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古道真人裝好信箋,隨手一招,便有飛劍將其帶走,然後他看著另外一封信看了很久,最後才歎了口氣。


    然後另外一柄飛劍便將這封信也帶走了。


    ……


    ……


    前後共兩封信便是兩道劍光,去往了不同的地方,其中一道來到了柢山,在竹樓裏的顧泯看完之後,鄭重的對著遠處行禮,“多謝前輩。”


    另外一封信去到帝都,飛劍穿過高大城牆的時候,城樓上的數位身著甲胄的甲士皺眉,想要出手攔下,這裏是帝都,並不是什麽東西都能暢行無阻進入帝都的,但很快便被一位將軍阻止。


    那將軍說道:“看著這氣息,是歸劍閣的飛劍傳訊,歸劍閣和幾位皇子走得很近,這八成是去那些皇子府邸的,不必攔了。”


    甲士們躬身退去,隻剩下一個裨將並未離去,反倒是問道:“將軍,你說這歸劍閣會站在哪一邊?”


    將軍皺眉道:“這種事情也是你該過問的?好好當你的差,這輩子能不能從這城樓上走下去都不一定,擔心這麽多,有何作用?”


    裨將悻悻然一笑,再不說話,這就往後退去。


    隻剩下那將軍若有所思的看著城牆下進城出城的百姓。


    劍光不停,隻是變得沒有之前迅速,但也沒有要多久,便已經來到城中一座府邸的院子裏。


    有個中年管事在這裏等了好些日子,看到那道劍光之後,中年管事的臉上滿是激動的神情。


    等到飛劍落到院子裏,他迫不及待地將那信箋解下來,一邊朝著院子裏跑去,一邊喊道:“殿下,殿下,歸劍閣的信來了!”


    歸劍閣蘇宿,那是在皇帝陛下的意誌明確下來之後,自家殿下最為看中的那人,而且蘇宿並非一個人,他身後還有一座歸劍閣。


    書房裏,看著那管事跑來,一個一身貴氣的年輕人眼裏也有些喜意,但絕對沒有太過激動,接過信箋,這位皇子立即吩咐道:“將府內珍藏的所有劍,馬上送往歸劍閣。”


    管事應下之後,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歸劍閣是前三的大劍宗,宗門裏隻怕有的是劍,咱們府上的那些劍,隻怕對方看不上眼吧?”


    年輕皇子不滿斥道:“你懂什麽?蘇宿是天生劍胚,現如今最想要的不是什麽絕世好劍,而是想要尋一柄和自己心意相通的佩劍,他要是在父皇的試煉之前找到想要的那柄劍,戰力自然不可與現在同日而語。”


    年輕皇子神色惱怒,但實際上沒那麽生氣。


    管事再不敢多說,退去之後,便馬上去辦贈劍的時候,他決意在今日便將那些該送的劍送出去,爭取不誤事。


    下人的命終究是不值錢的,哪怕這個下人有多受主人喜歡,隻要辦事不得力,該死的時候,也隻能去死。


    管事很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在日落時分,一架裝著無數名劍由異獸拉著的馬車便駛向了城門。


    城門守將查看了馬車,發現是某位皇帝府邸裏的東西,也沒多問,隻是遞回來憑證之後,便讓開了身形。


    帝都的四座城門守將都是境界高深的修行者,而且是絕對忠於那位皇帝陛下,因此不會對某座皇子表現出來親近之意。


    未來的大祁誰作主,沒人知道,可是現在的大祁誰作主,倒是人人都知道。


    那位大祁皇帝高坐在帝位之上,絕不會允許有人做出動搖他帝位的舉動來,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兒子。


    隨著馬車漸漸消失在守將的視線中,守將心神也逐漸收回來,轉過神來,他開口道:“關了吧。”


    甲士們默然的去推動城門,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忽然響起一道很大的響聲。


    “勿關城門,奉旨出城!”


    隨著馬蹄聲越來越大,有數騎從長街遠處而來,每個人都身著明黃色的甲胄,一看便是禁軍的打扮。


    為首的那人伸手丟出一物,被守將接住,低頭看了一眼便知道對方的身份無誤,因此便揚起了手臂。


    城門沒有閉合,反倒是又再次被打開,數騎掠向城外,很快便不知所蹤。


    ……


    ……


    皇城裏的那位皇帝幾乎不會離開帝都,甚至連離開皇城的次數也很少,但他依然能夠控製住整座王朝,除去他本身便是一位十分強大的修行者之外,還能依靠的便是那些忠於他的萬千臣子。


    臣服在很多時候源於恐懼,但那種臣服並不長久,隻有信服,才是長久的。


    大祁皇帝就是那麽一個人物。


    隨著那些禁軍帶著他的旨意出城之後,宮裏便一如既往的忙碌起來,老太監小太監宮女們,都急著將自己知道的東西傳到某個該知道這些事情的人耳朵裏。


    還是那棵樹後麵,小太監又一次接到了紙條,他看著老太監說道:“老祖宗,你不用多說,兒子知道該怎麽辦的。”


    老太監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以極其輕微的聲音說道:“這件事倒沒那麽急了,陛下的禁軍已經出宮去了,你隻要把話帶到就行了,殿下早知道一些和晚知道一些也無所謂。”


    小太監沒有說話,還是一如既往的將紙條放在燈籠裏,然後急匆匆朝著某個地方跑去。


    在夜色裏,他提著燈籠,走得不慢,因為這條路他早已經走了無數遍,甚至之後會發生什麽,他都十分清楚。


    走到一處拐角處,有些安靜,小太監默默想著,平日裏路過這裏的時候,都能聽見貓叫,今晚沒聽見,想來是那位貴人的貓已經找到了鍾意的郎君?


    小太監自嘲一笑,“貓也能找郎君,可隻有我們這些算不上男人的家夥沒資格談這些了。”


    想到這裏,即便是他早已經不在意這種事情,也總覺得心裏有些空,甩了甩手,收起自己心裏的那些小心思,繼續朝著前麵跑去的他走過數步之後,忽然便停下了。


    眼前不遠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那道身影十分高大,在黑夜裏就像是一座黑色的山峰,不必去看,光是感覺,便覺得不能翻越。


    黑色的身影在黑夜裏穿著一件黑色的衣衫,看不真切,就這樣站在小太監身前不遠處,給了小太監極大的壓迫感。


    啪。


    一滴冷汗從小太監的額頭滴落,落在地麵,摔碎成了無數瓣。


    他好像落入了無盡深淵裏一般。


    無邊的恐懼瞬間便籠罩了他。


    又是啪的一聲。


    小太監瞬間便跪了下去,他趴在地上,額頭抵著地麵,顫顫巍巍的低聲道:“參見陛下……”


    在這座皇宮裏,能帶給他無比恐懼的人,隻能是那位自己還未有幸見過的陛下。


    那位大祁的皇帝,整個大祁的主宰。


    那道身影沒有發出聲響,隻是在原地站了片刻,便緩慢的朝著遠處的宮道走去,走得異常緩慢,像是背負著一座大山那般。


    第73章 定期


    小太監聽著腳步聲,心跳越發急促起來,那位大祁皇帝什麽話都沒有說,小太監顫抖著抬頭,看著遠去的皇帝陛下,不久之後,竟然是艱難的站了起來,捶打了片刻雙腿,他再也不管送信這件事了,而是追上了那位皇帝陛下,就在他身後不遠處跟著。


    隔得近了些,小太監在夜色裏依稀能夠看清楚那位皇帝陛下的黑色帝袍了,那上麵繡著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龍,是宮裏那群秀娘用上好的金絲,花了整整一年才秀好的,一共有九件,代表著大祁皇帝九五之尊的地位。


    小太監提著燈籠沉默的跟在大祁皇帝身後,他此刻就是在賭,賭這位一句話就可以改變他現狀的大祁君王會不會欣賞他,會不會對他這麽個命薄如紙的家夥多看一眼。


    隻要一眼,一眼就夠了。


    皇城很大,他的資曆尚淺,想要一步一步走到那座大殿前,不知道還要多少時日,或許到死都還沒有可能,所以此刻能夠遇到那位皇帝陛下,他覺得是機會來了。


    可惜的是,那位今日難得走出那座大殿,身後也無任何宮女太監的皇帝陛下並沒有半點想開口的想法。


    他就這樣沉默的走著,不多時便來到了湖畔。


    明月落在湖裏,別有一番美景,小太監轉頭看去,覺得真是美景,但並沒有敢放鬆心神,看著眼前的陛下在欄杆前停下,他也隻好停下。


    然後是長久的沉默。


    他已經打定主意,隻要陛下開口詢問,他便把宮裏的那些醃臢事情,一股腦的都告訴陛下。


    他絲毫不擔心陛下會不會因為自己的舉動而覺得自己這個人不行, 因為皇城裏隻有一個主人,南陵也隻有一個主人。


    他所做的一切,都隻能建立在不欺瞞主人的前提下。


    時間一點點過去,眼見那位陛下還是什麽都沒有做,小太監啪的一聲又跪了下去,對著大祁皇帝叩首,咬牙說道:“陛下,奴婢有話要說……”


    ……


    ……


    大祁皇帝的那道聖旨是發給修行界的,在南陵,大祁王朝是最大的宗門,皇子試煉這種事情,往小了說隻是皇家的事情,但往大了說,便是整個南陵的事情,因此這事情要通告南陵整個修行者,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情。


    到時候除去被皇子們選中的修行者們要來,各大宗門都要派出修行者來觀禮,要見證一番。


    雖說試煉的結果並不意味著大祁的皇帝就此會立下太子,可也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幾位皇子都在天亮之前得到了消息,幾座皇子的府邸都寫了信,送往不同的地方,等到這道聖旨的內容真正傳出來之後,這個帝都才會真正的熱鬧起來,至於現在,範圍還很小而已。


    大皇子在案前坐了很久,想著之前得到的消息,他低聲問道:“父皇選在了秋末舉行,是什麽緣故?”


    管事一直都在,聽著這話,思索了一番說道:“或許是陛下覺得秋高氣爽的緣故?”


    大皇子不用去想便知道這是混賬說法,“蠢貨,父皇這樣的人,不管做些什麽都有深意,怎麽可能是因為這般。”


    那管事低下頭去,“是屬下錯了。”


    大皇子站起身來,在書房裏走來走去,走了許久,停下之後,這才問道:“帝都裏有什麽大人物離開了嗎?”


    大祁王朝的帝都鹹商城裏,不知道有多少朝臣武將、皇親國戚、達官貴人。但真的能算得上大人物的,想來也不多。


    管事皺眉道:“這些日子朝堂上倒是有好些將軍離開帝都了,不過那是兵部的調令,正常邊防輪換,應當不是什麽大事,可除此之外,也就是幾個得罪了朝中大臣的小官被貶謫離開了,都不是什麽大人物,陛下應該不會放在心上才是。”


    大皇子眉頭緊鎖,他當然知道這些人別說是離開帝都,就連是死在外麵,也不可能會讓自己那位父皇情緒起半點波動。


    “三公呢?”大皇子忽然想到了些什麽,驟然開口問道。


    管事一怔,隨即說道:“太傅大人三日前去國子監講過學,太保大人……昨日還給殿下授課來著,至於太宰大人,好像是有許久日子沒有見過了。”


    太宰顧白,是三公裏最為清閑的那個人,他身為三公之一,除去在朝廷需要隆重的舉辦祭天這等大事之外,太宰的便沒有任何別的事情要去做了,所以在帝都,偶爾能在崇文樓和國子監看到太傅,皇宮更是太保大人常去的地方,可是誰要是看到太宰大人,指不定就在某個開了不知道多久的小酒肆裏喝酒。


    太宰顧白,最喜歡的事情,便是找尋帝都裏那些開了許久,賣著好酒,卻名不見經傳的酒肆了。


    帝都裏的百姓若是運氣好,不想找他,便也能時常能看到太宰大人,若是真想找他,或許把整個帝都翻過來,也一樣找不到他。


    他行蹤飄忽,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


    “皇子試煉,需要太宰主持,太宰若是不在帝都,父皇定下秋末,便是為了等他!”


    大皇子眼中精光閃過,立即說道:“趕緊去查,查出來立即來回報,若是查出太宰真不在帝都,便查他去了何處!”


    管事領命,轉身便退了出去。


    等管事走後,大皇子重新來到窗前,一雙眼裏,滿是疑惑和期待。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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