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劍修來說,是百年難遇的絕對大事,所以他們很積極。


    之前在帝陵裏受挫的那幾位劍道天才,隻來了一位,其餘的,都在山上重新打磨劍心,除此之外,好些平日裏也算是天資不錯的年輕劍修,都由各自的師長帶著,朝著西海而去。


    一行數十人,禦劍而出,好似仙人過境,在天幕掠過之後,留下數十條白痕,讓看到的修行者們,無不讚歎。


    直到日暮時分,這些劍修才在一處地勢開闊的平原停下,片刻之後,有好些火堆生起。


    各自圍在火堆前,烤火取暖。


    這些人倒是不擔心什麽,畢竟他們除去頂著劍府的名頭之外,身邊還有一位金闕劍仙為他們保駕護航。


    其實在離開劍府的時候,那位姚劍仙要親自護著他們去往西海的,有了那位天下劍道前三的人物,親自出手,想來也不會有人打他們的注意,可惜是臨到出門的時候,府主又收到消息,說是某處有一位邪道高手作惡,這便仗劍去殺人了。


    所以之後劍府才拜托另外一個劍府太上長老出關,送著這批人前往南海。


    不過即便是這樣,這數十人裏,也有一名金闕,十數位結發境,至於別的境界,就更是不少了。


    此刻他們在這裏稍作休息,是因為好些弟子的境界還不算高,這連日的禦劍飛行,他們很是吃不消。


    就在火堆點燃之後不久。


    忽然之間,天邊有道白光掠過,被坐在某座火堆前的白眉老人伸手一招,便落到了他的掌心裏,附近的劍修這才看清楚,原來是一柄袖珍飛劍,這是劍府用來傳訊的飛劍,能夠在世間找到任何劍府弟子。


    白眉老人隻是看了一眼,便將其交給了一旁的弟子,然後人人傳閱,片刻之後,所有人都知曉了消息。


    但並未有人發表什麽意見,大多是和身旁之人,耳語一番。


    澈粟是唯一一個參加過帝陵之行和南海之行的劍修。


    他知道了這個消息之後,有些欲言又止。


    在他身側坐著的,是個身著灰衣的年輕人,看著很是沉穩,他看了一眼澈粟,問道:“粟師弟有話便說,在我麵前,暢言便是。”


    澈粟點了點頭,喊了聲大師兄,表示尊敬,然後便說道:“我覺得這消息有問題,我曾和他見過麵,他好像不是這樣的人。”


    飛劍傳訊裏的消息,說是顧泯來了北陵,在某座小鎮劍挑一對劍修道侶,然後大言不慚說是北陵年輕一代的劍修,都是廢物。


    被許多人親眼目睹的那對劍修道侶這些日子,被人問起,必定聲淚俱下,提起此事,無比真實。


    大師兄說道:“我沒見過他,但也覺得不可能,之前你們帶回來的消息裏,他並不像是這樣的人。”


    澈粟點頭,有些擔憂的說道:“所以我擔心,這是旁人針對大師兄做的一個局。”


    大師兄不說話,他自己也很明白,同代之中,整個北陵,想要在劍道上擊敗那個叫顧泯的劍修的人選,隻有他。


    甚至於之前自己的幾個師弟從帝陵歸來,在他麵前也是苦求他出手,仗劍去南陵,為北陵劍道找回麵子。


    這些年裏,南陵和北陵的劍道之爭,因為一直都沒有人能夠越過女子劍仙那座大山,因此這兩方的劍道之爭,隻在兩點。


    頭一點便是劍庭和劍府的宗門之爭,當然也順帶著兩位劍道大宗師,藍臨真人和姚錯劍仙的高低之爭。


    第二點便是年輕一代的南北之爭。


    前些年裏,也倒是有來有回。


    如今到了這個時候,劍府原本一直將劍庭的梁照看作是之後他們要重點應對的人物,而且念及對方庚辛劍主的身份,他們其中一直都有些悲觀,但卻沒有想到,之後局勢發生變化。


    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至於北陵這邊,劍府在北邊劍修裏的地位一直如一,最強的劍修在劍府裏不意外,年輕一代的最強者是大師兄也是板上釘釘。


    所以這次,事情便已經是落到了大師兄頭上了。


    就看這位大師兄,會怎麽抉擇了。


    大師兄微笑道:“若是單純的比劍,我倒是有些興趣,切磋切磋,也沒什麽問題,可是有人把我推著往前,我真的很不願意出手。”


    澈粟皺眉道:“恐怕師兄一旦出手,事情便絕對不會是簡單的比劍而已,肯定得是傾力廝殺才行。”


    大師兄點頭道:“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出手。”


    他已經表態,這倒是讓澈粟放心不少。


    “對了,澈師弟,其餘師弟回山之後,都有些不服之意,為何偏偏是你,對他並無什麽敵意?”這是這些日子一直讓大師兄不明白的事情,所以才有一問。


    澈粟搖頭道:“說不好,大師兄看到他之後,可能會明白,至於別的師兄弟為什麽會有敵意,我猜測會不會是他生得太好看了?”


    大師兄有些無奈的說道:“即便是傳聞說他很好看,但他真的有這麽好看?”


    澈粟認真道:“他真的很好看,和傳聞裏一摸一樣,生得好看,天賦也高,怪不得要勝過梁照。”


    “這是什麽說法?”大師兄有些意外。


    “這樣完美的人,不是更符合那些話本裏關於主角的設定嗎?”


    大師兄一本正經的反駁道:“這一點為兄不讚同,之前我也曾翻閱那些話本,其中一本,主角叫李扶搖的,雖然是主角,可生得沒有那麽好看,也沒有那麽高的天賦。”


    澈粟疑惑道:“那本話本,師弟我也看過,可主角不是朝青秋嗎,怎麽成了李扶搖?”


    大師兄一臉無奈,不知道該作何說法。


    澈粟談及此事,好像是來了興趣,“大師兄,其實我一直都在想,這些所謂,會不會是真實世界發生的故事,而寫出那個故事的人,也隻是在記錄事實?”


    大師兄一本正經的解釋道:“如果是真實的,為何在裏,他們那些人要稱作修士,咱們這邊說成修行者?他們出現的宗門,咱們也並沒有?”


    這是兩個嚴肅的問題,澈粟卻覺得自己能夠給出答案,“故事的最後,還有別的世界的修行者來到他們的世界,這或許是在告訴我們,這世界有很多個,並非一個而已,至於世界或許相通,隻是大部人不知道罷了。”


    大師兄搖頭道:“師弟你這就是無稽之談。”


    澈粟笑道:“就是瞎想,師兄何必生氣。”


    大師兄眉頭舒展,很快說起了別的事情,“說起那本,結尾還真是不太好,好像是有些急促,很多劇情都發展得很快。”


    “我知道,應該是賣得不好,不過那家夥說了有後麵的後續,會寫。”


    大師兄問道:“可有說具體時間?”


    澈粟搖頭道:“沒有說。”


    大師兄歎息道:“希望他早些動筆,一直拖著,我怕他拖不過我。”


    澈粟憋著,很是想笑,他們是修行者,是動輒便要活好些年的人物,比一個落魄書生,不知道要多活好些年。


    真要是拖起來,那個家夥真是熬不過他們。


    大師兄皺眉道:“再過些年,要是他還沒有動筆,說不得還得給他找些靈丹妙藥去,要不然,領著他修行也可以。”


    澈粟扯了扯嘴角,他還是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大師兄還是個這樣的人。


    不過這樣的大師兄,不是挺好?


    至少是比傳言中不近人情,一心隻想著劍道的那個大師兄好太多了。


    想到這裏,澈粟都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樣的大師兄,很不錯的。


    ……


    ……


    夜深之後,顧泯坐在桌前看著那盞油燈,沒有困意。


    門被人推開。


    白粥走了進來。


    她徑直走進來,坐在他對麵,開門見山說道:“有什麽心事,說來聽聽。”


    顧泯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有拒絕,開始說話,“白天那對劍修道侶,讓我覺得很難受。”


    在顧泯來看,那個女子最開始做的,其實很不錯了,男子一直都有問題,可當他替那個女子開口說了那番話,最後出劍打退男子,卻看著女子朝著他出劍之後,他便覺得自己最開始覺得女子不錯,都是錯的。


    白粥知道顧泯在表達什麽,淡然道:“那些什麽好人有好報,還有別的什麽好的說法,大部分都是書上的,咱們所處的這個世道,一直都這樣,不算是好啊。讀書人那麽多,也沒幾個真心實意為了書中道理去讀的,學好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才是大多數人心中所想的。”


    顧泯點點頭,對此表示讚同。


    可他還是在說,“我不喜歡這樣。”


    “通常來說,不喜歡,便隻能有兩種辦法,要不就是忍受,要不就是改變,能夠改變的人很少,很麻煩,所以大多數人都選擇了忍受。”


    改變人心,那並非是出 台幾條律法之類的東西便能夠解決的,還需要從人心出發,要很多年,無數代的人的努力。


    顧泯說道:“得怎麽做?”


    白粥看了他一眼,微笑道:“首先得有一個像是寧啟帝這樣的人物,將整個世間都控製在手上,有強大的武力,保證一切都按著自己的意誌進行,然後便得有無數大儒,將那些好的觀念傳下去,一代又一代。”


    “缺一不可。”


    白粥點頭。


    顧泯沒說話,這真的是很難的事情。


    他想了想,然後又說道:“其實還有讓我覺得難受的,甚至比那對男女都還要更多。”


    白粥說道:“是那些劍修,被人辱及,不敢出手,最後看著別人將那兩個道士打敗,然後便又覺得解氣。”


    顧泯點頭。


    “他們想著的便是依靠旁人,若是我敗了,他們又會怎麽想?”


    “不過是落井下石,覺得你不自量力。”


    白粥把這些事情都看得很透徹。


    然後她笑著說道:“我覺得你這個人不適合練劍,反倒是適合當個讀書人,說不定真能成為個大儒,最不濟也是個疾世憤俗的讀書人。”


    顧泯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無語。


    白粥哈哈大笑,這是顧泯認識她一來,她第一次如此表現。


    顧泯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眼窗外的月光。


    白粥微笑道:“不過有一樁事情,還是得說說,你出手之後,在北陵的事情,肯定藏不住了,之後一路上,好像很麻煩。”


    顧泯裝作有些慌張的樣子,白粥看著他的樣子,微笑不語。


    她不傻,是什麽,她看得清楚。


    很快,顧泯就哈哈大笑,認真說道:“不過是一劍的事情。”


    第235章 書上故事沒什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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