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予這個暗戀未果在林同這裏,是極其憋屈的一件事。


    喜歡沈佳。


    喜、歡、沈、佳。


    楊夕月在這一刻甚至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沈佳?


    怎麽可能?


    人隻能活一次,所以她對於自己想要的,一直沒有存著放棄的心思,想著隻要他沒有喜歡的人,隻要自己一直在他的身邊,他們兩個人慢慢來,從朋友開始做起,她總有一天會被他喜歡,總有一天,她是會得償所願的。


    她根本就不清楚他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樣的,是不是會和她一樣,會傷心,會開心,會失落,會患得患失。


    她以為他沒有喜歡的人。


    手中拿著飲料的手開始發抖,不知怎麽的,手開始發麻,根本拿不住飲料,手逐漸失力,控製不住將手中的飲料放下。


    她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有什麽反應,什麽樣的反應才是正常的。


    劉靜雨的眼神是驚訝的,其他的人,有驚訝,也有有了然。


    他的秘密,在那群男生裏,已然不算是什麽秘密,隻是知道的人比較少罷了,亦或者是,他隱藏的實在是太好了,就像是她一樣。


    她突然聽不見他們說話的聲音了,自己也好像是說不出話來,她甚至是不知道,是不是麵前的這杯橙汁太甜太甜,糊住了她的嗓子,甚至是連自嘲聲都發不出來。


    看著那幾個男生說笑的樣子,仿佛是在告訴她——


    楊夕月,你就是一個小醜。


    眼眶紅了,但是卻沒有眼淚,看向他的視線逐漸模糊。猛地低下頭來,目光所及之處是那盤還沒怎麽吃的果盤。


    抖著手拿起叉子,一口接著一口吃著水果,一直沒有抬頭,一直在吃,不停地吃……


    嘴巴裏麵塞滿了各種水果,但是她卻絲毫沒有吃到任何的味道,甚至是連自己剛剛吃了什麽都不知道。


    水果不應該都是甜的嗎?怎麽她今天吃的,這麽苦?


    突然聽見了包廂裏的音樂聲——


    “愛你是孤單的心事,不懂你微笑的意思。”


    “隻能像一朵向日葵,在夜裏默默的堅持。”


    “愛你是孤單的心事,多希望你對我誠實。”


    “一直愛著你,用我自己的方式。”


    突然覺得這首歌特別應景。


    唱的是她,同樣的,也是他。


    硬幣有正反兩麵,正麵和反麵一起才能組成一枚完整的硬幣。陳淮予是反麵,楊夕月也是反麵。他們兩個人永遠都組不成一枚完整的硬幣。


    他們都是說不出話的暗戀者。


    【原來,你有喜歡的人。——2020.07.25來自楊夕月的日記】


    作者有話說:


    楊夕月從來就不是陳淮予青春故事裏的女主角


    文中歌曲《孤單心事》


    第30章


    楊夕月已經記不清了,記不清那天晚上在包廂裏自己究竟是吃了多少水果。記不清聚會是什麽時候結束的,記不清誰和她說了什麽話。


    聚會結束,回家的時候,楊夕月第一個打到了車,自己一個人回了家。拒絕了其他的人的同行要求,無視別人說的話,無視了別人看她的眼神,獨自一個人坐上了出租車,回家。


    此時此刻,她隻想要回家。


    她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仿佛是多待一會兒,她就會馬上崩潰掉。


    這天她穿著自己最漂亮的裙子,留著他最喜歡的長發,連背的包都是精心搭配的。她想要讓他看見一個漂亮的她。但是得到的,卻是最難以接受的結果。像是一個晴天霹靂,迎麵而來,將她所有的幻想和希望全部摧毀,什麽都不剩。


    回家的路上破天荒有些堵車。海城是一個沒有夜生活的城市,但是今天的這個路口卻有些堵車,或許是晚上這個路段附近有學校,學生放晚自習,很多家長來接,造成了暫時的擁堵。


    司機師傅操著一口標準的海城口音,不停地吐槽著這個擁擠的路段。


    楊夕月坐在後座,微微側頭看著窗外,這個時候車正好緩慢經過七中,看見了七中門口放晚自習的學生,七中的教學樓亮著燈,門內外都有很多的學生,從學校門口湧出來,旁邊的小超市裏都是背著書包的學生。


    很多事情在腦海中浮現,又好像是亂成一團。


    右手一直握著包帶兒,緊緊地攥著,一直沒有鬆手,好像是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凝聚在這裏,指尖和骨節都發了白。


    或許是堵車太無聊,司機師傅播放了一首音樂。空靈,慵懶,隨性的嗓音響起,哀婉動人——


    “心屬於你的,我借來寄托,卻變成我的心魔。”


    “你屬於誰的,我剛好經過,卻帶來潮起潮落。”


    手機突然震動,是張涵的電話。


    將手機摁下靜音鍵,倒扣在大腿上,瞥開眼不去看手機,將眼神投向窗外,看著車窗外來往的人和車。一個紅燈過後,車緩緩開動。


    夏夜的風有些涼快,海城傍海,夏夜大多沒有什麽特別悶熱的天氣。車窗被楊夕月降下,窗外的風湧入車廂,全部撲在她的臉上,吹亂了她的長發。


    風吹著眼睛,眼眶中一直蓄著的淚終於被風吹了一下,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落在了裸露的手臂上。


    在張涵打第二個電話的時候,楊夕月接通了電話。


    本來是準備約楊夕約出去玩的張涵,被這個連續不接通的電話給打亂了思緒,對麵一接通電話,她便著急著說著話:“你幹什麽呢?怎麽才接電話,你再不接電話我都要報警了。”


    張涵知道楊夕月晚上有同學聚會,估摸著時間,等到聚會差不多結束的時候給她打電話,結果無人接聽。


    楊夕月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聽著手機裏張涵說話的聲音,一聲不吭。她不能說話,她在怕,生怕自己一開口,便是哽咽的聲音,她根本忍不住。


    她在出租車上,她不能哭,不能讓陌生人看見。


    夜晚的海城,街上人並不多,零星有幾個人散步,也有下班回家的人。他們神色不一,她有些好奇,好奇那些陌生人是不是也有非常,非常非常傷心的時候,大概都會有的吧,但是今天,今天晚上,最傷心難過的人,應該就是她了。


    不,也不一定。


    或許今天的陳淮予,也會很傷心吧。


    等到回過神來,手中的電話已經被掛斷了。


    張涵說完話之後電話那邊還是沒有人說話,其實這通電話已經讓張涵了解到,楊夕月是安全的,但是她卻沒有說話,一句話都沒有,甚至是連一句解釋都沒有。


    這是不正常的,按照往常來說,她如果沒有發生什麽事情,是絕對會開口解釋的。


    張涵其實是在電話裏聽見了聲音的,是風聲,以及極力克製的呼吸聲。


    她家月亮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而且一定是一件很傷心很傷心的事情,所以才讓她說不出話來。


    張涵連忙換了身衣服,下樓到小區門口等楊夕月回來。


    不過十分鍾的時間,就看見了停在小區門口的出租車,以及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楊夕月。


    張涵連忙迎上去,看見的是微微低著頭的楊夕月,仔細看看,她的眼眶微微泛著紅。整個人像是失了魂似的,僵硬著身體,也不說話。


    張涵想要問一問到底是怎麽了,但是她沒有,因為她可以清晰地察覺到,楊夕月的情緒正處於崩潰的邊緣,就好像是一和她說什麽話,就足以讓她的情緒瞬間崩潰。


    張涵一路上握著楊夕月的手,她的手很涼很涼,明明晚上的溫度一點都不低,完全是不冷的,但是她的手卻很涼。


    楊夕月爸媽不在家,記得應該是出差了。張涵將她送進臥室裏,然後就聽見了楊夕月的聲音:“涵涵,我想喝奶茶,甜的。”


    她的聲音很小很小,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的人,亦或者是已經瀕臨死亡的人,這種感覺,讓張涵感到心慌。


    “好,我馬上幫你訂。”


    張涵有些害怕,她從來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楊夕月。連說話都是虛弱的,像是完全失去了任何的力氣,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張涵給楊夕月訂了她平時最喜歡喝的那家店的奶茶,要了全糖,常溫。


    在等奶茶的時間,張涵拉著楊夕月換了件衣服,讓她坐在床上。她就好像是木偶一般的,聽著張涵的指揮。


    她不應該是這樣的。


    直到四十分鍾之後,張涵訂的奶茶被送過來。奶茶放在桌子上,楊夕月沒有立馬喝。


    張涵接到家裏的電話,問她為什麽還沒有回家。張涵隨便敷衍了幾句,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一直坐在床邊的楊夕月突然開口:“涵涵。”


    張涵猛地看向她:“嗯?”


    “你回家吧。”


    張涵沒有說話,她不放心她自己一個人在家。


    “我沒事。”


    “真的。”楊夕月朝著張涵笑了笑,盡力揚起嘴角來笑。


    “我會好好睡覺,不會做什麽,你明天再來找我,好不好?”


    “好。”


    張涵走後,房間裏很安靜,安靜到就隻能聽見楊夕月淺淺的呼吸聲。


    房間裏開了一盞燈,燈泡不是很亮,窗戶半開著,窗外的風吹進來,吹動窗簾,窗簾隨風微微飄動。


    窗邊的書桌上擺放著高中畢業合照。她和他沒有單獨的合照,所以她將這張大合照擺在桌子上,就當是他們兩個人的合照了。


    拖動著疲憊的身體,來到書桌前坐下,看著這張大合照。眼神不受控製地落在他的身上。下意識伸手,食指貼在照片中他的臉上。


    他微微笑著,微微垂眸,像是在看什麽。


    照片中的她站在他的前麵,那個時候總是有一種錯覺,好像是他低頭看著的人是她。直到現在才發現,他微微低頭垂眸,確實是在看人,但是看的並不是她,而是站在她的身邊的沈佳。


    恍然大悟。


    一下子全部都明白了。


    腦海中太多的畫麵浮現,有些二倍速播放,有些則是一幀一陣的,清晰地展現在她的眼前。


    那天他在操場上和林同說話,說自己喜歡長頭發的女生。一直以為隻是單純的長頭發,所以一直不喜歡長頭發的她將自己的那頭短發,花了幾年的時間留長,隻是為了更加符合自己在他眼中喜歡的人的標準和樣子。原來他說喜歡長頭發的,是因為沈佳是長頭發。


    那天他們男生給女生打水,本來像他那樣的人,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那天沈佳的那壺水,是原來是他打的。如果不是沈佳,他根本就不會答應做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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