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庭姝不禁蹙起眉頭,有些生氣,覺得這女人莫名其妙,“你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何一直在問如此奇怪的問題?”


    前麵的女人不說話了。


    溫庭姝漸漸變得忐忑起來,她生氣了麽?她不會一氣之下想把她殺了吧?溫庭姝內心感到不安起來,這時腳步聲漸近,溫庭姝更覺得慌張,心咚咚亂跳,突然,眼前變得一片光明,蒙在她眼睛上的布條被人摘了下來。


    溫庭姝看到慵懶地倚在西施榻上,美豔絕倫的女人,不由有些驚豔,待從她的眉眼間看到江宴的影子,溫庭姝頓時吃了一驚,“你……你是江宴的母親,清河公主吧?”


    她的神情舉止簡直與江宴如出一轍。


    清河公主沒想到她如此有眼力,不由笑了起來,“本宮的確是江宴的母親。”


    溫庭姝愣住,不知如何麵對站在這般狀況。


    她想不通清河公主為何要把自己擄來,她明明可以直接傳喚她過來,她是身份尊貴的公主,溫庭姝不可能違抗她,她卻選擇這種強盜般的手段把她擄來,溫庭姝感到很不可思議。溫庭姝突然明白江宴為何如此肆意妄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因為他完全遺傳了清河公主的性情。


    清河公主臉上笑意莫測:“你知道本宮為何把你擄來麽?”


    溫庭姝想著她方才說過的話,內心驚疑不定。她知道清河公主是因為江宴才把她擄來,但具體為什麽,溫庭姝猜不透,於是她搖了搖頭。


    清河公主神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看了她好片刻,她才開口:“溫小姐,你可知曉本宮的兒子已經打算上戰場殺敵,那地方刀劍無眼,這一去,隻怕是有去無回了。”她的語氣透著哀愁與悵惘。


    溫庭姝心中一震,滿臉的錯愕,原來柯無憂說的離開汴陽是要上戰場麽?


    清河公主觀察著她的神情,見她麵上有愧色,便放柔語氣,說道:“溫小姐,你能與本宮說說,你們為何會分開麽?他與本宮說,他厭倦了當下的生活,所以選擇上戰場,不論本宮怎麽勸阻他,他都一意孤行。”


    溫庭姝聽了清河公主的話,覺得事情變得嚴重起來,溫庭姝不敢再有一絲一毫的隱瞞,將自己和江宴當初說過的話告訴了清河公主。


    清河公主聽完之後心髒一陣刺痛,隨後勃然大怒道:“你……這丫頭,就算不喜歡他,為何要說出如此傷人的話?”


    清河公主撫了撫心口,內心無法平靜。


    “什麽?喜歡無所不能的他?你以為他是神麽?還有誰準你提起他表弟的事!他對他表弟一直心懷愧疚,恨不得把自己的命賠給他,你倒好,竟然說他懦弱,還說他害死了人!虧他信任你,把此事告訴了你,你內心不覺愧疚麽?”


    溫庭姝也沒想到結果會變成這樣,清河公主的指責她一句也不敢反駁,垂著眼眸,眼淚一滴滴滑過麵龐,砸在地上。


    清河公主更加惱火:“哭什麽,你還好意思哭麽?本宮的兒子都快死了,本宮都沒哭,你這沒良心的丫頭哭什麽?不準哭!”


    溫庭姝嚇得頓時把眼淚憋了回去,隻是控製不住地打了個哭嗝,溫庭姝羞得滿臉緋紅,她捂著嘴巴,想要控製自己打嗝,卻根本無法控製。


    清河公主見狀是又怒又想笑,想罵也不知道罵什麽了,沉默半晌,說道:“本宮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勸阻他上戰場,不論是用什麽辦法。若是他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拿你們溫府的人開刀,先從你父親開起,你知曉本宮的弟弟是皇帝吧?要處置你父親是輕而易舉之事。”清河公主欺她不懂政,故意嚇唬她道,看著她麵上露出驚恐之色,清河公主滿意地笑了起來。


    而就在此刻,宮女彩霞匆匆走進來,稟報道:“公主,世子正往這邊趕來。”


    清河公主早已料到江宴會來,她看著溫庭姝,威脅道:“今日本宮與你說的話不許告訴江宴,否則還是拿你父親開刀。”


    江宴將馬鞭丟給守門的宮女,大步流星地走進清河公主的寢殿,第一眼看到默默站在一旁,低垂著頭的溫庭姝,目光驟冷,這才看向清河公主,清河公主慵懶地倚在榻上,笑意盈盈地凝望著江宴,“寶寶,你怎麽來了?”


    江宴沒理會清河公主的問話,大步走到溫庭姝麵前,聲音有些沉:“抬起頭來。”


    溫庭姝還沒緩過來,此刻仍打著嗝,溫庭姝不敢與江宴對視,怕被他看出什麽。


    江宴伸手強硬地抬起她的下巴,看到她哭得眼睛紅紅,鼻子也紅紅,江宴目光更加冷凝。


    溫庭姝一緊張,不禁又打了一嗝,羞得她無以自容。


    江宴皺了下眉頭,放開了她,轉身看向清河公主,沉了臉:“母親,你對她做了什麽?”


    江宴來時一直忍著滿腔怒火,他沒想到自己的母親會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


    清河公主柳眉一挑,淡淡說道:“我什麽都沒做。”


    江宴忍不住反駁了句:“沒做什麽,把她嚇成這樣?”


    清河公主笑著睨了溫庭姝一眼,“她吃多了打嗝吧,不是我嚇的,不信你問問她,看我有沒有嚇她,我隻是和她閑聊了幾句,溫小姐,你說本宮有沒有在說謊?”


    溫庭姝仍舊低著頭,溫順地回了句:“沒有。”溫庭姝不希望她們母子爭吵,便抬起頭衝著江宴溫婉一笑,“公主真隻是和我閑聊了幾句話,她沒有嚇唬我。”


    不等江宴說話,清河公主立刻笑道:“你看,我都說我沒嚇她。寶寶,我很喜歡你這小情人,以後讓她常來公主府玩吧。”


    江宴鳳眸中陰雲翻湧,但最終還是強忍住了內心的怒火,有些話並不適合在溫庭姝麵前說,最終他隻是冷聲道:“母親,我帶她走了,她以後不會過來了。”江宴言罷拽起溫庭姝的手腕,拉著她離開清河公主的寢殿。


    清河公主並不阻攔,由得他們離去。


    溫庭姝被江宴拽著往前走,守門的宮女連忙將馬鞭恭敬地遞到他手中,江宴接過,仍舊一聲不吭地拉著她往前走。


    想到清河公主與她說的話,溫庭姝內心很紛亂,張了張口,卻不知從何說起。


    過了一道氣勢恢宏的石拱橋,江宴才放開了她,回身看她,“你的母親得知你被擄走的事,十分擔心你,不過我已經告知她你在公主府,讓她在木香坊的宅子裏等你,我先送你回去吧。”


    溫庭姝原本想問他上戰場的事,可是聽著他冷淡而疏離的語氣,卻什麽也問不出口,隻是怔怔地看著他將係在柳樹下的馬牽了過來。


    第96章 ◇


    ◎“厲……害的。”◎


    溫庭姝看著江宴牽來的馬, 內心有些驚訝,難道他們要同坐一匹馬麽?


    溫庭姝從來沒有騎過馬,而且她之前險些被馬踏傷, 她有些害怕。


    溫庭姝抿了抿唇, 正想問江宴能不能不騎馬,江宴卻先開了口,“沒有馬車,除非去請我母親派一輛馬車,不然就走著回去。”江宴像是看穿了她的內心想法, 淡淡說道,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你母親正在你的宅邸等你。”


    溫庭姝是不敢去麻煩清河公主的,走著回去估計要走到深夜了, 溫庭姝無可奈何, “那……就騎馬吧,可是我不會騎馬。”溫庭姝有些難為情道。


    “你不用會, 你隻要會坐就行。”江宴隨口說道。


    溫庭姝一怔,他這是在開玩笑麽?溫庭姝抬眸看他臉色, 見他麵無表情, 並不像是在開玩笑,“哦,我應該會坐的。”


    江宴眉微皺了下, 隨後告了聲“得罪”, 便伸手攬住她的腰肢,直接把她抱上了馬。


    溫庭姝原本還覺得他說的會坐很簡單, 可是當她坐上去之後, 溫庭姝緊張得渾身僵硬, 而且岔開兩條腿, 讓她感覺很別扭,覺得這姿勢太不文雅,她羞得臉上火辣辣的,卻又不能說什麽,怕江宴嫌她多事。


    正胡思亂想間,江宴突然上了馬,他的胸膛貼著她的背,他沉穩的心跳聲和灼熱的氣息透過緊貼的衣裳傳遞給她,溫庭姝瞬間感覺臉有些燥熱。


    又不是沒有這般親密的接觸過,她為什麽還會害羞呢?想來想去,溫庭姝還是覺得是因為這個胯馬的姿勢太令人羞恥。


    “害怕?”


    他的聲音從她的頭頂上方傳來,嗓音沉穩和優雅,卻沒有以往的溫柔,隻是淡淡的,像是很平常的詢問。


    溫庭姝雙腿已經緊張得發軟,眼睫毛也因為緊張輕輕地顫動著,但溫庭姝不想被他小瞧,便咬牙小聲的說道:“不怕……”


    “那就好。”江宴語氣淡淡,隨後一手從她身後伸過來,環住了她的腰肢,又說了聲:“抱歉。”


    他又變回了以前守禮客氣的模樣,溫庭姝心中有些複雜,用幾乎聽不見的輕細聲音說道:“沒關係。”


    他的手臂環著她的腰身,讓溫庭姝有些恍惚,但下一刻江宴一甩馬鞭,馬便飛快地往前衝去,溫庭姝瞬間醒過神,嚇得險些尖叫出來,然後良好的教養使她把那脫口而出的尖叫壓了下去。


    馬蹄踏在堅硬的石路上,發出“噠噠”的巨響,溫庭姝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騎馬,覺得很不適應,很可怕,而且這裏還是公主府,真的這樣跑馬麽?


    溫庭姝手腳已經僵硬得不知往何處擺,縮在繡鞋裏的腳丫子都不禁繃得緊緊的。溫庭姝還不知道這會兒馬跑得還是慢的。


    溫庭姝一直忍到出了公主府,本以為江宴會慢下來一點,卻不想他一甩馬鞭,馬的速度登時越來越快,盡管他手臂緊緊地環著自己,溫庭姝仍舊擔心自己被顛下去,還怕馬停不下來,撞到什麽。


    風在耳邊呼嘯,溫庭姝臉上細嫩的皮膚感到被風刮有些疼,而且這馬顛得她臀部很痛,溫庭姝覺得十分羞恥,尤其是江宴還在她身後,兩人還是一起顛的。


    溫庭姝麵紅耳赤,內心想著自己以後再也不騎馬了。


    最後溫庭姝實在忍受不了,開了口道:


    “江宴,你慢一點,慢一點,別太快了。”


    她聲音因為緊張而顫動,聲音有些喘,這樣的聲音與話語,很容易讓人胡思亂想。


    溫庭姝感覺他的手臂忽然緊了下,好片刻江宴才放緩了馬速,隻是溫庭姝還是覺得太快了。


    溫庭姝這會兒頭被風吹得有些痛,渾身都有些疼,忍不住又說了句:“能不能再慢點?”


    江宴幹脆勒緊韁繩,讓馬停了下來,緩緩踱著步,溫庭姝見狀怔了下,臉一紅,小聲說道:“好像……也不用這麽慢,你可以再快一點的。”


    若是她在別的方麵也如此命令他,倒是更令人高興一些,這樣的念頭在江宴腦海中忽然閃過,但很快就被他壓了下去,他目光再次變得平淡。


    將近十月,夜裏有些冷,吹了那麽久的風,溫庭姝忍不住瑟瑟發抖,江宴感覺她在發抖,眉蹙了下,二話不說地將身上的外衣脫了下來,包裹在她的身上。


    溫庭姝一怔,隨後低聲說道:“多謝。”


    他的衣服帶著暖意,還有那熟悉的香氣,溫庭姝像是依偎在他的懷中,心口不由有些發澀,眼眸水光氤氳,猶豫了許久,溫庭姝開口:“我聽你母親說了,你要去上戰場。”


    江宴目光一凝,冷聲問:“她還與你說了什麽?”


    “沒說什麽,她隻是與我說了這事而已。”溫庭姝小聲說道,沒有把清河公主威脅她的事告訴江宴。


    江宴微微一笑,語氣平淡地說:“她可是與你說,我是因為你才要上戰場,說我不想活了?”


    溫庭姝心口一慌,急忙說道:“沒有,她並沒有說這樣的話。”


    溫庭姝慶幸自己背對著他,不然一定會被他瞧出端倪,溫庭姝有時候覺得自己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下,什麽也瞞不過他。


    江宴鳳眸淡淡地掃向她發紅的耳根,唇邊浮起譏諷的弧度,“溫小姐,我比你更了解我的母親,她不可能隻是找你說這樣的話,她讓你說服我別上戰場吧。”


    溫庭姝愣住,沒想到他看得如此透徹,溫庭姝心瞬間有些慌亂,溫庭姝知道他根本不會信她自己的話,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你誤會了,她真沒有讓我勸阻你。”


    “溫小姐,我替我母親向你道歉。若有需要,我明日會親自登門向你母親道歉,也會竭盡所能維護你的名譽。”江宴語氣十分慎重。


    “另外,你別信她,你既然覺得我喜歡花言巧語,就該知曉她也擅長花言巧語,她所說的話全都是騙你的,她沒辦法勸服我,隻能找來你這個單純好騙的千金小姐,讓你心生愧疚,然後盡全力說服我。你上她的當了。”


    溫庭姝看不到他的神情,隻覺得他說這話時,語氣很輕鬆,像是笑著說出來的。


    溫庭姝聽著他一口一個溫小姐,又是花言巧語,又是單純好騙什麽的,內心很亂,總覺得他是在生自己的氣,“那你為什麽會想要上戰場?”


    溫庭姝一時間忘了兩人如今的關係頗有些尷尬,理所當然地問了那樣的話。


    江宴沉默片刻,忽然輕笑一聲,“溫小姐,我認為,以我們當下的關係,我沒必要回答你這問題。”


    他的語氣不冷,反而很溫和,但溫庭姝麵色一僵,臉禁不住熱辣辣的,“抱……抱歉。”


    感覺她在自己懷中縮了下,還有意與他拉開些許距離,江宴眼眸冷了下來,


    “你隻需要知曉,我做任何決定與你無關,我為何要為了你去戰場找死?你真沒那麽重要。”


    溫庭姝雖然覺得自己在他心裏多重要,但還是被他說得有些窘迫,她聲細如蚊:“我知道。”溫庭姝覺得自己可能是傷了他作為男人的尊嚴,他才想著上戰場,不然溫庭姝想不透他為何會上戰場。


    溫庭姝認為自己的確有錯,其實這段時間她一直心懷愧疚,尤其是聽了清河公主的話之後,她更加愧疚。


    “之前我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我當時腦子……腦子可能……可能……”溫庭姝腦子一片空白,想到秋月罵春花的話,便說道:“被驢踢了,對,我的腦子被驢踢了,所以那時我隻是在胡言亂語,你……你表弟的死不怪你,而且你一點都不懦弱,你很厲害的。”溫庭姝解釋得有些著急。


    江宴眉不覺蹙了下,內心忽然心生些許惡趣味,他的唇故意拂過她的發,低聲說道:“哪方麵厲害?”


    雖然覺得他的語氣有些曖昧,但溫庭姝想都沒想便堅定地回答:“哪方麵都厲害。”


    江宴有意讓她住口,便冷笑道:“在床上也厲害?”


    溫庭姝臉轟的一下,紅了個徹底,連脖子也未能幸免,但她還是忍著羞恥,說道:“厲……害的。”她聲音很小,小到幾乎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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