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但她還是在笑。


    “阿茵。”李裕看她。


    溫印看他,溫聲道,“你要是真在外祖母麵前說這些見外話,她會不高興的。”


    李裕:“……”


    溫印轉身,李裕認真問道,“那在外祖母跟前要怎麽樣?”


    溫印莞爾,“我怎麽知道?我又沒帶過其他外孫女婿來看過外祖母,下次就知道了……”


    下次?


    李裕方才還好好的臉當下便綠的,才反應過來又被溫印逗弄了。


    “溫印!”李裕微惱。


    溫印快步跑開,李裕去追她,兩人像在離院時鬧著玩的時候一樣。


    隻是梅苑寬敞,老宅這處路很繞,溫印自己都不熟悉,很快就同李裕撞在一處,還迎麵遇上了前來的宋時遇。


    看到李裕和溫印兩人,宋時遇臉都黑了,怎麽這麽湊巧,他來見李裕,就在這處遇上兩人追逐嬉戲。


    “公子,夫人。”宋時遇惱火。


    “有事?”李裕問起。


    溫印早前還沒什麽,後來聽完李裕完整說起對宋時遇後,每次見到宋時遇,果真都見他一幅惱火又奈何的模樣麵對李裕;而李裕就是這幅漫不經心,愛答不理的樣子。


    宋時遇拱手,“是,有事同公子商議。”


    宋時遇平日裏巴不得離他遠遠的,李裕朝溫印道,“你先去外祖母那裏,我稍後來。”


    溫印應道,“路有些繞,我好像找不到路了。”


    李裕笑道,“那正好,我也找不到,這樣,你先走,我稍後差不多能追上,我們再一起找路?”


    溫印原本就是打趣的,李裕也接的很好。


    兩人心照不宣笑了笑。


    但宋時遇一點都笑不出來。


    等溫印離開,李裕轉身看向他,他才收起了思緒。


    “怎麽了?”李裕問起。


    宋時遇巴不得趕緊說完就走,“定州返回京中需要時日,東宮讓人送了消息來,公子這處最遲三月上旬要啟程返京,末將來告訴公子一聲,請公子早做打算。”


    李裕看他。


    宋時遇一直低著頭,沒聽李裕應聲,又拱手道,“還請公子提前打算,不要為難末將。”


    話音剛落,李裕喚他,“宋時遇。”


    宋時遇不由抬頭看他,但怎麽聽他口中的語氣怎麽有些不對,宋時遇心底頓時有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果真,李裕輕聲歎道,“這一陣子,可能要辛苦你一些了。”


    宋時遇:“……”


    李裕踱步上前,“你也知道,我身份特殊,一旦回了京中,就是困死在離院裏,哪裏都去不了;好容易到了定州,我得每日都出去走走,才不虛此行。”


    宋時遇盡量壓住心底惱意,繼續聽他說,“你得同我一道。”


    宋時遇:“……”


    宋時遇抗拒,“公子,雖然婁家在,但定州城中也不一定就安全,公子盡量避免外出,如果一定要外出,禁軍中也有值守的侍衛,會輪流守衛公子安全,不用末將一直同公子一道。”


    他才不要。


    李裕又感慨,“可是你在,我才覺得安全啊,我要是出事,你不也人頭不保嗎?宋將軍,你還是同我一起吧,畢竟……”


    李裕探究般看他,特意道,“定州城也不小,我要是跑了,宋將軍怕是就抓不到了。”


    宋時遇咬牙,心中窩火。


    李裕知曉拿定他,禮貌道,“那宋將軍,明日見?但我還沒想好明日去哪裏,明日再告訴宋將軍吧。”


    宋時遇:“……”


    李裕剛轉身,又退了回來,“哦,不對,應該是下午見。”


    宋時遇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裕很快攆上溫印,溫印看他,“這麽快?”


    李裕笑道,“逗了逗宋時遇。”


    “說什麽了?”溫印好奇。


    李裕握拳輕咳兩聲,“告訴他,在定州的月餘,我可能天天出府中去,要他跟著,畢竟,我的性命丟了或是我人丟人,他項上人頭都保不了,還是時時刻刻跟著我好。”


    溫印歎道,“他要真一直跟著你怎麽辦?”


    “他不會。”李裕篤定,“我需要多些時間同他相處,也要多些時間說服他,這段時日最好。”


    溫印問道,“你的事情呢?”


    李裕低聲到,“江之禮先我們幾日出發,在做準備了,同元城時一樣,雖然我不知道他在哪裏,但他一定在提前準備。我們昨日才到,定州城內一定守衛森嚴,他會過幾日確認安穩和周全才露麵。”


    溫印會意。


    李裕繼續道,“這幾日盡量多外出,我原本就在離院,好容易來趟定州,就算日日都外出也說得過去,一直留在婁府反倒會引人懷疑,所以盡量多外出,到時候真啊喲突然離府也至於惹人懷疑。”


    他都思慮過了。


    溫印忽然問起,“江之禮,是不是見過安潤嗎?”


    李裕也忽然想起在趙記酒肆的時候,他如實應道,“見過。”


    忽得,也不用溫印再開口,李裕笑跟著起來,“這樣倒是簡單了。”


    言辭間,兩人已經到了區老夫人苑中。


    區老夫人已經醒了,周媽說他二人來了,區老夫人才翻下手中賬冊,溫印一眼看到外祖母的模樣,就知曉她手中的賬冊應當有問題。


    這兩三月她都在京中,婁家的賬冊都是外祖母在過目。


    外祖母年事高了,總有力有不逮的時候。


    譬如當下,看了這些賬冊,明顯就連餐桌上的早飯都用不下去。


    應當是賬冊裏有些問題。


    外祖母原本就幹練,尤其是發現賬冊有問題後,一定不會讓這些問題再藏著掖著,所以外祖母要連續一段時間紮在賬冊這處,用最快的時間將賬冊看完。


    “外祖母。”李裕循禮問候。


    李裕也明顯發現外祖母的注意力在賬冊上,用早飯的時候,溫印簡單同外祖母說起,李裕才到定州,晚些想帶李裕去逛逛定州城。


    外祖母看向溫印,輕聲道,“行,你們去吧,長空不在,這些賬冊我要先替他看完。你們用完就先去吧,讓魯伯跟著你們,他在定州城中熟悉些。”


    李裕和溫印都應好。


    定州城不算大,老宅同新宅也不算遠,等出了婁府老宅,魯伯領了李裕同溫印踱步往新宅去。


    他們昨日才到定州,今日去旁的地方都不合情理。


    定州城內原本就有婁家兩處宅子,再如何,新宅也是婁家的府邸,這半日應當都要往新宅去,也算帶著表姑爺認路。


    溫印其實也不太願意李裕去新宅,總怕露餡兒,於是囑咐魯伯提前將主苑和書齋封起來,屆時入內,就帶李裕在偏廳中歇歇腳,很快就走,不會露出馬腳。


    而且,從老宅去往新宅要經過鬧市,稍後在街中多逛些時間,在新宅待得時間便越少。


    溫印覺得可行。


    路過街市的時候,溫印提前同李裕打聲招呼,“婁長空不怎麽好客,不太喜歡旁人去他自己的私密地方。稍後去他新宅那邊,會避開他住的主苑,還有書齋,就去四處看看,偏廳裏坐坐就走。”


    李裕看得出來她也不怎麽想去。


    李裕應好。


    兩人在前,宋時遇似大冤種一般遠遠跟在身後,看著他倆一會兒在鬧市裏買買這個,一會兒買買那個,一會兒坐下來喝糖水,一會兒要吃紅豆酥。


    宋時遇越發想不通,他不在邊關保家衛國,在這裏做這些事幹什麽……


    定州二月的雨水多,途中下了小雨,李裕替溫印撐傘,溫印同他走近。


    “尋一處避雨?”李裕看她。


    溫印搖頭,“春雨綿綿,不會下很大,但會一直這麽下,避不開的,早去早回吧。”


    “也好。”李裕應聲。


    兩人撐傘走在雨中,雨不大,順著傘邊滴落,兩人一道漫步雨中,李裕護著她,宛如一對璧人。


    臨到一處,李裕忽然駐足,“在這等我。”


    溫印接過傘,見他頂著雨去了店鋪處,是賣冰糖葫蘆的。


    溫印笑開。


    宋時遇頭都大了,上去給他遞傘不好,不遞也不好。


    正好身後馬車疾馳而過,溫印沒留神,馬車濺了溫印一身水。


    溫印轉身,宋時遇也上前,恪盡職守。


    馬車驟然停下,車窗上的簾櫳撩起,陸冠安調侃道,“宋將軍,對不住,馬車快了些。”


    宋時遇看他。


    陸冠安才在京中鬧了人命出來,但因為是陸國公的兒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宋時遇很不喜歡他,還是出聲,“陸公子。”


    陸冠安明顯沒看他了,目光落在溫印身上,隱晦得上下打量了一番,“喲,不好意思啊,溫印,衣裳弄濕了,隔日,我賠你一件……”


    溫印沒搭理他,宋時遇也聽出其中不對,自覺上前擋在溫印跟前,“陸公子,這處往來車馬多。”


    陸冠安玩味笑了笑,看了折回的李裕一眼,放下簾櫳,吩咐了聲走吧。


    “兩三年沒見溫印,倒是出落得越發好看了,可惜了同廢太子在一處。”陸冠安明顯還在回味。


    一側,同行好友提醒道,“陸冠安,你悠著些,早前才因為搶舞姬鬧出人命,陸國公才把你打發出京,替你善後,你眼下還是別在定州惹事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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