春來濕氣重,又犯春困的緣故。”阿矜應聲道。


    聽阿矜這麽說,陸傾淮也就不再說什麽了。伸手拉著阿矜坐到身邊,阿矜乖順地坐下。陸傾淮看了一眼她拿來的桃花酥,開口道:“你若是想吃便吃,不必拘著。”


    “謝陛下。”阿矜應聲,伸手拿了一塊,怕吵著陸傾淮所以慢慢地啃著。


    陸傾淮偏頭看了一眼阿矜,她一隻手拿著桃花酥,另一隻手放在腿上,一副乖巧的模樣,跟個小孩似的。莫名覺得心安,嘴角笑意更深,回過頭繼續看折子。


    ——


    三試過後,上榜之人近乎皆被封官,因著李疏鴻是探花郎,所以阿矜不需要怎麽打聽便知道李疏鴻被封了什麽官職。


    朝議郎,正六品下,對於初入官場的人來說,已經很不錯了,不過他封官之後,倒是從未見過他。


    朝中官位亦多有變動,顧懷遠也從大理寺回來了,回到宮裏做回了左衛bbzl  指揮使。


    白日裏的時候,崔風遙來過一回,看氣色,恢複的倒是不錯,他這病,一病便是大半個月,同陸傾淮閑談了幾句,便回去了。


    大抵的意思便是他病體初愈,朝中事物慢慢接手便好,無需著急。


    時間過得快,轉眼便四月了。阿矜覺得身子愈發疲累困倦了,睡著的時間愈發長了。說起來,其實一天也沒幹多少活,左右不過就是奉茶罷了。有時白日裏起的比陸傾淮還要晚些,陸傾淮下了朝還睡著,夜裏也早早地就睡下了。


    陸傾淮穿好朝服的時候,阿矜還睡著,看著甚是困乏的模樣,伸手撫了撫她的臉,她近日來,倒是愈發貪睡了。


    “陛下,時辰到了。”唐祝見陸傾淮還坐著,有些著急地開口道,再耽擱一會兒,早朝就該遲了。


    陸傾淮站起身往外走,外頭的天陰沉得厲害,空氣也沉悶得很,陸傾淮抬起眼皮,看了一眼遠處被黑雲壓著的青山,這天看著,怕是要下大雨了。


    “姐姐,前朝出事了!”


    阿矜剛起身,便聽見宛音的聲音,心裏一緊,開口問道:“怎麽了?”


    “今兒一早,太傅同禦史大夫孟大人有本參奏。”


    “參的是誰?”


    “禮部尚書嶽大人。”


    “嶽大人?”阿矜有些詫異地反問,“參的什麽?”


    “徇私舞弊,買賣官位,結黨營私,貪汙受賄。”


    作者有話說: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唐·王維《和賈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


    第六十三章


    不管哪一項罪名挑出來, 都是大罪,嶽家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阿矜斂眉, 想到什麽, 接著開口問道:“那,陛下如何處置嶽大人知道了嗎?”


    “現下還不知道,陛下這會兒還未下朝呢,這事是從正陽殿的小太監嘴裏聽說的。估摸著,現在應該還在處理嶽大人的事情。”


    宛音一邊應聲, 一邊將手上的水端過去:“姐姐起身洗漱吧,洗漱完, 小米甜粥正好也晾涼了,待會誤了喝藥的時辰就不好了。”


    “好。”阿矜應聲, 走到宛音的身邊接過擰好的毛巾,洗漱完走到桌邊拿起勺子慢慢地喝小米甜粥。


    “姐姐你肯定想不到此事是如何被發現的。”阿矜喝著粥, 宛音同她閑話道。


    “是如何發現的?”阿矜看向宛音問道。


    “聽聞幾日前,太傅至典客署辦事同典客署掌客閑談了幾句。不知為何,談起了曹劌論戰,典客署掌客同太傅含糊其辭,言語之間,倒是有幾分不大熟悉的感覺。”


    “這原也沒什麽, 可,巧就巧在這曹劌論戰是春闈二試的題目之一,而典客署掌客正是二試提拔上來的人。太傅覺得奇怪, 回貢院調了他二試的卷子, 發現那人二試卷子上又是答出來了的, 且答得極好, 這才發覺不對。”


    若是隻有這樣的話,其實還是不夠的,要參奏,他們得有十足的證據才行,否則,便會落得個bbzl  誣陷的罪名。不過,連阿矜都知道要拿證據說話,崔風遙同孟文津,想必是證據確鑿才敢在朝堂上參奏的。


    如今春闈沒過多久,朝局才穩,沒想到便出了這樣的事情。


    阿矜用完小米甜粥,宛音端了藥來,阿矜晾了一會兒,一口氣喝了,又塞了兩顆蜜餞到嘴裏。


    陸傾淮下了朝回來之後,就聽說陸傾淮下令徹查此事,嶽晉陽連同親眷被囚至府中不得外出。陸傾淮為著這事,已經忙了幾日了。


    朝中時局不好,這幾日的天氣也不大好,沉悶得厲害。


    阿矜醒的時候,身旁已經沒人了,洗漱好,用完早膳喝了藥,去禦書房的小廚房將水煮上去,然後撿了些龍井茶放到茶盞裏,想了想,又添了兩朵幹茉莉。


    水滾的時候,宛音恰好從外頭進來了,看見阿矜,開口道:“姐姐你來了,陛下下了朝回來了,一同來的,還有太傅、永安侯、孟大人和旁的幾位大人,奴婢隨姐姐一同奉茶去。”


    阿矜笑著應聲道:“好啊。”


    端著茶同宛音一塊出去,外頭的天陰了好幾日了,看著都是一副要下大雨的樣子,可一直都未下。


    正往禦書房去,猝不及防身邊掠過一個身影,宛音眼睛亮,開口喚道:“小路子,你走得這樣急做什麽?”


    “阿矜姐姐,宛音。”小路子回過身,看見阿矜和宛音,開口招呼了一聲。


    “方才才下了朝,陛下便下令將嶽大人暫押至天牢,待商榷之後,再行論罪。貴妃娘娘得知前朝的事,匆匆趕來正在禦書房前脫簪待罪呢,此事不是小事我得同師父說一聲,讓師父拿主意。”


    “若無旁的事,我先過去了。”小路子有些著急地接著道。


    “好。”阿矜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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