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靈市也挺好的,就在長川隔壁。”


    周弦思望著遠方的臘梅,淚水慢慢止住:“對啊,挺好的。”


    “那就去吧。”許縱說,“今天生日,你這個壽星還沒許願。”


    他把玩偶又裝進包裝袋裏,示意:“我先給你帶上去,你許完願趕緊整理好上來,以後好好學習,考你想考的大學。”


    說完,許縱率先抬步上樓。


    他身影已經比高一那個時候高出了許多,眉眼輪廓也更加精致優越。


    不變的是——熱愛的少年依舊。


    許縱給她留出了單獨脆弱的空間,借口給她許願。


    周弦思擦幹眼淚。


    在許縱分給她生日的這一天第一次許了自己的願望:


    我對上天許願,願我喜歡的少年一生所求皆如願,所行化坦途,多喜樂,長安寧。


    -


    許縱並沒有直接回班。


    而是站在四樓的樓梯上,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他微仰頭看著暖風和煦的藍天,眼睫隨風輕晃:“叔叔,你之前說過北鹹風景好,但我覺得,淮靈風景也挺好的。”


    “要不,我大學就考那裏吧。”


    作者有話說:


    第47章


    下學期的學習任務和壓力要比之前重的多,老錢幾乎每周就要給他們開一個思想班會,讓他們無論多難都給熬過今年的六月。


    十多年的努力全都是為了最後的高考。


    從三月初開始,三中就進行了一模。


    四月底的二模周弦思也考到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績,班級第四,年級第八。


    她的努力有目共睹。


    所有人都真心實意的誇她。


    包括許縱。


    周弦思對其他人的讚揚沒有任何開心的感覺,可卻偏偏因為他隨意的一句“考得好”又能拚盡全力為接下來五月份的三模做努力。


    拚命努力到有那麽一刻她想不管不顧丟下一切隻為能和他大學繼續待在同一座城市。


    隻是那段時間,孟思萱的名字也同樣沒斷過。


    文科榜上的前三名每次都會有她的名字上榜。


    孟思萱和許縱,成為了長川三中大家口中一對“心照不宣”的金童玉女,青梅竹馬。


    周弦思聽得多了,已經可以做到自動屏蔽。


    許縱這個名字,她提及的次數越來越少,但夜晚的日記本上,卻是一遍又一遍的心酸和秘密。


    五月中旬,三中流傳出一個新聞。


    有個學生在某天上完晚自習回家時遇險,半夜才被人發現用救護車拉到醫院。


    有人說在現場看到他身上血淋淋的傷口,肚子都被掏出了一個大洞。


    傳的版本多了,最後逐漸變成——三中附近幾個變態專挑學生下手,在小巷裏抓著學生挖腎去賣,上次那個學生就是放學後被人挖了腎進醫院。


    肚子上的傷口就是最好的證明。


    小道消息雖然荒唐,但那幾天,大家都被傳的人心惶惶。


    吳澤昊聽完隻覺得離譜:“我他媽天天走那小巷,真要叫我碰到那幫人非要給他牙打掉。”


    “你那小巷,”許縱斂眉,“你們那小巷的路長嗎?”


    “長啊,估計走路的話得要個十四五分鍾。”


    他自言自語地嘟囔著:“我跟林漾還好,周姐家比較遠,還要比我們多走個五分鍾。”


    聞言,許縱薄薄的眼皮掀動,眼底的深邃昏昧不明。


    快放學時孟思萱突然過來,許縱和高辰俊林旭幾人剛好在走廊處站著閑聊,她對打量的人也毫無顧忌,站在許縱麵前徑直說道:“今晚我過來等你,我爸今晚約了許叔,讓我跟你一塊回去。”


    許縱視線從她臉上略過,神色疏淡:“放學你先回家吧,我今天有事,約了其他人。”


    “你約了誰啊?”孟思萱堅持著問。


    高辰俊和林旭對視眼,互相老懂得聳了聳肩。


    許縱不耐地皺眉。


    見狀,孟思萱忙找補:“我沒有其他意思,但我去見許叔,許叔要是問我你去哪了我總得有個交代啊。”


    班級門口吳澤昊在鬧騰的狠。


    許縱示意她看那處,打發道:“約了他,去他家打遊戲。”


    沒再讓自己尷尬,孟思萱說完“那你去玩”又笑著離開。


    林旭看不下去:“我說這都快畢業了,你也不用再顧忌什麽學習,真可以試試啊,人怎麽說也是真心的啊。”


    “女生吧,真挺奇怪的,”高辰俊瞧著某個方向歎氣,“孟思萱這就叫會經營,明明喜歡你還能裝著這麽懂事大方不給你添麻煩,偏人家就不明說,我們要再上趕著就是真自作多情了。”


    許縱蹙眉,語氣越發冷淡:“跟我沒關係。”


    他說完直接回了班。


    林旭望了眼高辰俊看的角度,同情地拍了下他肩:“兄弟,別看了,放下吧。”


    放學時周弦思和林漾走在最前麵,身後吳澤昊嘰嘰喳喳的和許縱談論著其他班的幾個傻逼,兩隊中間就隔了一米的距離,偏頭時能清晰地看到路燈下彼此的身影。


    周弦思小聲問“許縱為什麽會跟我們一塊?”


    “他說要去吳澤昊家打遊戲。”林漾表示,“可能這是學霸的一種放鬆方式。”


    她家那位繼兄最近也是如此。


    提起了,林漾煩躁的歎了聲。


    “怎麽了?”周弦思問。


    林漾不是喜歡說私事的人,但這會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自嘲地搖頭:“不是多大點事,就是我媽和我這個繼父最近又在鬧離婚。”


    身後兩人的話音也是一斷。


    空氣陷入安靜。


    吳澤昊撓撓頭,不知道怎麽安慰人,有些笨拙的開口:“那個,這些都跟你沒關係,你先好好高考。”


    周弦思挽緊了她的胳膊,許縱看見昏黃中她唇角淺淺的揚了下。


    無聲地安慰著林漾。


    林漾的家是幾人中最近的,送完了她吳澤昊指著前麵的一個拐彎口:“縱哥,前麵那路過去就是我家。”


    路口的前方仍是一片昏黑。


    有風吹過,刮起周弦思的長發,夾著幾縷淡淡的清香。


    許縱喊她:“你家還要繼續往前走?”


    周弦思點頭:“嗯,還有幾分鍾就到了。”


    正好到吳澤昊家的路口,她放慢了腳步:“那我先走了。”


    “等會。”許縱按亮手機,屏幕上微亮的燈光映襯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龐。


    他看了下時間很快地收回手機,盯著前方的路段擰眉道:“太晚了,先把你送回家。”


    吳澤昊有一瞬間沒反應過來,和周弦思同樣的呆怔後又立馬領頭帶路:“就是啊,周姐,最近這麽不太平,你一個女生回去我們肯定不放心。”


    “走走走,我跟縱哥送你回去。”


    借著小巷的幽黑,周弦思明目張膽地打量著許縱的側臉,昏黃下的輪廓仍然像是被畫筆勾勒一般,清晰分明。


    風聲好像停了。


    周弦思的心跳卻不降反升。


    大概沒有人會知道,她喜歡的這個少年到底有多好。


    一連七八天,許縱每天都去吳澤昊家打遊戲。


    也每天。


    都和吳澤昊一起把她送到家門口。


    周弦思在日記本上寫道——在這最後剩下的十多天裏,我好像擁有了我從沒擁有過的奢望。


    在放學的路上,擁有了他獨一無二的時間。


    即便是很短暫的十幾分鍾,但已經是我高考前的最好禮物。


    對我來說,許縱這個名字,或許是我短暫青春裏亂了四季的劫難,可也是我一生中所有歡喜的恩賜。


    而我,隻是在年少時遇見了同樣年少的少年。


    所以,餘生皆難忘。


    六月一號,各項複習已經進入尾聲,老師的卷子發的越來越少,再講完手上的最後一張,他們高三的學習生涯也就徹底結束了。


    老錢有些不舍的看著試卷上的最後一道題,忍了又忍:“等4號那天放假的時候再說這題吧,總要有始有終,我希望給你們上的最後一課也是我站在講台上奮筆疾書的背影。”


    全班被他講的有些動容,連後排一向搗亂的幾個鬧騰鬼這次也難得地安靜。


    桌子上一摞摞寫滿了字跡的資料、書籍、試卷都是他們這高中三年所有刻苦的最好證明,是他們青春裏永不會磨滅的汗水和淚跡。


    而一轉眼,一起陪伴了三年的同學、老師在度過那兩日的高考後就要徹底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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