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頭說:“嫂子自己帶不過來那麽多孩子,他倆要是願意回去,就先送回瑤水。”


    “倆小屁孩能懂啥,直接送回去得了。”項遠洋看一眼手表說,“我得趕緊去火車站了,過幾天就能回來,到時候我把他倆直接帶回村。”


    兩個孩子雖然不一起下棋了,但是吉安還是很有哥哥樣子的。跟邢伯伯下完棋以後,就自己去敲幹爹家的門,把弟弟接出來,兩個人一起手拉手回家。


    “你倆以後不許獨自外出!要麽等我去隔壁接你們,要麽你倆以後就別去串門了。”爺三個坐在浴缸裏一起洗澡。


    吉安瞪著大眼睛說:“我們認識路。”


    “拍花子的也認識路,萬一把你們拍走了怎麽辦?”宋恂在他的小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閉眼睛。”


    吉安乖乖閉上眼睛,讓爸爸給他衝頭上的泡沫,但嘴上還在強:“我們已經胖了,拍花子的抱不動。”


    媽媽經常說抱不動他們了。


    “隻要我能抱得動你們,拍花子的就能抱得動。”宋恂把他洗幹淨放到一邊玩水,又將另一隻抓過來。


    結果延安這臭小子不知在背著身擺弄什麽,宋恂將他抓過來的時候,他手裏攥著的毛巾也掉進了水裏。


    宋恂剛開始沒怎麽在意,然而,過了兩秒,就聽吉安突然大喊:“爸爸,有東西在咬我!”


    唰一下從浴缸裏站了起來。


    宋恂被他的喊聲嚇了一跳,也下意識站起身。


    看清楚在浴缸裏亂爬的東西後,趕緊將兩個孩子抱出浴缸。


    爺仨光著屁股站在浴缸邊,宋恂在延安的屁股蛋上拍了一巴掌說:“宋延安,是不是你幹的?”


    被打了巴掌的吉安捂著屁股,委屈地說:“爸爸,我是吉安!”


    宋恂:“……”


    被氣糊塗了。


    宋延安縮著肩膀站在旁邊,嘎嘎笑。


    “你從哪裏弄來的螃蟹?”宋恂在他的屁股蛋上精準拍下兩巴掌。


    “桶子裏。”延安被打了,卻還是皮實地嘎嘎笑。


    二舅帶來的那一桶海鮮,被他發現了。


    這個澡算是洗不成了,宋恂將他們用浴巾裹住,一手一個夾在胳肢窩底下運回房間。


    將兩個孩子的身體都檢查了一遍,除了吉安的小腿有一道兩公分左右的紅痕,再沒其他傷處。


    宋恂不太放心,給吉安在紅痕處塗了點碘酒。


    延安發現哥哥受傷了,終於老實下來,縮進了被子裏。


    宋恂幫他們把衣服穿好,才站在對麵嚴肅地問:“到底怎麽回事?宋延安,把你的作案經過說清楚。”


    嫌疑人宋延安摳著短手指,吭吭哧哧地交代了自己的作案經過。


    其實經過非常簡單。


    那些螃蟹在桶子裏放了大半天,已經有點蔫兒了。


    他伸手去抓的時候,並沒遇到什麽掙紮抵抗,很順利地就把其中一隻螃蟹包進了毛巾裏,然後又繼續很順利地趁著爸爸跟哥哥不注意,將毛巾暗度陳倉帶進了浴缸裏。


    宋恂:“……”


    他就說嘛,這小子今天怎麽這麽乖,竟然是自己脫了衣裳爬進浴缸的。


    “你為什麽要把螃蟹帶進浴缸裏?”宋恂無法理解兒子這種迷惑行為。


    他沒看錯的話,那螃蟹殼都有點變紅了。


    “我讓他跟小鴨子一起玩!”


    他倆有一隻能飄在水麵上的橡皮鴨子,洗澡的時候會帶進浴缸裏。


    那是孟團長給孫子們買的,其中一隻已經丟了,現在隻剩一隻。


    吉安噘了噘嘴,蹙著小眉頭吐出一句:“你是豬嗎?”


    “吉安!”宋恂出言打斷,“不許這麽說弟弟。”


    “王阿姨就是這麽說曉慧姐姐的!”


    “王阿姨說的不對,你不許學。”


    邢誌斌兩口子已經帶著孩子搬來跟父母一起住了,他的小閨女曉慧正在上小學,不過這孩子並沒有繼承邢家人在數理方麵的天賦,學習數學非常吃力。


    宋恂每次去接孩子的時候,都能聽到邢誌斌的愛人語氣暴躁地給女兒講小學算術題。


    “你是豬嗎”就是這位王大姐應對女兒的口頭禪。


    “她說得不對,那我可以讓她改正不?”吉安也不想看到曉慧姐姐總是被罵。


    曉慧姐姐還是很好的,給他吃過爆米花。


    話題跑偏,但宋恂還是問:“你打算怎麽讓她改正?”


    “我就讓她不許罵曉慧姐姐是豬唄。”


    宋恂輕笑兩聲說:“那你就試試吧。”


    延安見爸爸和哥哥聊了起來,似乎已經將螃蟹事件忘了,心裏正在偷偷高興。


    誰知爸爸突然扭頭盯住他說:“本來我還想讓你們去姥姥家玩幾天的,不過,你倆今天表現太差了,你們還是在城裏呆著吧。”


    此言一出,無人傷亡。


    小哥倆本來就不想離開爸爸,無所謂地坐在那裏摳手手。


    “去了姥姥家就不用上托兒所了,還可以跟姥爺一起坐船出海,”宋恂用一種誘惑的語氣說,“螃蟹隨便玩,你們喜歡的對蝦也可以隨便吃。還有很多的小朋友可以一起玩,大寨哥哥和丫丫姐姐也可能會回去。”


    雙胞胎:“……”


    有一點動心。


    “不過,你倆今天表現得不好,尤其是宋延安在浴缸裏玩螃蟹,影響十分惡劣。”宋恂看了一眼手表說,“今天有點晚了,你倆先把《弟子規》背一遍吧。明天晚上再背剛學過的《三字經》的部分。後天給你們出一套算術題,做出來了就可以去姥姥家玩。”


    小哥倆原本是沒有多想去姥姥家的。


    但是,被爸爸這麽一說,去姥姥家反而成了對他們的獎勵……


    於是,倆小孩稀裏糊塗地就被忽悠著背了一遍《弟子規》。


    臨睡前,吉安有點回過味兒來似的問:“媽媽不是快回來了嘛,我們去了姥姥家就見不到媽媽了。”


    “你們媽媽在學校有事,下禮拜回不來了。”


    *


    項小羽確實在學校有事。


    她都已經買好回海浦的火車票了,可是學校突然通知,省日報社的總編輯彭蔚然,將於四月二十九號受邀來省大進行講座。


    這種與新聞出版界的大佬直接對話的機會實在不可多得。


    項小羽思量再三後,還是將回家的計劃推遲了。


    自開學以來,省大的許多院係都邀請過業內名人來校園開辦過講座,但新聞係辦講座還是頭一回。


    所以,無論是工農兵大學生還是77級的新生,對這次講座都格外重視。


    雖說是自願報名聽講的,但新聞係大一的九十個新生全員到齊了。


    項小羽有過在中文係蹭講座的經驗,所以這次提前三個小時就跟212宿舍的另三個女生,來階梯教室搶占了第一排的位置。


    省日報是省委機關報,是省內最權威,發行量最大的綜合性大報。總編輯彭蔚然在省內新聞界的地位可見一斑。


    項小羽雖然是在廣播電台工作的,但省日報也是他們每天必讀的報紙,彭蔚然的名字她並不陌生。


    她原以為能寫出那樣文風莊重嚴謹的文章,彭總編肯定是個嚴肅沉穩的老先生。


    沒想到最後走上講台的卻是一位五官很大氣的中年女幹部。


    坐在下麵的同學們瞬間就交頭接耳起來。


    廖習蘭為了聽今天的講座,還提前去圖書館的閱覽室翻找出了這位總編輯的十多篇文章,提前拜讀。


    這會兒看到人也不由驚訝地跟項小羽嘀咕:“我還以為蔚然是個老太太呢!”


    “你居然能通過文字看出她是女的?”這回換成項小羽訝然了,“我以為她是個老先生。”


    廖習蘭捂著嘴低聲說:“聽名字就是個女的嘛。”


    項小羽:“……”


    好像也對。


    彭總編對於學生們的騷動不以為意,等教室裏一點點安靜下來,她便笑著開始了今天的講座。


    “我今天想跟大家探討一下,在新的曆史時期,新聞從業人員的著眼點到底應該放在哪裏。新聞工作究竟需要什麽樣的人才?”


    這間教室裏坐的大多數都是新聞係的同學,也有其他院係的學生混進來蹭講座。


    教室後麵站了一大群人。


    有個不知是哪個院係的學生,突然在後麵插言問:“彭總編,聽說今年省日報要在社會上招聘新聞記者了,是不是說明目前大學新聞專業培養出來的新聞記者,並不能勝任報社的日常工作?”


    這話聽起來就像是來砸場子的。


    人家還沒開講呢,他就直接發問了,而且並沒有得到彭總編的同意。


    新聞係的學生們心裏都有點膈應,紛紛回頭尋找聲音的源頭。


    彭總編笑著說:“看來這位同學不是省大新聞係的,也不了解咱們業內目前的情況。我們報社之所以會在社會上進行招聘,不是因為新聞專業的學生不能勝任,而是因為畢業生不夠用。這位同學不是新聞係的,許是連一張報紙是怎樣誕生的都不了解。等你明白了這些,也就能明白我們為什麽要在社會上進行招聘了。這樣吧,我請一位新聞係的同學,先為你簡單介紹一下。”


    彭蔚然在前排隨手一點,“就第一排這位穿粉襯衫的女同學吧。”


    穿粉襯衫的項小羽:“……”


    第145章


    這年頭的新聞係畢業生分配, 主要有三個去處。


    一是報社通訊社,二是雜誌社,三是廣播電台電視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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