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上這個。」


    我照龐貝羅的話,拿過新製服換上,回到大廳。


    沒多久,通知有來客的電鈴聲響起。


    chapter 3


    delmonico regtions & skin''s luby


    〈戴爾蒙尼卡條款與疤皮的搖籃曲〉


    Ψ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黑色的鼻頭和仿佛皮帶末端垂得長長的舌頭。


    「好久不見,波以耳。」


    「我是這個月的當值人。可以讓我搜一下嗎?」


    男子肩上掛著看似裝入釣具的長形皮革袋,手裏抓著黑色項圈,眼神往大廳裏巡了一圍。


    「沒問題,請便。」


    「那就打攪了。」


    男子彎下順長的身體,在並攏雙膝低伏順從的杜賓犬頭頂拍了拍,然後往前走。


    菊千代昂起下顎,混濁的目光看了過去。


    「今天有人送什麽來嗎?」


    「是酒。老規矩,是卻的屬下送來的。」


    「喔。」


    男子順時針地在大廳裏慢慢地搜了起來。杜賓犬鞋拔似的細長頭部輕輕晃動,偶爾還會從鼻子哼哼幾聲。


    「今天有人打電話來嗎?」


    「沒有。」


    「不是問你,是問旁邊那一個。有嗎?」


    我一下子不知該如何回應,隻好看著龐貝羅,腦子依舊一片空白。


    男子發覺我的猶豫,嘖了一聲。


    「你這間店還在養這種嗑藥嗑到沒大腦的娘子?」


    「還好,就這樣子了。」


    「電話……沒有。」


    走到收銀台的男子停下來對著收銀台後的那片牆壁打量了一會兒。


    「你有名字嗎?」


    「大場加奈子。」


    「裝上把手吧。」


    「什麽東西?」


    「握把。」


    男子麵向我,做出握住什麽的動作。


    「呃?」


    從櫃台前走過的杜賓犬先是往我走過來,在我身上嗅來嗅去,然後是龐貝羅,最後是離得稍遠些的菊千代。一被它的鼻子碰到,菊千代便張大了嘴,打了個嗬欠,仿佛眼前隻是飛來一隻蒼蠅罷了。


    「裝上把手後,就能在空無一物的腦袋裏種上天竺葵,這樣你多少變得有用點。」


    巡完大廳一圈的波以耳打開通往廚房的門,並打算帶著杜賓犬進去,龐貝羅的眼神瞬間暗了下來。


    「等一下,狗不能進去。」


    「職責所在,龐。」


    「裏麵都是準備在餐會時送上的料理和食材。」


    「你老板會體諒的。」


    男子說完便帶著杜賓犬一起進了廚房。


    龐貝羅歎了口氣。


    「喂,波以耳,你也太過謹慎了吧?我這裏至今應該都還擁有豁免權。」


    「是這樣沒錯……但情況有變。」


    將調理台的抽屜一個個打開,用小型手電筒一一照過,同時還讓杜賓犬湊近鼻子去聞的波以耳自言自語似地說著,然後轉過頭來。


    「昨天晚上馬特巴的老大死了,是被殺的。」


    那個瞬間,龐貝羅的身體似乎輕輕地晃了晃,臉上也漸漸泛紅。


    「我也不相信,畢竟他可是長老裏麵最小心謹俱的人。你沒看新聞嗎?現在就連橫町的小孩都知道這件事了。」


    龐貝羅的臉上浮現訝異的表情。


    「他是被人活生生地丟進老虎籠子裏給咬死的。你也知道吧,橫町郊外的小島上有座動物園,托它的福,現在這件事已經搞到人盡皆知了。而這種非常時期,居然還是輪到我當值。」


    「那麽餐會……」


    「取消了,什麽時候再辦還是未知數。真是可惜了……」


    波以耳將手指伸到調理台上的一隻平盤裏,挖起一口奶油放入口中。


    「唔,你做的菜還是一樣這麽好吃。這是為什麽呢,明明手上沾滿血腥。」


    「我沒接到通知。」


    「現在下了戒嚴令。不管哪個組都暫時停止活動。」


    「真的嗎?」


    波以耳搜完廚房,回到大廳。


    「就連平常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波利老爺子那裏,也在媒體的炒作下開始騷動。是說如果組織的錢轉回來了,那邊不知道能拿到多少呢。重點是,聽說這次的事是從內部走漏出去的。」


    「你說什麽?」


    「馬特巴的老大和其他長老不一樣,他的行程連組內都不公開。他身邊的人都是當天早上才知道那一天的行程,所以他會被殺肯定是高層裏出了內鬼。」


    坐在桌前的波以耳向我做了個喝飲料的動作。


    「拿蘇格蘭威士忌出來。在倉庫左邊架子從上麵數下來第二隻箱子裏,隨便哪一瓶都行。」


    我從倉庫拿了酒瓶回到大廳,在桌麵擺上兩隻放入冰塊的玻璃杯。


    龐貝羅和波以耳之間的氣氛依然緊繃。


    我一將酒瓶放下,隨即被波以耳拿走。


    「是cameronbridge釀的?你還是一樣這麽喜歡老舊的東西。」


    「是馬特巴的長老喜歡。其實那裏還放了其他酒,會拿到這瓶純屬偶然。」


    龐貝羅切開封口,將琥珀色的液體倒入玻璃杯裏。


    「不幹一杯?」


    「不了。」


    兩人拿起玻璃杯,默默地啜飲。


    「也該辦正事了。」


    波以耳口氣悠哉,不疾不徐地打開掛在肩上的袋子,取出一個細長的東西置於桌麵。它看起來很像電影裏出現過的霰彈槍,但槍管的部分幾乎被切掉了,而且它的槍口正對著龐貝羅的胸口。


    「這是什麽意思?」


    「我說過了,我是當值人。戒嚴令已經發布,我那一組幾乎所有人都馬不停蹄地到處跑。」


    「我不懂。」


    波以耳解開杜賓犬的項圈。


    菊千代站了起來。


    「戴爾蒙尼卡條款。」


    「你說什麽?」


    波以耳聳聳肩。


    「差不多兩個小時前,我也在老板麵前做過同樣的事……但是這是真的。有十五年了吧。」


    龐貝羅狠狠地吐了口氣,將杯裏的酒一口仰盡,然後又倒了一杯,又一口喝幹。


    「等一下會有電話進來。如果弄清楚這件事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就會離開……」


    「如果有呢?」


    「在這裏的每個人都得死。對她來說,昨晚的晚餐就是她的最後一餐,至於我呢,就是速食炒麵了。」


    「你還在吃那種垃圾食物?我不是跟你說過了,進食是件很重要的大事。」


    「反正都是大便的原料。對食物執著是下等人才做的事。這就像老男人都借口感激老女人的濃妝豔抹。」


    「你的老板聽到後會把你揍得遠遠的。」


    「有可能……。總之,你和我在解除警報的電話打來之前,先這樣麵對麵坐著。唯一能動的隻有那個花盆。」


    波以耳朝我揚了揚下巴。


    「如果要小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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