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裏每一個分子都在安靜的漂浮著, 穆瑤靠在沙發上, 身體滯重,靈魂卻懸浮在半空。


    她壓刻在心底裏, 背負多年的東西, 如今就被陸昝明如此輕柔的就揭開了。


    內心世界, 幾乎是光/裸著出現他的麵前。


    好在陸昝明也小心翼翼地,並沒有越過任何界限。


    知道了陸昝明的善意後,她就相信眼前的人非常懂得分寸感。


    “陸昝明,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身旁人隨後就回答道:“好。”


    不過,很快她閉上的眼,很快睜開,握著她的手的人並沒有離開。


    “怎麽了?”


    “你的手很涼。”他說,眼神和語氣,都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其實對身體,穆瑤已經不再有什麽感知,隻不過當陸昝明提到涼這個字時,她下意識地摸了下指尖,果然是很涼的冷意。


    “泡個熱水澡,好不好?”


    跟她眼中沒有太多生機的樣子相比,陸昝明今晚則顯得格外溫柔和耐心,那張臉,在並不明亮的燈下,落下一片非常暖黃的輪廓陰影,他抬起頭,很輕聲地聞問著她,“泡個澡,睡一覺,明早起來,你就會什麽都忘記。”


    穆瑤的內心隨著他的話,生出一股淡淡的暖意,像一汩很細很細的娟流,流淌進來。


    終於,她開口說:“好。”


    浴室裏傳來水聲,陸昝明在裏麵給浴缸裏放水,穆瑤就著水流聲,昏昏欲睡。


    不知過了多久,她覺得身下一輕,好像被人抱起。


    她懶得睜開眼,或者說懶得做任何事。


    坦白來說,她內心還沉浸在許芝鳶的那段錄像裏,並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走出來的。


    她腦海裏閃過許多許芝鳶跟她在一起的畫麵,那些畫麵裏,有傷心的,有難過的。


    她一幕又一幕地回憶著,直到整個人被放進溫熱的浴池裏,她才緩緩地睜開眼。


    入目是穿著白色襯衫的陸昝明,他袖子被卷到手肘的地方,用一根黑曜色石的夾扣固定住,胸前的襯衫鬆了兩粒扣,帶著一點點被浸透的水痕,他正低著頭,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搓揉著她的手心、手腕、手臂,解取一下暖意。


    直到撫按到她肩膀時,他的目光才跟早已睜開眼的穆瑤對上。


    她從他清澈、寡淡,還有明意的雙眸裏,看到自己的倒影。


    生無可戀、死氣沉沉、毫無溫度的自己。


    穆瑤突然攥住陸昝明的手,鬼使神差地,她將那隻手,十指緊扣住。


    兩人都沒有說話,空氣中有不知名的情愫,瘋狂發酵,湧動,陸昝明垂著眼神,靜靜地俯視著她,沒有主動,仿佛在靜候著什麽。


    水溫拂過胸口時,穆瑤鬆開了他的手,將這曖昧情愫中斷。


    然而鬆開的手肘還沒落入水中,她卻被一股更大的力道托住肩甲,整個上半身被迫從水中浮上。


    “怎麽不繼續?”陸昝明的聲音還是溫柔的,但音色清冷,近在咫尺的聲音,向在耳邊落下一顆顆清彈的玉珠。


    “繼續什麽?”她明知故問。


    穆瑤的主動點到為止,陸昝明沒說話,沒點破,於是用行動告訴她接下來的繼續。


    水麵壓迫胸口時,跟接吻的窒息感,沒有太大的區別。


    隻不過後者強湧而入,鼻息口舌,很快被一種比水溫更熾熱的溫度灼燙著。


    陸昝明的接吻,在她諸多前任裏並不是最好的,卻最有存在感,不見得粗魯野蠻,而是單純的個人氣息過於濃烈。


    如果用每個人都帶有獨特的信息素來舉例的話,他大概是一種侵列性很強的類別。


    口舌被反複的吮吸,直至發麻,這種平日裏穆瑤嗤之以鼻,一點都不浪漫的接吻方式,如今卻非常受用。


    或許是她胸膛裏充斥的情緒過於激烈,總之,她在這侵奪的熱吻裏,感受到一絲脹滿在心底的充盈。


    一吻結束後,陸昝明的眼底也不複清明,“在這兒?”


    穆瑤被他一下接一下的輕啄著麵頰,變得口齒不清:“去床上。”


    跟前的人陡然起身,還未來得及看清他的動作,眼前就被一塊白色的浴巾從頭到尾地蓋住,蒙住了視線,緊接著,身體懸空,從水麵上而起。


    床榻上,陸昝明的動作反而變得沒那麽急切,他慢條斯理地給她擦著身上的水滴。


    穆瑤扯起一旁的浴巾邊角,順勢輕搭在了身上。


    給他擦完,陸昝明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我去洗個澡。”


    末了,又稍微帶點手勁兒地微微擰了一下:“別睡。”


    穆瑤一開始還能打得起精神來,但伴隨著臥室裏的水聲,猶如催眠的曲調一般,讓她意識逐漸變得模糊。


    陸昝明從浴室出來,便看到床上的人披散著柔軟的長發,整個人裹著毯子,慵散地埋在深色的床被裏。


    坐在床邊,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直到欲望逐漸低頭,月亮悄然爬上樹梢。


    **


    穆瑤醒來時睜開眼,很難得,身旁的人還在。


    她也第一次看清楚自己是怎麽睡在他身邊的,中間並不是想象中的涇渭分明,陸昝明側身,一隻手越過她的上半身,牢牢地扣在她的腰間。


    睡著時,兩人幾乎是沒有距離和間隙地貼近著,是醒來時從未有過的親密接觸。


    “還要看多久?”


    陸昝明睜開眼時,眼角是輕輕彎著的,帶著愉悅的笑意。


    這回,穆瑤被他奚落,沒有唇槍舌劍過去,“不知道,想看多久看多久。”


    他又輕輕笑了一下,這次連嘴角都是揚著的。


    “幾點了,你不上班?”


    “上午不去。”男人非常自然的翹班。


    穆瑤眼神有點驚訝:“翹班?陸總,這不像是你的風格呀。”


    “我是什麽風格?”他揶揄地問。


    穆瑤想了想:“反正是工作最重要的風格。”


    男人卻雲淡風輕地說,“那你想錯了,沒你重要。”


    穆瑤被這結結實實地表了一波白,心裏非常意外的居然覺得有點淡淡的甜蜜。


    等到回味過來後,她立刻把陸昝明拉起來:“不行,你還是得把工作排在第一位,賺錢才是最重要的。”


    陸昝明被她拉著,順勢坐起來,看著她笑而不語。


    穆瑤裹著毯子,警惕地往上拉了拉,“現在可是白天。”


    陸昝明視線在她前麵停留了幾秒,然後說:“窗簾拉上,誰管白天黑夜。”


    穆瑤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拉到懷裏,扯了毯子,光滑滑地被摁在了懷裏。


    一直荒唐到將近十二點,兩人才姍姍來遲,一前一後從樓上下來。


    外麵日上中天,穆瑤一邊下樓,一邊想著,有的人看著人模人樣的,背地裏玩的花樣比誰都多。


    正腹誹,前麵的人陡然轉身。


    穆瑤表情僵住,有點不上不下。


    “心裏說我什麽壞話?”最下麵的樓梯,他站著,好整以暇地等她。


    穆瑤心虛地轉過臉,岔開話題:“我餓了。”


    張嬸的午飯早就準備好,隻不過沒上去叫他們,見他們下來,立刻殷意的笑容。


    “先生,穆小姐,午飯已經準備好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裏有鬼,穆瑤總覺得張嬸還有孫管家的笑容更平時不一樣,她隻能硬著頭皮下樓,硬著頭皮吃完午飯,緊接著忙不迭地上樓換上衣服,拿上包準備上班。


    臨走時陸昝明叫住她,狀似無意,“何惲有沒有跟你提過商琮的事情。”


    穆瑤下意識地搖頭:“沒有呀。”


    她撒謊了,不過她跟商琮談戀愛的時候是在國外,而且前前後後就談了三天。


    所以她不覺得陸昝明知道她跟商琮的事情。


    陸昝明說:“晚上不加班的話,早點回來。”


    穆瑤見他沒別的話,於是就收回欲言又止的眼神,轉身懷著一絲疑問上班去了。


    也不知道陸昝明為什麽會提到商琮的事情。


    冬日正午,陽光明媚,穆瑤走後,落地窗內陸昝明依舊慢條斯理的吃著午餐,直到眼神目送穆瑤的車影消失在視野裏。


    他才放下筷子,上樓處理起工作。


    張嬸收拾桌上的餐盤,笑著說:“先生跟穆小姐現在的感情變得真好。”


    陸昝明笑笑,不置可否的樣子。


    下午,別墅裏來了四波人。


    李越跟羅溯是最先來的,匯報集團內部最近的大小事,還有接下來一周的工作安排。


    之後來了兩波客人,一波是合作商,江城有新的項目要啟動,陸昝明時間緊張,幹脆約在了家裏,而且悅見山莊久負盛名,作為江城的四大山莊之一,被陸昝明約見到莊園內,也是一種高禮儀的接待。


    第四波是商琮身邊的機要秘書,過來送帖子的。


    “商總剛回國,打算舉辦一個宴請,他談到跟陸總同是江大的校友,特別囑托我親自登門來送請帖。”


    “商總什麽時候回國?”


    “下周三,所以宴請時間定在下周六晚上。”


    陸昝明點點頭,“有時間我會過去。”


    “還有商總特地交代,請帖一式兩份,陸總跟穆小姐各一份。”


    陸昝明拿起穆瑤的那份請帖,上麵寫著:穆瑤親啟。


    “這份拿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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