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正當值,本來翹著個二郎腿在值事房裏睡大覺,卻得了巡城官兵的回稟說這處有刀兵之聲,忙帶著官兵緊趕慢趕地趕了過來。


    打遠一瞧,先看見了摟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從馬車頂下來的沈時寒,腿腳不由一軟。


    再細一瞧,那丞相大人懷裏摟著的人可不正是天子。


    譚指揮登時腿軟的跪了下去,一頭砸在地上,險些砸出個坑來,“卑職拜見陛下,拜見丞相大人,救駕來遲,還望陛下,丞相大人降罪。”


    他以臉貼地,心下悲戚不已,隻哆哆嗦嗦地算自己還剩下幾日活頭了。


    沈時寒將楚寧送進了馬車裏,才回過頭來,冷冷看著他道:“都城的安防便是如此鬆懈?這若是擱尋常百姓頭上,是不是就等著你來收屍便是?”


    譚指揮知道自己大禍臨頭,哪裏敢辯駁,隻憋屈得邊應聲邊磕頭謝罪。


    楚寧還有傷在身,沈時寒不欲與他多言,隻吩咐道:“留下幾個人將這裏清理幹淨,剩下的,護送陛下回宮。”


    他頓了一頓,又寒聲道:“還有,通知刑部和大理寺,國子監那群監生,有一個算一個,全部關押待審。”


    第121章 朕喜歡沈大人


    譚指揮本連連應聲,聽到這裏一愣,抬頭問道:“國子監生?”


    沈時寒抬起眸子,涼涼地看向他,“你有意見?”


    “沒有沒有。卑職立即去辦,立即去辦!”


    譚指揮忙忙搖頭,麻溜就爬了起來,也不敢多言,當下就率著一眾兵衛按丞相大人吩咐的去做。


    長巷一瞬間又喧囂了起來,空氣中都彌漫著濃厚的血腥氣。


    沈時寒進馬車的時候臉色還陰沉沉的,好看的眉心微微顰著,藏著淩厲,濃鬱的戾氣。


    他一貫冷靜自持,極少將情緒露於人前。少有的幾次冷臉,都因楚寧而起。


    她也知曉,於是認錯一般地低頭縮在角落裏,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隻看著手心裏的傷暗自垂淚。


    沈時寒修長的雙指揉了揉眉骨,又俯過身來查看她手心處的傷。


    這才發現她哭了,眼淚順著因失了血色有些蒼白的臉龐一滴滴地往下落,安安靜靜的。


    他方還冷峻的臉色不由舒緩了幾分,一邊撕下衣擺一角小心翼翼地替她簡單包紮,一邊耐下性子溫聲哄她。


    “等會兒回了宮臣就讓張知遷過來,用了止疼散,就不會這麽疼了。陛下且再忍一忍。”


    楚寧聞言抬起頭看著他,清亮的眸子如被淨水洗過一般,還泛著微微水光。


    她抿了抿唇,忽而問他,“沈大人是不是生朕的氣了?”


    “沒有。”他立刻回道,隻是下頜仍緊緊繃著,臉色看著也深沉得緊,分明就是還在生氣。


    心口不一的男人。楚寧心下嘟囔。


    手心處的傷被沈時寒包好了,雖然看著不大好看,好歹是將大半的血先止住了,看著沒先前那般嚇人。


    楚寧垂眸看著,又想了想,還是伸出那雙包紮得嚴實的手,湊過身子去摟他的脖頸,聲音又輕又軟,“沈大人別生氣了,朕以後再也不這樣了。”


    她身上還泛著濃重的血腥氣,臉上也是烏糟糟的,她方才拿衣袖擦了許久,還是留下來了斑駁的血痕,看起來狼狽得緊。


    隻那雙眸子,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狡黠得不行。


    沈時寒微微一怔,這才知曉又被她誆了去。


    隻是這示弱撒嬌的美人計哪能次次都那麽好使。


    他輕輕拉下她的手,看過去的眸子越發深邃,語氣也是冷得不像話,“陛下若是不想要這雙手了,也別一日兩日的折騰它,幹脆臣直接替陛下剁了下來,可好?”


    這是說得什麽話,楚寧忙忙將手縮了回來。想了想,又不放心,悄悄藏到身後去。


    她的舉動盡數落進沈時寒眼裏,眼底的寒意不由又深了幾分,說出來的話更冷了。


    “臣說的話不論好壞,陛下就句句記在心裏去。別人做得不管多過分,陛下都無妨。陛下這心未免也太偏頗了!”


    楚寧聞言一臉莫名地看著他,有些不明白他這是突然生得哪門子氣。


    默了默,她還是試探著問了一句,“哪個別人?”


    還哪個別人?


    所有別人!!


    沈時寒很是氣悶,他覺得自己養了隻小白眼狼,對待外人好得不像話,卻處處提防著自己。


    她也不想想,若是自己真的想要了她的手,便是她躲到天涯海角自己也能給她找出來剁了,哪裏還能留到今日。


    這般一想,臉色不禁又陰沉了幾分。


    這般陰晴不定,嚇得楚寧手心都不覺得疼了,隻挪著身子往裏麵縮了縮。


    落進沈時寒眼裏,不過越發坐實了小白眼狼之語。


    他自己不開心,哪能就這麽輕易放過她,長臂一撈就將她重新撈了回來。


    小心避開了她受傷的雙手,嚴嚴實實地把她禁錮在自己懷裏。


    馬車轆轆在青石板上行著,護在馬車四周的兵衛也是安安靜靜,不敢發出一丁點動靜。


    楚寧悄悄抬眸,看見的是他棱角分明的下頜,饒是這樣緊緊繃著,也是好看得緊。


    她抿嘴笑了笑,像是忽然明白了他在別扭什麽,低著頭輕輕嘟囔了一句。


    沈時寒身子頓了一下,良久才垂下眸去,一手抬起她的下頜,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著,低沉誘哄般道:“陛下再說一遍。”


    楚寧雙頰微紅,目光渙散地不敢看他,隻聲音仍舊清脆溫軟,“朕喜歡沈大人。”


    她目光遊離回來,看著他又低低說了一遍,“隻喜歡沈大人。”


    仿佛久雨初晴後雲層中灑下的第一抹斜陽,她看著他的眸中都閃著斑斕細碎的光,叫人看著都挪不開眼。


    沈時寒心下一動,這才滿意地勾了勾嘴角。對著懷中溫軟可人的姑娘,俯身吻了下去。


    第122章 不可說,不可說


    到了宮門口,馬車停下。


    譚指揮一路跟著,極獻殷勤地想要來撩車簾請陛下和丞相下車,卻被禁軍伸手攔下。


    他看著他搖了搖頭,一副諱莫如深的模樣。


    譚指揮似懂非懂,卻也不敢再上前,隻躬身在旁候著。


    片刻後,丞相大人朗月清風般地走了下來,眉眼都是輕輕淺淺的笑意。


    然後又回身,將車裏低著腦袋跟個鵪鶉似的皇帝陛下扶了下來。


    她臉上都是斑斑血跡,倒也看不出臉頰上的酡紅。


    隻是譚指揮瞧著,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大對勁。他暗暗在心下尋覓了許久,終不得解。


    終於,在天子的鑾轎遠去後,他湊過身去問一旁的禁軍大人,“這方才丞相大人不是還冷著一張臉嗎?這才多大的功夫,怎麽就清風拂麵了呢?”


    禁軍聽完,揚起下巴,神神秘秘得丟下一句話,“不可說,不可說。”


    譚指揮:“………”


    不說就不說,憋死他算了!


    心下忿忿還未止,禁軍又問他,“指揮使大人,刑部那兒還等著您去傳丞相的命令吧?”


    這算是提醒到他了,譚指揮一拍大腿,麻溜溜地領著底下的人就跑了。


    邊跑還邊不忘回頭道:“大人,趕明兒下官得空了再來向您請教啊!”


    這下,連守門的宮衛也起了好奇心,眼巴巴湊了過來,“大人,請教什麽啊?”


    回應他的是禁軍悶頭敲下來的一腦瓜,“好好守你的門!一天到晚問東問西的,這天子之事,你有幾個腦袋夠你問的?”


    宮衛不敢頂嘴,抬手捂著腦袋,心下忿忿難平。


    怎得那個都城指揮使就問得,他就問不得?分明是欺他品級低!壞人!


    *


    楚寧剛到未央宮,張知遷就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


    一路駕馬狂奔,等到了楚寧麵前的時候喘得連個人形都瞧不出來了。


    楚寧看著都替他可憐,轉過頭對沈時寒道:“這宮裏的禦醫也不止張大人一人,何必眼巴巴把他尋了過來。”


    這話說的是啊!張知遷也想問呢,這太醫院的禦醫是死絕了嗎?怎麽就緊著他一個人磋磨呢?


    沈時寒現下心情極好,忽略了他投過來的怨念眼神,耐心地對楚寧解釋,“方才監生一事陛下還不明白嗎?有人想害陛下,那便不止宮外,宮內也得提防著,總要小心為上。”


    楚寧經過剛才一事已乖順得跟小綿羊一樣,隻紅著臉讚同地點點頭。


    活生生被塞了一嘴狗糧的張知遷:“………”


    他是來看病的,不是來看打情罵俏的好嘛?


    手心處的包紮解開,張知遷看著豁開的傷口沉默了。


    他一邊上藥一邊跟楚寧提意見,“陛下下次能不能新奇一點?臣會治各種疑難雜症的,不止是會治刀傷這一種傷的。”


    何況,這種是個大夫都會治的傷,壓根都體現不出他和其他禦醫的差距。


    這樣他還怎麽升遷,怎麽漲俸祿?


    沈時寒從看見楚寧手心猙獰的刀口,麵色就晦澀得緊,聞言眉間更是一凜,冷冷道:“再聒噪!張大人以後的俸祿就再別拿了。”


    張知遷立馬閉了嘴,老老實實地上藥包紮。


    然後看了麵前的兩人一眼,又老老實實地跟著綠綺和宮人一起退了下去。


    言多必失,失的還是他的俸祿。張知遷心有戚戚。


    第123章 陛下且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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