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他入骨,才會這樣在意他。


    裴渡,我喜歡上你了。


    但是我現在,要嚐試著把你忘掉。


    現在在江南,若是鬧得人盡皆知,出大醜就不好了,對案子的進程也沒有好處。她準備在他啟程回京城的時候,把合離書交給他,然後自己留在江南自謀生路。


    容宛一夜沒睡。


    第二天早,有人敲響了她的門。


    “誰啊?”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


    裴渡道:“起來去查案了。”


    “掌印自己去罷,”容宛淡淡地說,“我今日不想去。”


    門外一片沉默。


    半晌,他聽見裴渡在門外道了一聲:“好。”


    說完,腳步聲遠去,容宛歎了一口氣。


    不知道發了多久的呆,她肚子餓的慌,才發現自己已經發了那麽久的呆。全順提了食盒過來,敲了敲她的門:“小容子,吃飯了。”


    容宛疲倦地從床上起來,她昨晚沒脫衣服,整理了下擺便開了門。


    她勉強笑笑:“全順,辛苦你了。”


    全順見她的臉色十分難看,像是一晚沒睡,雙眼也泛紅,像是剛剛哭過。


    他是個傻乎乎的小太監,便直截了當地壓低聲音問她:“怎麽了?和掌印吵架了?”


    容宛看了看他手中的食盒,雖然肚子餓,卻還是沒有絲毫食欲:“……沒有。”


    全順更摸不清她,壓低聲音急道:“那是怎麽了?掌印弄疼你了?”


    容宛一陣難受湧上來,突然想哭。


    全順遞給她食盒:“小容子,快吃罷。”


    她輕輕說:“全順,如果你發現一個人喜歡你隻是因為你和他心愛的姑娘長得像,你會怎麽辦?”


    全順傻乎乎地以為她指的是江弦,忙道:“還能怎麽辦?打死他,然後離他遠遠的。如果按照掌印的性子,直接殺了他也是可以的。”


    容宛:“……”


    她一瞬間覺得很累,接過食盒說:“謝謝你了。”


    全順傻乎乎地又笑:“那奴才告退了。”


    容宛歎了一口氣,將食盒提進房裏,打開之後,她發現是幾個小兔子包子,一看就是掌印做的。


    容宛皺了皺眉。


    她頓了頓,將食盒放在桌上,又躺回床上,嚐試著讓自己睡著。


    但是她怎麽也睡不著。肚子餓得慌了,她打開食盒,小兔子包子早就涼了。


    她倏然間哽咽一聲,將小兔子包子塞進自己的嘴裏,發泄一般大口大口地嚼著,順著淚水吞進肚子裏。


    隨即她趴在桌子上,不住地哭著。肩膀聳動,心裏難受得像是有東西在揪著她的心肺,胃裏居然還一陣陣痙攣。


    掏出帕子來擦幹了眼淚,她這才發現那帕子是裴渡送給她的,又將帕子放在火舌上,讓它燃燒至盡。


    —


    她一天都待在屋子裏,根本沒有出去。


    裴渡查案回來,驛棧裏隔音不好,她聽見裴渡的聲音在下麵響起:“還沒有起來?”


    “回掌印,起倒是起來了,但是一天都沒有出房門,”全順道,“掌印,要不要上去看看?”


    “罷了,”他道,“她估是頭疼在睡覺,一會兒給她找個大夫來。”


    “是。”


    容宛睡在上麵,哭累了,又翻了個身。


    渾身酸疼得難受,肚子也餓著。


    一連兩三天,容宛都沒有出房門,大夫也沒讓他進來。


    全順送給她的吃食她也沒吃多少。


    準備啟程回京城的前一天,容宛終於下了樓。


    她手裏拿著一封和離書,折好了。


    兜裏帶了筆墨,準備跟裴渡說清楚,和離之後再分道揚鑣!


    容宛走到裴渡房間,腳步卻停了下來。


    她咬咬牙,還是決定走進去。


    卻聽見那房間裏傳來聲音,是春柔與裴渡的!


    容宛瞳仁一縮,躲在門口豎著耳朵認真聽。


    春柔哽咽的聲音響起:“你就真的對我沒有一點感情嗎?”


    裴渡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


    “滾出去。”


    “我不。我就是喜歡你,從小時候就是。對,我看不得你對別人好,我看不得你喜歡上別人!”


    裴渡的聲音愈來愈冷:“所以你騙她,製造了這個誤會?”


    容宛太陽穴一跳:誤會?什麽誤會?


    他和裴渡不是個誤會罷?


    陷入了一片沉默。半晌,響起了春柔的聲音。


    她道:“是,是我。是我去騙了她。”


    “啪”地一聲,裴渡甩了她一巴掌。春柔的臉偏到一邊去,她捂著臉,嗚嗚地哽咽著,讓裴渡愈加厭煩。


    “你就那麽喜歡她?那麽喜歡容宛?你為什麽不看看我,你為什麽不看看我……”


    容宛徹底明白了。


    她呼吸變得急促起來,隻聽裴渡又道了一聲“滾”,春柔連滾帶爬地出了門。


    門倏然被打開,裴渡微微一瞥,一眼就看見了做賊一般躲在門後的容宛。


    容宛抬眸,正巧對上了他的目光,又往後躲了躲,心虛地低下頭去。


    還有她手中的紙,恐怕是和離書。


    他淡淡地道:“夫人進來罷。”


    容宛覺得有些心虛,像一隻小貓一般躡手躡腳地走了進來,把門帶上了。


    她的動作很慢,不敢去看他。


    裴渡正背對著她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茶盞,見她這副模樣,皺了皺眉。


    光影很好看,他的影子被投射在屏風上,慵懶而優雅。


    他道:“夫人手上的是什麽?”


    容宛不敢回答他,幹咳一聲,聲音如遊絲一般:“和、和離書。”


    屏風上的人兒晃了晃。


    裴渡放下了茶盞。能聽見茶碗重重放在桌上的聲音,讓容宛心裏一緊,更不敢說話了。


    他背對著她,臉上看不出喜怒來。


    他的聲音很淡:“和離書?夫人要與本督和離?又是為什麽?”


    容宛的心更虛了,她站在一旁,不敢湊上前來。


    絞著雙手,她正想著如何去回複他。


    半晌,她低低地說:“現在、現在不想了。”


    她又補充了一句:“是個誤會。”


    裴渡挑了挑眉,撐著頭,看向銅鏡裏心虛到發抖的容宛:“誤會?此話怎講?”


    容宛幹咳一聲,說:“我、我以為你有一個意中人,給她畫像,還給她寫詩。我問你嬌嬌和畫上的人是誰,你騙我,我不就信了。”


    裴渡沉默了一瞬。


    她為什麽這麽說?是覺得膈應?還是吃醋?還是……


    他心裏有了一個答案。


    她是不是喜歡自己?


    裴渡轉過身來,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所以夫人吃醋了?飯也不吃,也不出門,恐怕晚上還沒睡,在床上翻來覆去。”


    容宛不敢說話,隻兀自絞著雙手,一張俏臉憋得通紅。


    “對啊……”她嘟囔道,“我就是吃醋了,我就是看不得有人在你身邊和你睡一張床,我就是不想要別人喜歡你,我也不希望我是替身。掌印、我我我告訴你……”


    說到後半段,她話音顫抖著,有些哽咽。


    她的淚水滾滾而落,劃過臉側,有些鹹澀。


    話到口邊,她又噎住了,隻兀自哭著,委屈得很。


    眼淚模糊了視線,下一秒她發現自己的手被拉住,指節上被人蜻蜓點水地落下了一個吻。


    溫熱,而青澀。


    她不可置信地睜大自己的眼睛,看著掌印居然單膝下跪在自己麵前,親了她的指節。


    窗戶有些漏風,吱呀吱呀地響著。夜風涼了,吹得他披風翻飛,上麵的紋案翻湧著。


    他微微抬了抬頭,一雙桃花眼裏,隻有她一個人。唇角微微勾起了笑意,那雙赤誠而熱烈的心隻因為她而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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