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完,又揚起小腦袋打了個哈欠,一頭青絲沿著肩膀垂落,那搖搖欲墜的金色發簪七扭八歪,早已挽不住淩亂秀發。


    她太疲倦了,哈欠的尾音忍不住哀怨的“嗷”了聲,便如一隻沒能滿足曬太陽的小貓兒,滿是哀怨。


    高湛望了眼外麵屋簷下,此刻正背對著他的姑娘,垂眸,修長指腹拿下腰間玉帶,再解開身側得係帶,衣袍一件一件墜落,外衣—中衣—裏衣,最後再拆下繃在肩上的紗布,取下舊藥,換上新藥。


    在戰場上廝殺過的人,止血包紮,換藥敷藥是活命必備技能。


    男子動作嫻熟,一切做好也不過片刻的事兒,他拿起那卷新的紗布,便準備包紮。


    可肩傷不同於別處,位置十分不好固定,容易滑落,且男子因為是自己給自己包紮的原因,隻能一臂纏繞,另一側絲毫幫不上忙。


    高湛一連試了幾次結果都失敗了。


    他抬眸,瞧著屋外正仰望“星空”的小姑娘,輕聲去喚:“婉婉?”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那怕隻是輕聲也很難令人忽視。


    小姑娘聽見先生叫她了,縮了縮有些打顫兒的肩膀,天氣可真冷,她出來時忘記披披風了,好在先生速度快,她下意識轉過身,“先生換、好像還沒換好……”


    可眼前一幕,婉婉的腦子還沒認清情況,眼睛卻先一步直了。


    男子壯碩的胸膛,再一次出現在小姑娘麵前。


    若再倒退個半年,此情此景,婉婉估摸著也隻是看一眼中肯評價這人挺壯的,因為她當時的對異性的認知,還隻停留在男與女的區別而已。


    可是最近,她漸漸懂了柔姐姐被小公爺吸引,司寧對良王殿下動心,那種異性相吸,少女怦然心動的感覺。


    原來傾慕一個男子就是會被他衣袍遮擋下,不輕易示人的身體吸引……


    那種感覺,竟比賞一束花,看一副畫,還要令你移不開眼……


    小姑娘的反應在高湛的預料之中,此時此刻,她就像是一隻被迷得暈頭轉向的小貓兒,小魚幹還是牛肉幹傻傻分不清楚,但唯一有一點她很肯定,好吃就是了。


    “會包紮嗎?”


    高湛直接避開小姑娘垂涎欲滴的目光,他深邃的眸底染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


    他已經把藥全部都換好了,現在就差纏紗布包紮傷口。


    “我——”婉婉從癡迷中回過神兒,認真道,“我不會,但是先生你可以告訴我怎麽做。”


    小姑娘本著不懂就問,不會就學的態度,很是樂觀積極。


    樂觀好學,高湛眼底的笑倏得更深了。


    他招手,讓她過來。


    婉婉隻覺得,跨進這門檻,她的心便就不受自己掌控,眼睛也開始不工作了,五感拽著腦子跑,淨想那些不該想得事兒。


    “把這個打開,纏在上麵。”男子極有耐心的告訴她該怎麽做。


    “啊?”婉婉回過神,手裏已經被塞了紗布,“好——!”


    她人生中第一次包紮就接了個大活,肩頭是最不容易固定,最難包的位置。


    婉婉第一次沒經驗,無論男子怎麽指揮,可是她的十根手指就好像是跟她作對似的,不配合程度活像個不分手指的小豬蹄兒,試了幾次結果都失敗了。


    這倒也沒什麽,再試幾次就是了,可那個拿來練手的肩膀,敷好的藥因此被蹭去了大半,傷口隱隱露出。


    婉婉忙拿起藥瓶,“我再給你塗一些吧。”


    她是萬萬沒想到,包紮竟然是件這麽難得事兒,而且她沒包上不說,還弄巧成拙,把先生的藥弄掉了,這疼不疼呀?


    男子仿佛不知疼,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可婉婉還是不敢掉以輕心,拿著小木匙的手小心翼翼的塗抹。


    高湛能看得出,她塗得極其認真,生怕碰到他的傷口,又要保證每一處都要有藥,所以十分謹慎艱難,所以她身體成俯身微傾狀,頭下意識的向肩頭靠攏,以能第一時間,更清楚的看到傷口狀況。


    如此二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拉近,高湛能夠清楚看到婉婉的耳垂。


    小姑娘的耳垂白皙小巧,就像一朵柔軟的小棉花。


    她今日本是帶著耳鐺,結果因嫌棄爬山負重太多,所以被婉婉半路摘了去,此刻那耳垂未飾一物,隻有一個針鼻兒大小的耳洞。


    那耳洞已經愈合得十分規整,在粉白耳垂居中位置,


    婉婉為了不碰到傷口,頭下意識離肩膀更近,所以高湛很容易就看到。


    他憶起那日在她紅腫耳垂為她上藥的情景,也亦然如此刻這般,隻有咫尺距離。


    小姑娘身體的花香混雜著淡淡發香,而更多則是來自一個豆蔻女孩對成年男子勾魂攝魄的誘惑。


    大半年時間過去,他的姑娘又長大了不少,越來越可愛,也越來越……


    嘖!


    男子挪移回目光,她的鬢角有絲絲碎發散落,遮在元寶耳廓左右,有些遮擋視線。


    婉婉抹藥正抹得認真,全神貫注,還略帶一絲緊張,結果男子的大掌突然而至,撩起了她鬢角碎發,並於耳後,還順勢伸進了她腦後,抓了抓她的脖頸。


    婉婉身體立刻就僵了,拿著藥匙的手也顫了顫。


    “我……我在上藥呢,別……別鬧。”


    這句別鬧在對上男子幽深眼眸時,立刻顯得十分沒有底氣。


    是她先對先生動了手,偷摸了先生的腹肌,此刻挑理的確很是不能理直氣壯,畢竟自己立身就不正呢。


    小姑娘眼神驚慌又閃躲,她下意識躲開那熾熱目光,沒出息的臉兒倏得一下就染得緋紅。


    那一瞬,男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鬧。”他伸出手,一副說正事兒模樣,嘴角還是不住上揚,他道:“紗布給我,我自己來,你幫我按著。”


    “好。”婉婉係不好,隻能聽話的交出紗布,給先生打下手。


    男子動作嫻熟的把紗布展開,“按著這兒,再按著這兒。”


    高湛指出兩處,婉婉聽話按住,然後便看男子以行雲流水,歎為觀止的速度,一氣嗬成。


    “幫我把它打個結。”


    小姑娘完全還是在蒙得狀態,她應了聲,伸手去係纏在腰腹上的紗布頭。


    “可是這隻有一頭怎麽打結啊?”


    婉婉揪著隻有一頭的紗布想不通,眉眼糾結的都蹙成了一個疙瘩。


    男子淺笑道:“撕開,分開係上。”


    婉婉恍然,於是用小剪子從中間剪了一個口,然後雙手抓住兩端,用力一撕,“呲啦”一聲,紗布從中間破開。


    可婉婉發現,紗布兩側纏繞後,碰在一起打結的位置從腹前轉移到了腰後……


    婉婉隻能道:“先生你要站起來,不然我係不到。”


    高湛配合起身,正準備轉身方便小姑娘更容易係時,結果一張滾燙的小臉兒,就這麽突不及防的貼在了男子的胸膛上。


    高湛……


    婉婉聽著先生鏗鏘有力的心跳,自己的心也跟著撲通撲通的跳起來,而且不斷加快。


    她失算了,她沒想到先生的腰這麽寬,她兩隻手加在一起竟也隻是勉強碰到。


    盲係這種事兒,對於每天穿衣係帶的婉婉來說,本是信手拈來的事兒,更何況她還這麽心靈手巧不是。


    可有道是是越忙越慌,越慌越亂,越亂就越容易出錯。


    “好了沒?”


    小姑娘的手不斷在男子腰腹上收緊,有些人連聲音都沙啞了幾分。


    “快了,就快好了,先生別催我。”


    婉婉想說,別催,越催越手忙腳亂,反到不好了呢。


    男子耐心等了幾息,可還是沒等著小姑娘說得快好了。


    最後無奈隻能抓住小姑娘一狂亂就開始亂逛的手兒,抽離自己的身體,璿璣在原地做了一個向後轉的動作,將背麵交給她。


    “這回再係吧。”


    婉婉看著一目了然的紗布交匯處,才後知後覺恍然,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係了一個美麗的蝴蝶結。


    “係好了。”


    她說完,整個人羞囧的恨不能鑽進地縫裏。


    可在男子轉身的那一瞬,小姑娘還是挺直了腰杆,抬頭看著男子,眉眼彎彎,笑中帶著堅強。


    解釋道:“我是怕蛇毒傷了先生心肺,不放心,所以才——聽聽。”


    說完小姑娘心虛尷尬到腳趾摳地……


    高湛含笑反問:“那可聽清楚了,要不要再——聽聽?”


    作者有話說:


    高湛:媳婦饞我身子了。


    婉婉:強顏歡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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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章


    男子還沒忘有人在小姑娘跟前, 造謠他不行這事兒呢。


    “剛才的話,你還沒告訴我,是誰說的?”


    他微挑眉眼, 將悄然與他保持距離的小姑娘拉近,借機徐徐善誘道:“告訴我, 我就再給你聽聽心跳。”


    “心跳?”


    婉婉看著腰和肩膀都被紗布纏著的腦子,腹肌遮擋不見, 可腹肌之上的胸肌……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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