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穿著淺綠色衫裙的女子,柳腰嫋娜,輕移腳步緩緩向江宴走來,要向江宴倒酒。


    江宴目光含笑看著她拿著酒壺的纖纖玉手,將手中酒杯遞過去。


    大概從未見過如此容貌昳麗的男子,綠衣美人心口不由一悸。


    尤其是在他溫柔又專注的目光之下,她心口更是怦怦亂跳起來,臉有些紅,她也算閱遍男人了,卻不想自己還會有這般慌亂無措的感覺。


    失神間,江宴手中的酒杯已經被她斟滿,她的酒壺仍舊傾倒著,酒灑在江宴的衣袖間,那衣袖便顯得如血般豔紅耀目。


    江宴手輕輕握著她的手腕,阻止她繼續倒酒,:“酒已經滿了。”


    綠衣女子聞言瞬間嚇了一跳,卻隻聽他輕笑低喃:“怎這麽不小心?”臉上並無怒色,反而有著安撫之意。


    綠衣女子這才放下心來,低頭含笑:“多謝世子不怪罪。”目光落在握著自己手腕那修長玉淨的手上,她臉更加嫣紅起來。


    江宴看著她含羞帶怯的目光,不知道想到什麽,笑了笑,然後若無其事的收回來手,將那杯酒一飲而盡,便沒有說什麽。


    一旁的王縣令將兩人曖昧的舉動看在眼裏,不由暗暗一笑。


    筵席散後,已經是二更時分,江宴和清河公主各自回了自己的客房。


    江宴喝了一些酒,感覺腹中有些燥熱,睡不著,便走到窗台旁,一躍而上,一腿屈起靠坐在窗台上吹夜風。


    江宴望著這夜空中那一輪殘月,突然感到有些寂寞,然後不由自主地想起溫庭姝。


    她此刻在做什麽?


    也許在想他?這般想著,唇角不由輕輕揚起,江宴有時候覺得想念一個人的感覺其實很好,而且這種感覺前所未有,也讓他感到有些新鮮,不願失去這種感覺。


    外頭忽然傳來輕移的腳步聲,隨後他的門被人輕輕敲響,江宴側目看去,一側唇角彎起,似乎已經知曉來人是誰。


    “門開著,進來吧。”


    淡淡的聲音傳出門外,綠衣女掠了掠鬢發,推門而進,看到江宴隨意散漫地坐在窗台上,揚著鳳眸朝她這邊斜睨了一眼,似笑非笑,眸中並無意外之色。


    綠衣女芳心跳動,款款走到他麵前,柔柔行了一禮。


    江宴躍下窗台,改倚著身,雙手交環,笑看著她,“夜深了,姑娘還不睡?”他語氣微訝,像是不明白她為何而來一般。


    綠衣女麵含羞澀,嬌聲說道:“奉王大人之命,來服侍世子。”


    江宴微笑道:“可是自願的?”


    江宴一邊說著一邊打量她的麵龐,凝視著人的目光顯得深邃又含情,令綠衣女不由得心跳加速起來。


    “奴是自願的。”綠衣女偷睃了他一眼,便愈發顯得嫩臉嬌俏,再搭配上那嫋娜的柳腰,如凝脂般的肌膚,哪個男人見了不銷魂?


    見江宴隻是定定地注視著自己,神色不明,又不說話,綠衣女有些不安,隨後鼓起勇氣將一彎玉臂搭上江宴的肩頭,“世子,奴伺候世子歇下吧。”


    江宴巋然不動,隨後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輕放了下去,似遺憾般輕歎了一聲,然後微笑道:“可惜我們沒有早些相遇,我如今正陷入無法自拔的思念之中,可能沒辦法與姑娘共度良宵。”


    綠衣女有些詫異地看著江宴,她聽王縣令說這位世子來者不拒,最是風流多情,怎麽可能會害什麽相思病?或許他隻是對她不滿意而隨便找的借口吧?這樣想著,綠衣女內心惶恐,她也沒敢多問,也不敢多留,隻低著頭說道:“奴知曉了。”言罷向他告退,失望而去。


    屋內仍遺留著美人身上的脂粉膩香,江宴仍舊倚著窗旁,看著空蕩蕩的屋子,不由歎了口氣,這才沒幾天他的身邊就開始多了無數的誘惑,不過既然答應了溫庭姝為她守身如玉,他也不能言而無信。


    * *


    直到夜裏,溫庭姝想到要請李擎幫她找鋪子,這才想起江宴來,這兩日溫庭姝收到了江宴送的一塊玉佩,還有一盒口脂,送口脂時還夾雜一紙條,說是希望他回來時能看到她塗這口脂,他一定會好好品嚐她之類的曖昧話語,溫庭姝很想罵他,可是人離她太遠,想罵也罵不了。


    不知曉今夜會收到什麽?不得不承認,她其實有些期待。


    今夜宋子卿宿在了隔壁的屋子,溫庭姝去梨香小院時,宋子卿還沒睡下,一出內房,兩人剛好碰麵。


    “你要去哪裏?”宋子卿不覺問了句。


    “去書房。”溫庭姝淡淡道。


    宋子卿知曉江宴已經離開汴陽,她不可能是去與江宴幽會,所以宋子卿沒說什麽,任由她去了。


    溫庭姝去的時候,李擎已經等在梨香小院,溫庭姝收了李擎交給自己的東西之後便進了書房,留秋月與他說找鋪子一事。


    聽完秋月的叮囑,李擎點頭,“我明白了,明日我便去找。”


    “你去吧。”秋月道,說著就要進屋去,卻又被李擎叫住,秋月皺眉看他,“你有事不能一次說完?一個大男人膩膩歪歪的。”


    李擎被她數落了句,也沒有反駁,隻是從懷中拿出一小小盒子,遞給她,一臉木然道:“秋月姑娘,這個送你。”


    秋月看了一眼,覺得大概是胭脂之類的東西,然後想到昨夜說的話,不禁歎了口氣。


    “不是真心送的東西,我也不稀罕。”秋月有些鬱悶的道,“行了,你把東西收起來吧,我這會兒腦子空空的什麽都沒有,等我想到關於方公子的事再把它寫在紙上,交給你。”秋月說完便進去了,對他手上的東西看也不看一眼。


    李擎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好片刻,隨後低頭看了眼手上的東西,內心莫名感到有幾分失落,這胭脂還是他認真挑選一番的,怎麽不是認真的呢?


    溫庭姝今夜收到了江宴送的一個很別致的禮物,一隻草編的蛐蛐之類的小玩意兒,很逗趣,江宴說是前天夜裏他在這書房裏等她等不著,太過無聊編的,還說這小東西包含著他對她的思念。


    思念是真是假溫庭姝不知曉,但這草編的小東西溫庭姝從未見到過,有些愛不釋手,比起那些用錢買來的東西,她更喜歡他親手為自己製作的東西。


    溫庭姝決定原諒他昨夜信中的輕薄之詞。


    溫庭姝拿著它把玩片刻,隨後起身走到窗旁,不由輕歎一聲。


    他如今到了哪裏呢?


    溫庭姝抬頭仰望那片星空,想著她和江宴看的是同一片星空,原本以為感到兩人距離遙遠而變得浮躁的內心漸漸平定下來。


    * *


    清河公主今夜喝了很多酒,有些醉醺醺的,宮女打算服侍她安寢,但她想起今日與定北侯吵的那一架,感覺自己沒吵贏,有些不服氣,便徑自起身,往定北侯的客房而去。


    到了門口,清河公主敲了門,敲了好幾下沒人應,又等了片刻,不見人開門,清河公主柳眉倒豎,又狠狠敲了幾下門,“死鬼!是本宮,快給本宮開門。”


    江北塘其實根本沒睡下,隻是不想給她開門,直到她在外頭大聲罵著‘死鬼’,怕被人笑話,定北侯才冷著眉眼去給她開門。


    一開門,見清河公主柔若無骨地斜倚著門,她柳眉帶媚,鳳眼含威,但一身酒氣,衝得人不禁皺了皺眉頭。


    “為何這麽久才開門?”清河公主不悅道。


    “本侯已經睡下了。”聞著她那一身酒氣以及脂粉香氣,江北塘那古潭般的深眸愈發冷沉,冷聲斥道:“堂堂一公主,卻喝得如同一醉鬼,成何體統?”


    清河公主眯了眯鳳眼,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穿著玄色錦袍,還戴著護腕,束發籠冠,腰杆挺直如鬆,端得精神奕奕的模樣,哪裏像是睡下的模樣。


    “與你何幹?”清河公主冷笑一聲,走進屋中,卻覺得腳步一虛,不由伸手拽住他的衣領,讓自己站穩,隨後道:“你今日罵誰是無知婦人?本宮有讓你跟著進京麽?是你死皮賴臉非要纏著本宮的?你不樂意現在便回去。”


    定北侯目光微厲,隨後看向站在門外那兩名跟來的宮女,那兩名宮女被他淩厲的目光嚇到,立刻走出去,並替兩人掩上門。


    江北塘一旦沉下眉眼,身上便有股令人畏懼的威儀,“我為何跟來,你難道不知曉?你是江宴的母親,我自然要護你周全。”


    清河公主因為醉酒,鳳眸含著一層水意,看著便像是浮動著一層淚光,她表情漸漸變得難以捉摸,“僅僅是因為宴兒的緣故,你才要護本宮周全的麽?”


    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江北塘隻覺得她此刻看起來有些悲傷,大概是醉酒了的緣故,江北塘,“不然?憑著你我之情,還不足以讓我一直守著你。”


    清河公主心口不由一陣急劇起伏,明明知道的事實,可從他口中說出來,卻讓人禁不住感到心口陣陣發寒。


    清河公主麵色變得冷如冰霜:“兒子是本宮的,你想要兒子的話可以和你的女人再生一個,你就當做沒有宴兒這兒子吧,反正你不是也很嫌棄他麽?你可以再生一個自己滿意的。要是你那女人生不了的話,你也可以再納個妾,本宮不介意的。”


    江北塘眉眼愈發冷厲,“你說話小心點。”


    清河公主冷笑道:“怎麽?說一句你的女人生不了,你就受不住了?動如此大的怒火?江北塘,你真是小肚雞腸。”


    “清河!”江北塘怒道,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將她拖到身旁。


    他身材魁偉,極具壓迫力,清河公主需望著頭方能與他對視上,看著他那雙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湧動著怒火,清河公主突然意識到,他其實一直恨著自己,畢竟若不是當年逼著他娶自己,如今那李姨娘才是他的正妻。


    清河公主感覺手被他拽得很疼,想抽卻抽不回來,對著他惱怒的麵色,她酒意上腦,不禁惡向膽邊生,屈起膝蓋,驀然撞向他的褲-襠,在江北塘因為劇痛而放開手之際,驀然將他推開,然後笑著揚了揚下巴,“你有本事來打本宮啊!”說著拔腿就往外跑去,哪有作為公主和一個母親應有的端莊穩重。


    “……”


    江北塘皺著濃眉看著清河公主消失在內口,心中氣極,他沒想到她都三十多歲的人了,還跟個小姑娘一樣幼稚。


    清河公主因為踢了江北塘的褲-襠,害怕他收拾自己,內心激動緊張地跑了出來,等離遠之後,放下心來之後,才感覺腳步虛浮,行路艱難,隻能讓宮女扶掖著自己回到住處,卻看到先前伺候自己的那幾名相公正守在門口等她歸來,看到她,幾人麵上不禁露出歡喜之色。


    江宴那邊送了美人,清河公主那邊自然也送了男人,隻是方才清河公主對這幾名相公一直雨露均沾,王縣令也看不出來她鍾情哪一個,便全部送了過來,讓清河公主自己挑選。


    清河公主雖有三十多歲,但因為保養得甚好,看著依舊像是雙十年華,她生得又美豔絕倫,兼身份尊貴,自然有男人前仆後繼地想要拜倒在她的裙下。


    清河公主因為在江北塘那裏受了悶氣,看到幾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心情才稍稍轉轉好,又有種想發泄的感覺,便朝著他們醉眼朦朧地媚笑道:“你們都進來吧。”


    清河公主狠狠踹了江北塘一腳,心情舒暢了,江北塘那邊坐在椅子上卻越想越氣,覺得第一次受到這般恥辱,實在忍不了便起身來到清河公的住處,聽到裏麵男人女人的歡聲笑語,麵色一沉,直接一腳踹開了門,看著站在門口身材魁偉,渾身威儀的男人,那幾名相公嚇得臉都發白了。


    清河公主風情嬌嫋地倚在榻上,一手托著腮兒,笑盈盈地看著他。


    “你們幾人都給本侯滾出去。”江北塘冷眼掃著幾人。


    這幾人知曉他是定北侯,也是清河公主的夫君,這會兒又凶神惡煞的,哪裏敢在他麵前放肆,連忙起身,瑟瑟發抖地離去。


    清河公主眯了眯眼睛,不滿的看著江北塘,她原本打算挑選一個滿意的今夜服侍她,但看他們個個膽小如鼠的模樣,頓時沒了興致,便任由他們離去了。


    定北侯走過去將門閂上,清河公主隻當他是來向自己算賬的,不由心生防備,坐起身。


    定北侯沉著眉眼睛大步走回到她身旁。


    清河公主不等他說話,先發製人,她起身,伸手勾著他的脖子,媚聲媚氣地說道:“侯爺,你把本宮的可心人兒都趕走了,是要親自服侍本宮麽?”


    第71章 ◇


    ◎用行動告訴她,什麽叫寶刀未老。◎


    江北塘最不喜歡清河公主輕佻媚浪的模樣, 聽著她說要他服侍她的話,內心更加惱火,她以為他是她的男寵不成?


    “放手。”江北塘麵色冷沉道。


    清河公主近距離地與他對視著, 發現他們兩人已經多年未如此親近過, 若不是她喝醉了酒,大概是不會發生這種事的。


    盡管他已經四十來歲,但容貌仍舊不減當年,濃眉深眸,五官似刀刻般, 英俊深邃,眼角有著些許歲月留下的痕跡,但這卻讓他愈發有股成熟穩重的魅力。


    “不放。”清河公主踮起腳尖, 嫣紅的唇貼在他麵龐, 輕語呢喃:“侯爺,就算你想伺候本宮, 你那裏還行麽?別被踢壞了啊。”她鳳眸挑釁似地朝著他身下看去,唇邊勾起些許弧度。


    江北塘聞言體內不由一陣氣血上湧。


    兩人已經多年沒有同床共枕, 當年的她在他麵前還算青澀, 豈像今時這般放浪不知羞恥,她滿身的酒氣又衝得他有些醺然,江北塘目光一沉, 不禁失去了理智, 驀然將清河公主打橫抱起,往床榻走去。


    清河公主眼眸掠過驚訝之色, 暈乎乎的腦子也清醒了幾分, 兩人太久沒有這般親近過, 她感到十分別扭, 身體都僵硬了幾分,她想掙紮下來,奈何江北塘身材魁偉,力氣又強大,根本掙紮不下來。


    “放肆!你想做什麽?”清河公主色厲內荏地斥道。


    “不是覺得本侯不行?”江北塘目光沉沉地凝望著她,唇邊卻浮起冷笑,隨後去將屋內的燈一盞盞滅掉,隻留下一盞昏暗不明的燈,氣氛瞬間顯得曖昧起來。


    清河公主沒想到自己一番話的話竟然會讓江北塘認真起來,看著他大步朝著自己走來,她莫名地緊張起來,也跟著冷笑,“你都這麽老了,還行麽?”


    老?江北塘氣得真想把她的嘴堵住,江北塘走到床旁邊,撩袍而坐。


    兩人四目相對,彼此的目光皆隱隱透出些許尷尬,畢竟兩人多年沒有過親密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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