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裴硯寧輕輕應聲,打鹵麵啊,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了。


    說是就在前麵,可薛嬋來來回回找了兩次也沒找見地方,問了兩個人之後,才在一條極其狹小的巷子裏發現了那家麵館。


    巷子很狹窄,兩個人都無法並行通過,而且黑漆漆的沒有光,連個招牌都沒有。


    隻有一個小小的木門,推開木門之後一股清淡麵香撲鼻而來,裏麵是一條狹長的過廊,廊上擺著一張張桌子,人竟然擠得滿滿當當的。


    “看來,這回倒是來對了地方。”薛嬋道,一看這陣勢,這家麵館裏的打鹵麵味道絕對不會差。


    正是吃飯的時候,兩人不得已在牆角等了片刻,才等著一張狹窄的方桌,剛好能容兩個人坐下。


    她們剛坐下沒一會兒,便有小二前來倒茶,詢問道:“二位來點什麽?”


    “兩碗打鹵麵。”薛嬋道。


    “好嘞,您稍後。”小二快步離去,裴硯寧追著她的身影看了眼更為熱鬧的那端,心想薛嬋還真的是每次下館子都是來吃麵啊。


    “她們說買賣活禽的都在鎮東,咱們買完正好回去。”薛嬋道。


    “嗯。”裴硯寧輕輕點頭。


    麵做得很快,端上來的時候溢出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薛嬋嚐了一口,寬麵條彈滑筋道,十分爽口。


    若是讓她自己做,肯定揉不出這麽筋道的麵來。


    一碗麵條下肚,仿佛連渾身的乏氣都被去除了幾分,薛嬋一邊漫無目的地打量著四周,一邊看一眼裴硯寧吃完沒有。


    等他碗裏的麵見了底,她便問:“想再吃一碗嗎?”


    裴硯寧想起上回吃麵時兩人的對話,忙道:“不了。”


    然後掏出自己懷裏的帕子擦了擦嘴。


    薛嬋的目光落在裴硯寧的絲絹手帕上,也應該是裴硯寧還在薛家時就帶在身上的,到如今已經漿洗過很多次了,原本淺藍色的花都被洗得發了白。


    “那我們走罷。”薛嬋起身,遞出一隻手臂讓裴硯寧扶著她,二人再駕著牛車往鎮東趕去。


    說是活禽商市,其實都算不上是個市場,就是一條長長的巷子裏,各路的賣家在自個兒的攤子上擺著幾隻大籠子,裏麵關著雞鴨大鵝,長長的一條幾乎望不到邊。


    相應地,這條巷子裏的味道也不怎麽好聞。


    兩人還沒進去,就在巷口嗅見一股濃濃的雞屎味。


    裴硯寧下意識皺起了眉。


    “你在這兒坐著等我罷,我很快出來。”薛嬋道,“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裴硯寧點點頭,看著薛嬋進去,才斜眼睨了眼牛車。


    他不坐在這兒還能去哪兒?腳上的傷根本走不了,他還能跑了不成?


    這個念頭升起的同時,裴硯寧又看了一眼憨厚的老牛。


    不對啊,他現在坐在牛車上,帶著牛車一起跑不就是了?


    不靠譜的念頭轉瞬即逝,裴硯寧很快又覺得,他一個男人單獨帶著一輛牛車,實在太過明顯了。


    牛車走得又慢,恐怕他跑不了多遠,薛嬋幾經打問就能尋到他的下落。


    唉。


    “你一個人在這兒嗎?你妻主呢?”


    裴硯寧正悶然出神之際,忽然一道陰影擋住了他的太陽。


    挑選雞崽對薛嬋來說可是開天辟地頭一回,她身居山中十多年,鮮少出山,師父又很少露麵,自然也是養過一些寵物的。


    比如一條穿山甲,她撿到它的時候穿山甲正好受了傷,還隻是一個幼崽,薛嬋精心養了它五年,後來它不知在哪兒尋著一隻母的,薛嬋便讓它走了。


    大山中的生靈都是有靈性的,薛嬋從來不拘著它們,一向都是散養。


    後來斷斷續續地,薛嬋還養過一些熊、狐狸之類的,都是在幼崽時期見到它們,成年後便放其歸山。


    以她豐富的飼養經驗,薛嬋覺得雞崽也一定很好養。


    她轉轉悠悠,在一個攤子上停了下來,這個攤子上的雞崽都很活潑,而且最重要的事,她家的雞崽大多數毛色都純而不雜。


    “怎麽賣?”薛嬋指著雞籠道。


    賣雞的老板抬頭道:“母的三隻十文,五隻十三文,公的三隻十三文,五隻十八文。”


    “為什麽公雞比母雞貴?”薛嬋大為不解,公雞這玩意又沒有什麽用。


    老板怪異地看了薛嬋一眼,道:“公雞會下蛋啊!”


    ?


    薛嬋眸中浮現出微妙之色,怎麽這個世界,不光男人生子,連動物界的生育工作都是由公的完成的嗎?


    “好罷,給我來四隻公的一隻母的,裝在籠子裏。”


    “籠子一個三文。”賣家頭也不抬。


    “行。”


    ·


    “我妻主就在裏麵買東西,馬上就會出來的。”裴硯寧皺眉,冷眼瞥著那不知死活貼上來的陌生女人。


    這個女人大約三十來歲,撐在他的牛車上對他問東問西半天了,人就是不走。


    “沒有罷?”女人輕笑一聲,神色不善,“我看你是一個人。”


    “你眼瞎嗎?我傷了一隻腳,還自己出來趕路?”裴硯寧終於耐心用盡。


    “你傷了腳?”女人麵上忽然一喜,就不管不顧地朝裴硯寧靠了過去。


    “啊!!”


    “哎喲!”


    毫無防備的女人被裴硯寧一腳踹翻在地,連滾帶爬地在地上轉了個圈。


    “人都是有兩隻腳的,你不知道嗎?”裴硯寧冷然的目中浮上一抹譏諷的笑意。


    “你!”女子麵露凶惡,猛地起身。


    “人牙子!”


    還沒站穩,她又挨了一腳飛踹,直接暈了過去。


    “啊,妻、妻主!”裴硯寧被嚇了一跳。


    “你沒事罷?”薛嬋快步上前來,一手握住裴硯寧的腕子,眼神中還帶著未消的狠厲。


    “啊,我、我......”裴硯寧望進那雙熾熱的眸子裏,不知怎麽了,他心中微微一顫,然後說了這輩子第一個順從自己心意的謊。


    “我嚇壞了......”


    作者有話說:


    裴硯寧:她會安慰我的吧......


    人牙子:我本不該來。


    第19章


    薛嬋買完雞崽,拎著籠子從巷口出來時,她便看見了這一幕——裴硯寧驚慌(?)地看著地上的那個女人,然後那個女人飛快地起身,有九成的可能會對裴硯寧造成傷害。


    於是她想也沒想就衝上去飛踹一腳,籠子裏的小雞們都嚇壞了,嘰嘰亂叫。


    “沒事了。”薛嬋伸手將籠子塞進裴硯寧懷裏,意思十分明顯:拿著玩。


    裴硯寧默不作聲地抱著了。


    人已經暈了過去,薛嬋倒也不理會,一邊駕駛牛車緩緩行動,一邊對身後的裴硯寧道:“若瞧見有人左臂上映有月牙狀刺青,便記得都是人牙子。”


    裴硯寧意外地看了薛嬋一眼,忍不住問:“那豈不是人人都知道她們是人牙子,還怎麽做買賣呢?”


    薛嬋道:“並不是所有的人牙子都有這個,隻有被官府查明定罪後的,才會在身上有這樣的刺青。”


    “這些人不該被關起來嗎?為什麽還會被放出來?”裴硯寧道。


    薛嬋道:“人牙子是個行當,做這行的都是有組織的一夥人,絕不是單獨個人行事,而且她們買賣的大多是女......”


    “男人和孩子。”薛嬋很快糾正,“所以,有一些高官,會同這些人做買賣,等她們犯了事,上麵的人自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裴硯寧聽著,眸中顯出厭惡。


    “想不到百姓仰賴的官,就是這副模樣!”


    那些丟了兒女的人,心裏該多著急?


    “嗯。”薛嬋大為讚同。


    兩人不再管顧地上躺屍的女子,與憨厚的老牛一起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這些雞崽真的很活潑,裴硯寧抱著它們,聽了一路的嘰嘰聲,還有的會把嘴伸出來,輕輕啄裴硯寧的指甲。


    裴硯寧忍不住垂眸看著它們,目光漸漸溫柔起來。


    有五隻呢!一群黃黃的、毛茸茸的小可愛,這麽可愛的小東西,居然是薛嬋那個糟心的婆娘買回來的。


    雖然最近也不是很糟心......


    裴硯寧暗暗瞥了薛嬋的背身一眼。


    “我記得你應了崔鈺要給他買肉的,還買嗎?”


    “買。”裴硯寧答,“回村子裏去買罷。”


    “嗯。”薛嬋應聲,“我們也好久不曾吃肉了,也買一些。”


    裴硯寧手上逗著小雞崽的動作一頓,目光複雜地從身後看了薛嬋一眼。


    下館子,住客棧,買七買八一大堆,現在又想著要買肉了?


    那日薛嬋賣蛇換來的錢就剩下五六兩了罷?她若再這般大手大腳地花下去,等錢沒了,是不是又要出去賭錢?


    難道還能上天垂憐,再賜她一隻五步蛇不成?


    “啊!!”裴硯寧忽然驚叫一聲,一股黏糊的東西忽然沾到了他的衣擺上,“雞拉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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