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的、在意的,無關優秀與否,隻是那個叫做周弦思的女孩。


    光是周弦思三個字,就已經勝過了千萬的人。


    從回憶中抽離,孟思萱笑了笑,凍得泛紅的手指抬手擦去眼角的淚,卻忍不住眼底的濕潤再次泛濫。


    可是她終究是食言了。


    她沒有成為最好的孟思萱,許縱也成為了另一個女孩的救贖。


    -


    兩人到老錢辦公室的時候吳澤昊幾人都在裏麵站著。


    老錢看到他們幾人尤其高興,招呼著讓他們坐下,言語間不由感慨起當年那群毛頭小子如今也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聽說吳澤昊學了工程類相關的職業時,老錢拍拍他的肩:“挺好的,以後我們學校的新校區說不定還要找你設計。”


    幾人都笑著調侃了幾句。


    轉向許縱時,老錢看向兩人牽在一起的雙手,搖頭笑了笑:“你這小子啊,我是從高中就被你誆騙了不少。”


    許縱挑眉,周弦思也跟著看過來,捏了下他指尖問:“什麽意思?”


    外麵有教導主任過來讓老錢從班裏抽幾個學生去搬桌椅,老錢眼珠子一轉,指著麵前的幾人:“也別站著了,你幾個男生趕緊去。”


    吳澤昊:“錢老師啊,你這真是物盡其用啊。”


    幾人也沒墨跡,跟幾個女生說了一聲,便跟著教導主任過去了。


    老錢留在辦公室裏,給她們一人倒了一杯水,順著聊起了這一年多的生活。


    說到周弦思時他想起一事:“當年高二換座位那次,你們那周圍的人都跟著換了,就你跟許縱的位置沒動,你知道為什麽不?”


    他一提起,幾人都想起當初那次的換座位。


    因為周圍全來了大換血,隻有許縱和周弦思不動,周弦思當時還覺得她跟許縱可能真的有緣分。


    “這可真不是你兩冥冥之中的緣分啊,這可是許縱那小子不讓我動你們兩的位置。”


    老錢還記得當時的許縱跟他說了一長串,那麽不怎麽開口的許縱,卻在他麵前主動提及當年他家的那些汙糟事。


    “他說他家那個情況,他是真的看不到希望,就覺得自甘墮落也沒人管,也沒必要那麽努力認真的去考名次、去學習,他家太不堪,他更不配生活在陽光裏。”


    “但許縱也說,是因為你周弦思他才知道現在的磨難過後,後麵都是福報,他說是你沒有放棄他,拉著他不讓他自我頹廢,讓他知道,原來在那麽糟的情況下,也是會有人,會在意他許縱的存在,會關心他許縱的生活,會擔心他許縱的未來。”


    “所以,他希望能在最後為數不多的高中生活裏再和你坐一段時間的同桌,希望以後無論是分別也好,還是會繼續有交集,他都想要你們彼此能記住那在青春裏陪了你很久、一起起早摸黑的患難同桌。”


    周弦思怔然著說不出話。


    林漾喝了口水,對這一切早就看破,隻是低頭靜默著不說話。


    思思跟許縱,總歸是沒錯過。


    她抬頭看向窗外,三中的白色臘梅又開了,她又想起了,那年初見的少年。


    老錢沒注意到這些,還在興致勃勃地聊起當年:“後來我問過許縱,問他什麽意思,是不是對你動了什麽心思,喜歡上你了?”


    時隔許久,老錢還記得那小子當時的語氣和神態:


    “老師,你不用知道我喜不喜歡,你隻要知道,她是我希望餘生皆好的人,比我自己都要好的人。”


    臨出門前,周弦思起身,朝老錢鞠了一躬:“老師,謝謝您。”


    謝謝您今天跟我說這些,謝謝您曾沒在那年分開我和許縱。


    外麵廣播裏喊著校慶馬上開始,讓眾人可以進禮堂找位置坐下,周弦思收到許縱的電話,他們剛才搬完東西直接留在了禮堂,許縱要作為開場的發言人跟主持人對稿子。


    臨掛電話前,周弦思忽然開口:“許縱,高三那一年我媽媽住院的那個下午,你是不是逃了課?”


    電話裏靜的隻剩下電流聲。


    許縱靠在後台的角落處,若有若無的應了一個“嗯”字。


    他問她:“老錢告訴你的?”


    “錢老師沒說這些,是我自己猜的。”就像座位,如果錢老師不說,周弦思也不會往醫院那件事上去想。


    “當年關於孟思萱的那些事你一件件解釋給我聽,那你那些年的沉默和守護,我也應該一件件都知道。”


    “許縱,我們,再也不要錯過下一個夏天了。”


    “不會,”許縱說,“無論春夏秋冬,我們再也不會錯過任何一天。”


    往後,朝暮與年歲共往,然後與你一同行至天光。


    掛了電話,許建墨的電話又緊跟著打到他手機上。


    “叔叔,怎麽了?”


    許建墨剛忙完,聲音略顯疲憊:“小縱,你大學裏的輔導員剛給我打電話,他說你考研想往北鹹這個城市去,你是不是打算考那裏的a大?”


    隔了幾秒。


    “小縱,你是不是……”許建墨以為他是對自己當初沒去上a大讀大學有愧疚,勸道,“我當初也隻是隨口一說那邊的風景好,你不用覺得因為沒聽從我的意見所以現在作為彌補要去北鹹。”


    禮堂內的人群已經陸陸續續落座,講台上主持人拿著話筒念起了開場白。


    許縱視線在前幾排的位置上梭巡,然後頓住,停在某個方向。


    “叔叔,我想去那邊不是對你的彌補,也無關我的愧疚,我隻是想要,和我喜歡的那個人一同奔赴那承載著我們兩人記憶的地方。”


    那日記本上的每一個字都是深刻提醒。


    “北鹹,是她一整個青春為之努力的地方,那是周弦思關於我的、一整個青春的動力。”


    許縱唇瓣微動,似有不忍:


    “叔叔,她曾在那段一個人不知道結果的奔赴裏為我們的將來做了那麽多設想;曾為了能去我隨口提過的北鹹那麽拚盡全力過;曾為了能和我去的學校距離近一點在無數個難熬的夜晚,用心做了那麽多規劃和努力,我又怎麽能做到視而不見、把她這段隻有我的青春痕跡輕易抹去?”


    “她曾許過的那麽多關於我的願望,我總該幫她實現一個的。”


    “周弦思的喜歡,不應該藏在黑暗裏,是應該被天光窺見的。”


    “我明白了。”許建墨疲憊的聲音散了不少,喚他,“小縱,不管你以後是否還回來,要記得,無論在哪,無論何時,都要有一個男人的擔當,你要給弦思,給你們彼此,創造一個最好的家。”


    禮堂內的音響內已經播報起了許縱的簡介,他笑著應下,掛了電話低頭整理了下衣袖,在掌聲的落幕下從容淡定地走上高台。


    周弦思坐在他正對麵的位置,講台上的少年身影挺拔,眉眼清雋精致,她看著,紅唇淺淺彎起。


    “各位領導,各位老師,各位同學,你們好,我是長川三中15屆高三一班畢業生許縱。”


    掌聲再次響起。


    旁邊安悅和沈曼凡都直呼許縱好帥,當初長川三中的那個少年如今仍站在人群最矚目處,仍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高一、高二、高三的本校區域早在他上台的那一刻便引起了轟動,短暫的十分鍾演講裏那片的討論聲不絕於耳。


    吳澤昊與有榮焉:“我們縱哥過了這麽長時間仍舊魅力不減啊,你看看那些人聽得多認真,把人小姑娘迷得。”


    “一會還有自由提問環節。”沈曼凡提醒,“思思,一會這些女同學肯定會問你家許縱有沒有女朋友這個問題。”


    沈曼凡預料的很準。


    幾乎是許縱剛說出還有問題要問嗎,台下就有個高三女生迫不及待地站起:“許縱學長,我想問一下你現在在哪所大學,有女朋友嗎?如果沒有,我可以跟你考同一所大學嗎?”


    前麵第一排坐著的幾個領導都忍不住笑了,教導主任則拿筆在紙上某個班級前打了個x。


    許縱雙手撐在講台,他扶了扶話筒,黑眸狀似不經意地往對麵瞧了一眼。


    周弦思正一手撐在膝蓋上托著腮,興致盎然地聽他怎麽回答。


    他搖頭淡笑,音響裏的聲音低沉有力:“如果喜歡公安大學歡迎報考b大,但希望你是真的喜歡,不是盲目地跟著我報考,我祝願你們高考順利,大學圓滿。”


    “在這裏,也把我女朋友的祝福送給大家,祝願你們一生平安喜樂,順遂無憂。”


    台下再一次掌聲雷動。


    這虐狗式的回答比直接說“我有女朋友”殺傷力還大。


    “縱哥真是,對周姐你的喜歡可真是深入到骨子裏了。”吳澤昊在她耳邊感歎佩服縱哥,一句一句的不停歇。


    周弦思卻一個字也聽不下去,她起身,朝台上那個正下台的身影走去,眼裏似有光,亮的純粹。


    是啊,她該有多幸運,遇到這個滿眼都是她的男孩子。


    在這大千世界裏,其實喜歡你的那個人還挺難遇到的。


    大多數時候,你都是在耐心等待雲霧撥開後的那輪驕陽,但路過的人,總以為你在固執的等風吹來。


    但是你不要怕,因為總有那麽一個人,那麽一個一起陪你等驕陽的人。


    他會向你走來,在某個風和日麗的上午,從你叫什麽名字開始,再然後,他就成了你的驕陽。


    “你好,我叫周弦思。”


    “你好,我叫許縱。”


    落日歸山海,煙火向星辰。


    山河依舊荒涼,你卻擁有人間希望。


    別擔心,照亮你的那道光,總有一天會出現。


    或早,或晚。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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