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從馬車背後繞過去,貓著腰縮在樹後。


    隻聽老婦人冷哼一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開過苞的可就不值錢了,少動歪腦筋。”


    男子在火堆上搓著手,顯得焦灼難耐,“這麽美的娘們,我怎麽也得嚐嚐再賣。”


    林輕染要是再聽不出他們口中說得是誰,那就是傻了。


    她腦子裏一陣陣的發暈,顯些跌倒。


    老婦踢了男子一腳厲色道:“說什麽也不行。”


    男子被踢痛,氣急敗壞道:“不動就不動,那個小丫鬟總能便宜便宜我吧。”


    老婦白了他一眼,“出息。”


    男子嘿嘿一笑,火光晃在他臉上,眉目扭曲醜陋。


    這回輪到月影軟著腿往下掉。


    老婦這時有些顧慮的沉下眉,“那些人該不會真也是道上的。”


    男子一撇嘴,“不像,我看就是那娘們想帶著丫鬟溜出來,編得借口。”


    “就算是真的,那也是他們倒黴,黑吃黑的事咱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林輕染心裏的驚駭一層蓋過一層,手腳僵硬發冷,他們與那些村名竟是是勾結一通的土匪。


    她是一腳踩進土匪坑了嗎,碰見的全是惡人。


    男子搓著手起身,臉上浮現奸笑,“我去看看那倆娘們醒了沒有。”


    老婦慢吞吞道:“已經醒了。”她朝著兩人藏身的方向看過來,火光在她蒼老的臉上忽明忽暗,“不就在那偷聽。”


    兩人齊刷刷看過看,林輕染如同被墜入冰窟,森冷的寒意從四肢竄入。


    作者有話說:


    這章算加更,晚上還有一章~


    感謝送出營養液的小天使:猜猜我是誰鴨、扒拉扒拉沒有5瓶,jisoo的妹妹1瓶


    感謝送出霸王票的小天使:我是糖果味的


    第020章


    “小,小姐……”月影結結巴巴,慌張地喊她。


    林輕染眸中凝滿了懼意,她緊緊握著月影的手,滿手心都是冷汗,“跑!”


    男子一個縱深躍起,轉眼就擋在她們前麵,月影神色一凜,將林輕染擋在身後,暗自著急世子怎麽還不到。


    男子獰笑著一步步逼進,月影從袖中滑出一柄短劍,反握在手中。


    手腕蓄力,正欲出招,遠處隱隱約約的馬踏聲傳入耳中,月影眸光一動,收起眼底淩厲的殺氣,扯著嗓子就喊,“救命,你別過來,救命,救命啊!”


    沈聽竹策馬疾馳,風刮過耳畔的聲音勁烈呼嘯,莫辭緊隨在側,看見他臉色愈發蒼白,憂心忡忡道:“世子。”


    “住口。”甫一開口,喉嚨處便湧上一股癢意,沈聽竹緊壓著唇角繼續揮鞭。


    直到女子淒楚地呼救聲入耳,他才一把拉停急馳的馬匹。


    “救命——救命——”


    無暇分辨是不是林輕染的聲音,他握著韁神的手倏然一緊,眸光冰冷似寒潭深淵。


    林輕染一退再退,若早知道逃出來是這樣的局麵,她就不費這個勁了,起碼那土匪還不會如此待她。


    麵前的男人就像是田地裏的癩□□一樣惡心,讓她幾欲作嘔。


    月影哭喪著臉,哆哆嗦嗦地說:“小姐還說公子是土匪,這些人才是真的土匪。”


    想起今日那人幾次對自己說得話,讓她待在他身邊……林輕染終於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應該是早就察覺這些人有問題。


    後悔也遲了,而且那村子裏那麽多人,他們才幾個人,指不定已經被俘。


    “嘖嘖嘖,眼淚還是留著一會兒流吧!”男子像餓狼一樣撲了上來。


    “你別過來!”林輕染提高了語調,卻也不過是虛張聲勢,聲音顫得就如她的人一樣。


    “求求……”


    “嗖——”利刃在破空飛出,在林輕染耳邊劃出一道淩厲的聲響。


    她還未說完,哀求的話斷在了口中。


    就在男子要抓到兩人的火光電石之間,一隻銀色的短箭淩空射來,將他的肩胛刺穿。


    男子捂著傷口整個人向後疾退了兩步,他咬緊牙關,眸光狠戾地朝短箭射出的方向看去,喝道:“誰!”


    那老婦見勢不對,大步跑過來想擒住兩人,月影護著林輕染,靈活的一閃退開數步。


    林輕染驚魂未定地像後看去,最先聽見的是馬蹄踏地的聲音,緊接著漆黑的林子裏出現一行人。


    看清楚為首之人俊美無害的麵容,林輕染說不出墜下的心是因為慶幸得救了,還是對自己又沒能逃脫無力。


    重傷的男子看著眾人大驚失色,咬牙切齒道:“你們竟然還活著。”


    沈聽竹連看他一眼都覺的髒眼,視線始終緊緊捉著林輕染,通紅的雙眼,發絲微微散亂,荏弱的身子在夜風中瑟瑟顫著。


    盡管知道有暗衛護著,她不會有損傷,但胸膛裏不可名狀的怒意,還是遏製不住的升起。


    膽大包天的雜碎,他斷不會輕易放過。


    沈聽竹隻一眼掃過去,那人就覺得周身都冷的徹骨。


    沈聽竹翻身下馬,語氣寡淡涼薄,“林姑娘還不過來,是等著我來請你。”


    林輕染這次沒有絲毫猶豫,提著裙擺就朝他跑了過去。


    雖然都是土匪,但起碼這人不會像那癩□□一樣,也不做拐賣的勾當。


    “大當家。”她緊緊握住沈聽竹的手臂,眼睛眨巴了兩下,淚水就掉出來了,“你終於來救我了……他們綁了我,逼著我跟他們走。”


    林輕染餘光看到跟在後麵的那個,被她用蒙汗藥放到的護衛,不由得一陣虛心,她吸吸鼻子,不太有底氣地說:“我害怕極了。”


    害怕是真的,剛才是怕那兩個人,現在是怕他跟自己算賬。


    沈聽竹的怒氣卻在她如乳燕投林一般朝他奔來,握上他手臂的一瞬,莫名就消了下去,餘下的,全是讓他陌生的悸動。


    聽著她張口就來瞎話,本想不客氣的抽手,最後也隻是微哼了聲。


    絲絲縷縷的溫熱透過衣衫燙著他的手臂,真的很舒適,沈聽竹垂眸看著她紅的像小兔一樣的眼睛,那麽害怕,就讓她握握吧。


    重傷的男子與老婦站在一處,警惕的盯著麵前的眾人。


    老婦布著褶皺的臉上堆出笑,“這回算是大水衝了龍王廟,既然都是道上的。”


    “聒噪。”沈聽竹淡聲吩咐:“拿下。”


    兩人臉色頓變,還欲再周旋,莫辭手一揮,幾個護衛便一躍而上。


    沈聽竹反握住林輕染的手走到馬邊。


    林輕染瞪著自己被他握住的手,眼睫用力顫了顫,她指指身後,囁囁嚅嚅地說:“馬車在那。”


    沈聽竹口吻明顯不虞,“他們坐過。”


    林輕染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們是指誰。


    “衣裳,行李還在上麵。”


    “買過。”沈聽竹側目,“全算你頭上。”


    林輕染悶悶地“哦”了聲。


    “上馬。”沈聽竹抬了抬下頜。


    林輕染眸光悄悄覦向他,猶猶豫豫的踩上馬蹬,手攀在馬背上,咬緊牙往上爬,結果試了幾次也沒能上去。


    林輕染會騎馬,但那是哥哥特意給她從幾十匹馬裏挑的溫順,相對矮小的馬,沒有這麽高,還一直亂動。她泄氣挎下肩,眼尾垂了垂。


    笨拙嬌憨的模樣惹的沈聽竹唇邊溢了笑,隻是笑意還未徹底揚起,便被痛楚所取代。


    沈聽竹平了平氣息道:“再試試。”


    林輕染吸了口氣,用力將身子往上抬,忽的腳下一空,她睜大了眼睛,顧不上沈聽竹正托著自己的腰,緊緊扯住韁繩生怕掉下去。


    “跨上去。”沈聽竹道。


    林輕染愣了愣,忙跨坐好,還不等鬆一口氣,背後被貼緊,那人竟也跟著上了馬!


    緊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身體相抵,她等於是在他懷裏,林輕染身子顫的厲害,眼睫拚命的再抖,那人偏低的體溫竟讓她渾身發燙。


    放肆!無禮!混賬!她在腦中用力地罵,然而張張嘴,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沈聽竹的手臂自她身後環上前,他拉動韁身,一夾馬腹,林輕染覺得自己就隨著飛了出去。


    幾個的護衛將那兩人綁起來帶了走。


    莫辭也翻身上馬,冷聲吩咐月影跟上,“把事情弄成這樣,你自己去向世子領罰。”


    月影滿臉無辜,裝作可憐不懂的樣子,“世子為何要罰我?”


    “你說為何。”莫辭現在想起一路上世子的臉色,還有些後怕。


    月影搖頭晃腦道:“我覺得世子非但不會責罰,沒準還要賞。”


    莫辭沒功夫聽她胡扯,不再多言,駕馬追上沈聽竹。


    *


    馬跑的又快又顛,林輕染被風吹得直眯起眼眸,她懷疑這人是不是故意折騰自己。


    她在心裏編了一套說辭,小聲道:“我讓你的人喝杯茶醒醒酒,沒想到他就暈過去了。”林輕染將唇抿了抿,又道:“定是那惡賊和老婦事先在茶裏下了藥。”


    林輕染說完不由得提起了心,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信,久久沒有聽見沈聽竹的聲音,她忍不住轉頭看去。


    “別轉過來。”沈聽竹聲音裏暗藏著不易覺察的顫抖。


    他額上布滿了冷汗,雙手緊握著韁繩,指節的骨骼全都泛了白。長時間的騎馬,讓他的雙膝已經開始抑製不住在痛,猶如剜骨,胸口翻湧著癢意,他死死壓製著才沒有咳出來。


    他現在的麵容肯定猙獰可怖,他腦中最直白的念頭就是,——一定不能讓林輕染看到他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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