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到了祀山。


    如今的祀山,樓真人還在,就在那棵桂花樹下等著他。


    “真人早知道我要來?”


    梁照沉默了一會兒,有些意外,他對於這位樓真人也有些敬重,畢竟能當得上真人兩個字的,並不多。


    樓真人為他倒了一杯茶,說道:“你既找不到他,自然便要找和他相關的人,你來找到貧道,倒也不是什麽意外的事情。”


    梁照問道:“他如今在何方?”


    樓真人微笑道:“你從來不覺得他會死?”


    梁照很平靜的看著樓真人,沒有說話。


    “喝茶吧。”


    樓真人伸了伸手。


    梁照喝了口茶。


    片刻後,他轉身下祀山,去了寒山。


    寒山如今沒了顧泯,自然沒人能夠攔下梁照,更何況此刻的梁照並沒有想著要找什麽事情,所以根本就不用攔。


    寒山弟子目送著他上山,然後自己去做了自己的事情,不在意如今的事情。


    隻有蘇宿,來到了這邊。


    如今的蘇宿,此刻已經一位準君,距離天君不過一步之遙,雖然他依舊不是眼前梁照的敵手,但至少是可以和他一戰的,兩人是能夠交手的。


    隻是梁照此刻的心中隻有顧泯一人,根本沒有出手的心思,即便此刻是蘇宿,也是如此。


    蘇宿說道:“你要找他,也不該來這裏。”


    梁照沉默不語。


    蘇宿說道:“以前我覺得我是最懂小顧的人,不過後來我覺著,如今天底下還有人能找到他的話,就應該是你了。”


    梁照說道:“可我也不知道他此刻在什麽地方。”


    蘇宿不說話。


    梁照也不說話了。


    兩個人就這麽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梁照轉身離去,隻留下蘇宿一個人。


    蘇宿很傷心,甚至想要痛苦一場。


    小顧離開不是昨天的事情,但今日看到了梁照,他也就驟然想起了那些事情,一時間便覺得很難過。


    謝寶山來到這邊,看向這位年輕的天生劍胚,微笑道:“有什麽好傷心的。”


    蘇宿歎氣道:“我隻是有些想他了,畢竟我都這麽久沒有見過他了。”


    謝寶山沉默片刻,說道:“那去找找他。”


    蘇宿皺眉道:“我怎麽知道他在什麽地方?”


    謝寶山微笑道:“你要是不去找,那就永遠都找不到他了。”


    ……


    ……


    梁照帶著陳默回到了故鄉,走過了郢都,卻還是沒有找到顧泯,然後他們也去了柢山,見不到那個年輕人,沒有人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也沒有人知曉他最終的歸處在什麽地方。


    他抬頭看著天空,陷入了沉思。


    第1026章 少年


    世間最了解的顧泯的人,或許是蘇宿,也或許是梁照,他們兩人,一個人是顧泯的敵人,另外一個是顧泯最好的朋友,這兩個人如果都找不到顧泯的話,那麽隻怕世間就再也沒有能夠找到他了。


    蘇宿離開了寒山,他朝著來處來,往去處去,回到了歸劍閣。


    如今的歸劍閣,已經經曆了一代又一代,蘇宿已經成為了傳說中的人物,弟子們很高興的將蘇宿迎上山,閣主和尋常的弟子一樣等著蘇宿的訓導,這位祖師級別的人物,如今還活著,便足以證明他的不凡之處,他是真正了不起的人物,是整座山門曆史上最了不起的存在。


    蘇宿沒有什麽興趣,不想說些什麽,他隻是留下了那位閣主,然後散去了那些弟子。


    那位閣主中年模樣,看起來比蘇宿還要大上不少,但其實兩人之間的歲數相差極大,足足有數百歲。


    “祖師,你有什麽吩咐?”


    閣主極為認真的看著蘇宿,想要聆聽他的教誨。


    蘇宿微笑著搖頭,說道:“你把歸劍閣治理的極好,我能有什麽吩咐?”


    閣主慚愧道:“弟子無能,這麽些年過去了,歸劍閣卻還是這般,並未成為當世第一劍宗,是弟子的錯。”


    “為什麽要去爭這所謂的第一呢?”蘇宿看著他說道:“世間一切,本不相幹,自己做好自己的事情便行了,何來要去爭來爭去?”


    閣主沉默,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對於他來說,本就是為了振興歸劍閣而生的,但此刻依著蘇宿的意思,是讓他斷了這樣的念想,想到這樣的事情,他很不能接受,但對方是祖師,他卻也不敢說些什麽。


    蘇宿搖頭道:“倘若覺得我說得不對,自然可以駁我,怕什麽?”


    說完這句話,他傳下了些劍訣,讓那位閣主欣喜得不得了。


    蘇宿沒有什麽情緒的變化,隻是沉默很久,說道:“你知道顧泯去了什麽地方嗎?”


    聽著那個熟悉而陌生,甚至於很傳奇的名字,閣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知道那是和自家祖師同時代的人物,是大楚王朝的開創者,但如今他是否還活著,又在什麽地方,他自然不知道。


    “要不祖師您去柢山看看?”


    所有人都知道顧泯曾經在柢山學劍,他對於那個地方有著很深的感情。


    蘇宿點了點頭,化作一道劍光離去,很快便沒有了蹤跡。


    ……


    ……


    柢山,其實早已經有人歸來了。


    阿桑和洛雪兩人,早些時候便已經歸來了,這兩人如今重新回到柢山,住在後山,也在等自己的小師弟回山。


    蘇宿上山的時候,特地來拜會這兩位師姐。


    阿桑看著這個年輕人,說道:“小師弟不在山上。”


    她們也是為了顧泯而歸來,自然也很想見到他,但是想要見到他和真的能見到他,從來都是兩回事。


    蘇宿問道:“那師姐覺得小顧會在什麽地方?梁照其實應該已經來找過了,他沒有得到答案。”


    洛雪搖頭道:“我們不知道。”


    她和阿桑其實是一個人,所以在某些時候她們兩人的心意其實是相通的,她的意思也就是代表著阿桑的意思。


    蘇宿沉默不語,他早就知道想要找到顧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但此刻他一點頭緒都沒有,這讓他覺得很痛苦。


    “謝寶山告訴我,如果連我都找不到小顧,那麽或許再也沒有人找到小顧了。”


    蘇宿有些擔心,他和那顆星星的戰鬥是人和天的戰鬥,到底會有什麽樣的結果,誰也不會知曉,他作為小顧最好的朋友,也無法得到那個所謂的答案。


    阿桑沉默了很久,忽然說道:“或許他會出現在流水劍派。”


    自己的小師弟,她自然清楚,這一路走來,他沒有想過太多男女之事,對於這些事情,他幾乎從來沒有過什麽上心的的舉動,但那麽些喜歡他或是他喜歡的女子裏,真要說有某個人他放不下,或許隻有那位流水劍派的解語師妹了。


    那個如同一朵解語花的小姑娘,或許是顧泯心底最為柔軟的地方了,在他的心裏,或許永遠都有這位小姑娘的一席之地。


    蘇宿喃喃道:“解語師妹。”


    這麽多年,他從來沒有聽過顧泯說過解語的事情,但他知曉,小顧不說,不代表著他對於那個女子沒有任何想法。


    那個女子是為他而死。


    蘇宿說道:“或許要梁照去到那座山中,才能找到小顧?”


    當初解語的死,和梁照脫不了幹係。


    阿桑搖頭道:“何必如此刺激他,小師弟已經足夠苦了。”


    蘇宿不說話。


    洛雪也說道:“即便真想要找到他,也不該這個樣子。”


    她們都是最為疼愛小師弟的師姐,對於這種事情,自然而然是不想要顧泯再受到什麽傷害。


    蘇宿正要說話,忽然有人朝著山頂跑來,那是個年輕弟子,他上氣不接下氣說道:“兩位師祖,山下來了個少年,要拜師。”


    阿桑皺了皺眉,洛雪則是問道:“這種事情為何還要告知我們?”


    年輕弟子見到這兩位傳說中的師祖本來便有些緊張,此刻被洛雪這麽一問,自然有些緊張,他小聲解釋道:“那個少年生得很好看,掌教說看樣子很像是山中懸掛的畫像裏的那位顧師祖。”


    阿桑和洛雪對視一眼,眼中都有些驚駭。


    三人沒有猶豫,很快便去了山門那邊。


    一個生得無比好看的少年,此刻便站在山門處,一雙眼睛裏充滿了靈氣,站在山門前,小聲喊道:“我要拜師!”


    蘇宿看著那個少年,頓時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一次見麵,兩個少年在夜色裏交過一次手,然後便成了朋友。


    隻是很快他便皺起了眉頭。


    眼前這個少年自然是顧泯,但卻是個少年的顧泯。


    阿桑來到那少年麵前,看著那張無比熟悉的臉,但看著那少年眼中的茫然,她也變得有些茫然,想了想問道:“你從什麽地方來?”


    少年顧泯說道:“郢都。”


    第1027章 三千世界誰是我


    絕對不會有人想到,那位消失了許久的年輕劍仙再度出現的時候會變成了少年模樣。


    “小顧,你他娘的,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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