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之後,藍臨真人並未急著離去,隻是轉頭看向留覓道,眼裏透露出來的東西,不是別的,而是邀請。


    留覓道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這是拒絕。


    藍臨真人不說什麽,身形一閃,消失不見。


    ——


    劍府在什麽地方?


    劍府在北陵。


    具體呢?


    劍府在山上。


    在一座名為星河山的山上。


    這座山和別的山不一樣,石頭很好看,就像是星星,遠遠看去,這就是一片星河,所以才有了星河山的說法。


    劍府便在這座山上。


    作為北陵最大的劍宗,也是最強的劍宗,劍府劍修也有數萬,每次飛劍出行,蔚然壯觀。


    當然,這些劍修裏,最耀眼的不是那些年輕劍修,而是那位府主。


    天下劍道前三的姚劍仙。


    這位姚劍仙最近一次出手,是在帝陵打開之前追殺一位金闕境的修士,之後他也沒有進入帝陵,而是返回劍府,好像是有所悟。


    如今才出關。


    出關之後,他隨意便掃了一眼那片星海。


    於是便愣住了。


    那裏麵有兩顆劍星,已經耀眼到了他沒辦法比較的情況了。


    兩顆劍星,其中一顆肯定是女子劍仙,那麽另外一顆呢?


    姚劍仙皺眉道:“難道是藍臨?”


    天下劍道前三,和他並肩的人,他隻知道藍臨真人,如果是藍臨真人越過了一道門檻,進入了一個新的境界,從而能夠和女子劍仙比較,他倒是也能想通。


    但他很快便注意到一處別的,那就是星海裏還有一顆劍星,和自己的劍星差不多閃亮。


    如果說那顆和女子劍仙的劍星一般閃亮的人是藍臨真人,那麽和他差不多耀眼的那一顆是誰?


    姚劍仙皺眉道:“這世上,到底出了個誰?”


    “你是誰?”


    ——


    西邊的那片海,劍氣森嚴。


    四海之中,北海是一片冰海,東海最為溫暖,南海有濃霧環繞,而西海便是無數的劍氣。


    那是無數個渡海挑戰女子劍仙留下的劍氣,長此以往,讓整片海都變成了如今這樣子。


    當然,這和鼎盛時期的柢山相比,還是不如。


    但要知道,如今西海隻有一位女子劍仙,換句話說,也就是因為這麽一個女子劍仙,才有這麽一片海,那麽說起來,女子劍仙一人,強太多了。


    西海並無多餘海島,除去最中心的那一座之外,別的地方都是海,而中心的那座海島也不大,不過隻有方圓數十丈而已。


    在海島中心,有座茅屋。


    有一道身影背對茅屋,看著海麵,看不到容貌,隻能看到一頭秀發。


    當然,誰都知道,這就是那位女子劍仙。


    天下劍道最強者,一人一劍便能夠讓整座劍林都折腰的絕世劍修,在過往曆史裏從未出現過的絕世強者。


    過往的百年之間,女子劍仙的強大已經不用多說,可如今,她自己也知道了,在星海裏,有一顆劍星已經趕上她了。


    那顆劍星的主人是誰,她甚至都想到了,肯定是之前在海上遇到的那個男人。


    百年之間,她雖然沒有離開南海,但世間有什麽風吹草動,她不可能不知道,換句話說,她知道梁拾遺的時間很早,但她沒有想過,原來在之後的某一日,他居然也能走到如今這步。


    強大並不是自己的專屬,她反而因為自己的強大,而太過於寂寞。


    劍道一途,太久沒有對手了。


    收回心神,女子劍仙看著海麵,笑了起來,“來吧,我等了很多年了。”


    ——


    很多很多劍修都知道了,知道世上有個劍修可以比肩女子劍仙了,所以很多人都在盼望著這一戰。


    那一戰一定是最為精彩的,在劍道曆史上,絕對可以記錄在史冊上。


    隻是他們不知道,故事的另外一個主角,此刻正吊兒郎當扛著他的劍,行走在一座座山上。


    他翻山越嶺,找到一顆顆說不清楚名字的果子,放入嘴裏,感受著那些果子的味道。


    他不是為了什麽別的事情,就隻是想嚐嚐這些果子的味道。


    好不好吃,不好吃就扔掉。


    世上絕對沒有第二個強者像他這樣無聊。


    此刻他正靠在一棵樹的樹幹上,隨手扔出手裏的果子,然後罵了一聲難吃。


    然後他低頭看了一眼一旁的小溪,然後喝了一口溪水,最後全部都吐了出去。


    遠處的林子裏,忽然蹦出一頭白色的巨猿。


    梁拾遺揚了揚拳頭,後者吼叫著用拳頭砸了砸胸膛。


    梁拾遺罵道:“快滾啊!”


    聲音很大,帶著劍氣,一道道淩厲的劍氣瞬間便將那頭白猿身前的幾根樹枝斬斷,白猿趕緊跑開,梁拾遺這才轉過頭來,但不多時,那白猿又跑了回來。


    抱著好些果子。


    梁拾遺皺了皺眉,但還是沒有再驅趕,隻是招了招手。


    後者趕緊一臉諂媚的跑過來。


    梁拾遺拿起一個紅色的果子吃了一口,滿嘴都是白色果漿。


    他呸了一聲,“不好吃啊。”


    白猿有些委屈。


    梁拾遺歎了口氣,皺眉道:“我知道我能和她打了啊,可是我還不想和她打啊,急什麽啊,一群沒事做的家夥真的很麻煩!”


    第225章 龜甲


    白猿聽著梁拾遺的嘮叨,沒有什麽表示,隻是默默的蹲坐在梁拾遺旁邊,看著那些果子,流了些口水。


    梁拾遺隨手撿起一個果子,放在嘴裏嚼了起來,然後有些滿意的點頭,“這個果子要好吃一些,以後別采那種果子了,你每天都吃這些東西,難道分不出哪種果子更好吃?”


    聽著梁拾遺說這麽一番話,白猿有些委屈,它心想要不是這山裏就這麽些果子,我能吃這玩意嗎?


    想著這事,它有些興奮的看著梁拾遺,兩隻手在胸前揮舞,在訴說些什麽。


    梁拾遺瞥了它一眼,皺眉道:“現在事情有這麽急了?”


    白猿狠狠點頭,再次比劃著,這會兒是在說,你再不幫忙,就真的沒辦法了。


    梁拾遺想了想,咽下嘴裏最後一塊果子,然後把剩下的果子一扔,拍了拍手,心滿意足的說道:“好了,幫了你,我也要走了。”


    聽著前麵句話,白猿還沒有太過於激動的表示,可是當它聽到後麵半句話,白猿眼裏竟然在片刻之間便湧出了好些熱淚。


    這天殺的,終於要走了?!


    早些時日,梁拾遺不知道怎麽來到這裏,當即便被它們這些原住民給發現,並且想要驅逐他,於是白猿作為猿族的首領,首當其衝便第一個出手,想要將梁拾遺趕走,可誰知道,第一天它就被梁拾遺打個半死,而後幾天,幾大族群的首領都跟著來,無一例外,也是如此。


    所以在那個時候,他們便知道,梁拾遺不是他們惹得起的家夥,他們也不是一般的野獸,雖然不會說話,但實際上靈智並不低,因此才後來的那些時間裏,所有人都明白,梁拾遺沒那麽好招惹,打是打不過的,就看他什麽時候能自己離開,可這個現在整個世間劍修都想見一麵的家夥,偏偏就在這個地方住下了,住下就算了,大家大不了井水不犯河水。


    可誰知道,這家夥的住下就算了,還要驅使它們給他找果子,造房子。


    說起來倒也沒有麻煩太多人,也就是白猿一個而已。


    就是如此,白猿才如此惆悵。


    不過好說歹說,這段日子,他們之間還是培養出來了點交情,正好這山林有一樁大事他們束手無策,所以它們便把希望,全部都寄望到了梁拾遺身上。


    也好在是梁拾遺並沒有拒絕,而是爽快的答應了。


    現在又聽著說他要走了,白猿甚至感覺是春天來了。


    這讓它怎麽能夠不熱淚盈眶?


    梁拾遺沒理會白猿,隻是扛著劍便朝著山林深處走去,他的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看著不像是什麽修行有成的大劍修,反倒是像是一個到處晃悠的地痞流氓。


    不過天底下,還真是沒有這麽個境界的地痞流氓。


    穿過一大片茂密的林子,又過了無數條小溪,最後踩著好些亂石走過了一片幹枯的河床,梁拾遺眼前出現了一座光禿禿的石山。


    這座石山藏在叢林深處,人跡罕至,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從來都沒有人發現過,也就是他到處亂闖,這才能夠來到這裏。


    最開始他來過這裏一次,發現這座石山有些古怪,依著隨性的性子,並沒有想著對這座石山做些什麽,所以隻是看過一眼之後,便返回了之前的林子裏,隻是後來和白猿交流越來越多,才明白這座石山並不一般。


    據白猿說,這座石山存在已久,一直都是寸草不生,原因是因為每過一段時間,石山裏便要流淌出一種特別的液體,無色無味,但是這液體一旦流出,便能腐蝕草木,無一幸免,要不是每次流淌的時間不長,加上範圍不大,恐怕這荒山老林早就變成一片荒漠了,以往那些年,每次有液體流出的時候,它們總是祈禱快點結束,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月,可從去年開始,這些液體已經流淌了整整一年多,並沒有停歇的意思。


    如果再讓那液體這麽流淌下去,恐怕再過些日子,這些草木全部都要被腐蝕,他們的居住的地方也會遭到破壞,因此它們才會這麽急迫的請白猿幫忙。


    梁拾遺是個很厲害的人,在它們心中,厲害的人就是能夠解決一切問題的。


    梁拾遺不知道這麽個說法,要是知道,估計要說一聲去你娘的!


    仰頭看了看那座不高的石山,梁拾遺有些惆悵的說道:“誰知道你們這鬼地方,怎麽有這麽個鬼地方。”


    白猿一臉無辜,很是無語。


    梁拾遺擺擺手,“算了算了,我要是死在這裏也好,以後肯定再沒有人想著梁拾遺和林深的一戰了。”


    白猿不知道林深,甚至也不知道梁拾遺是誰,隻是有些討好的比劃著,大概意思是,你今天幫我們,等會兒我就去幫你找些果子,等著你走的時候,帶著路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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