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明知手指微動,他暗暗握緊了手,輕聲道:“好。”


    說著,裴明知便走去了廚房。


    原本慕思思還以為他會像第一次見麵那樣,端給自己一杯清水,畢竟她不在這些天,沒人催促監督裴明知買果汁等物,估計家裏的東西早就什麽都不剩了。隻是沒想到裴明知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的竟然還是橙汁。


    慕思思接過去時,指尖與裴明知的相觸,肌膚相碰時便帶來了一股灼熱的溫度。


    剛才也是,裴明知的手放在她發頂的時候,也是那麽地燙。


    晚上有這麽熱嗎?


    慕思思這樣想著,不由得伸手在他手指上又碰了下,還是很燙。


    裴明知被這番舉動弄得呼吸一滯,目光灼灼地望著她。


    慕思思卻轉頭看過來,問道:“從剛才開始,你的手就好燙啊,你很熱嗎?要不我們開空調吧?”


    裴明知聽到她的話倒是愣了下,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這句話才好,半晌後才沉聲道:“不用,不熱。”


    慕思思“噢”了一聲,也不再糾結這件事情,低頭喝起果汁來。


    裴明知見她沒再問了,便鬆了口氣,在她旁側坐下。


    隻是隨後慕思思又抬頭看他,另外又有了新的問題,她問道:“怎麽還有果汁呀?”


    說著,慕思思又一臉狐疑地看著裴明知:“不會是前幾天的吧!不行的,這樣會喝壞肚子的。”


    也不知道這小腦袋是怎麽長的,一天到晚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裴明知聽見她的話,心下暗暗歎了口氣,解釋道:“昨天買的。”


    慕思思低頭喝了一口,抬頭時嘴邊就沾染上了橙汁,她看向青年,又再問:“那你怎麽突然買起果汁?”


    裴明知不是不愛喝這些東西嘛?


    “……”他輕歎了口氣,緩緩道:“打折。”


    慕思思張了張嘴,似乎還要再問。


    她總是閑不下來,會有著各種各樣的奇怪問題要問。


    裴明知為了避免她再問出些什麽自己沒法回答的問題,於是索性拿過她的杯子,在替她擦了擦嘴後,就將果汁送到慕思思嘴邊,淡聲道:“快喝。”


    慕思思眨了眨眼睛,圓溜溜的眸子轉啊轉的,她盯著眼前的橙汁看了下,又抬頭看裴明知。


    裴明知靜靜地看著她,輕頷首。


    慕思思便垂著眼,就著他遞過來的動作,聽話地喝起了果汁來,小口小口地喝著。


    慕思思眉頭輕微地皺起,盯著果汁看的時候嚴肅得很,低頭喝果汁時,臉頰又會微微地鼓起來,不時地還會隨著吞咽的幅度動一下,像隻愜意慵懶的小貓,在裴明知這邊的角度裏看來,就更是乖巧懵懂得不像樣。


    裴明知安靜地凝視著她,等慕思思喝完後,又替她細細地擦拭著嘴邊,低聲道:“喝個果汁都能弄得像小花貓。”


    聽見這話,慕思思不解地朝他看來,裴明知將杯子放下後,也回看向她。


    他話語裏還帶著一抹笑意,語氣卻十分認真:“下次給你帶根吸管。”


    裴明知嘴角掛著笑意,宛若初雪融化後的溫和,冷清中又帶了些淡淡的暖意。盡管神色還是一如既往的一絲不苟,但卻偏偏因著那抹笑意,而軟化了下來,顯得溫情多了,明顯能看得出來他此刻心情很好。


    慕思思這才聽明白了,瞬間被氣得鼓起臉來,瞪他道:“你笑話我!”


    說完她還有點不服氣,於是連忙反駁道:“那是你給我的杯子不好用,才會弄到嘴巴的,知道嗎!”


    裴明知配合著點頭,應道:“嗯。”


    聽見這句明顯是在敷衍的話,慕思思重重地哼了聲,偏過臉去更不想搭理他了。


    隻是過了會兒,慕思思卻偏頭沉思,神色疑惑起來,她自顧自地說道:“我是不是有什麽事情忘了啊……”


    聽到她的話,裴明知就回想到了些事情,正想提醒她的時候,慕思思卻突然“啊”了一下,猛地站了起來。


    慕思思懊惱道:“我!我買的蛋糕!!!”她就說怎麽好像有什麽東西忘了拿呢。


    一想到自己買的東西此時還躺在外麵走廊,慕思思頓時就坐不住了,一邊懊悔著一邊跑了出去。


    裴明知一直跟在她身後,隻是剛走到門口,慕思思便耷拉個腦袋走進來,右手正提著那份蛋糕。


    她盯著手上的東西,便又忍不住歎了口氣。


    蛋糕的包裝已經完全不能看了,因為突然摔下來,再加上走廊的地板實在是有些硬,等到慕思思將它撿起來的時候,就發現盒子已經變得皺巴巴了,隻是不知道裏麵怎麽樣,還得拆開來看看。


    慕思思剛回來,就看見了站在門邊的青年,找到罪魁禍首後,她也不再沮喪了,五官頓時變得鮮活起來。


    她豎起眉毛,對裴明知凶巴巴地說道:“回座位上坐著,等下再找你算賬!”


    *


    裴明知坐得直直的,宛若鬆竹一般身姿挺拔,兩隻手端正地放在膝蓋上,等待著女孩的聽訓,模樣安靜得很。


    他的睫毛輕輕垂下,視線落在桌前正在擺弄著包裝盒的那雙手上,慕思思正小心翼翼地試圖把包裝絲帶給拆開。


    原本裴明知還想幫忙,但慕思思嫌他礙事,隻瞪了他一眼,就讓人回位置上坐著了。


    裴明知並不敢多動,怕惹慕思思生氣,隻能在旁邊看著她動作生疏地拆著包裝。


    慕思思對於拆封的事情並不熟練,更別提盒子摔在地上之後,有些絲帶就纏在一起,打上了死結,無論她怎麽弄也沒辦法解開它們。


    裴明知提醒了句:“剪刀。”


    聞言,慕思思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隨後想到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便又跑去抽屜那邊把剪刀給拿出來。


    有了它在之後的確省事,慕思思一下子就把絲帶給剪開了。


    等到她好不容易把蛋糕盒子給拆開,就發現蛋糕真的已經歪了部分,而原本上麵印著的祝賀詞,更是被震碎得字體裂開,隻依稀能看得清是“生日快樂”這一句話。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哀怨的小眼神更是忍不住往裴明知那邊飄去,用眼神譴責著他。


    裴明知放在膝蓋上的手微頓,他張了張嘴,試圖說些什麽。


    慕思思便已經軟聲訓斥他道:“你看看你,好好的蛋糕都給弄扁了,知道錯沒有?”


    “抱歉。”裴明知認錯態度很好。


    以往都是裴明知監督並教育她,慕思思何時能看得到他如今這副做錯事的模樣,現在機會難得,她可算是等來了一次可以訓斥他的機會。


    想到這裏,慕思思更是輕咳了下,正了正神色,揚起眉毛來繼續教育道:“浪費食物是不應該的,所以等下你還是要把它們吃完,知道嗎?”


    裴明知聽話地點頭:“好。”


    慕思思見他這麽幹脆地承認錯誤,不由得盯著裴明知瞧了好幾眼。


    青年神色淡淡,但仍舊坐得端正,幾乎是慕思思說一句,他就承認一句。


    他這麽配合,讓慕思思完全一點成就感也沒有,所以在說了幾句話後就放過了裴明知,自己坐回到他對麵的位置。


    雖然蛋糕是摔歪了點,但還能吃,慕思思教育完某人之後,就開始把蠟燭紙盤刀叉都拿了出來,一一擺在飯桌上。


    生氣歸生氣,生日還是要過的。


    她轉頭看了眼時間,才九點多,還沒過十二點。


    慕思思對裴明知叮囑道:“等下記得許願。”


    裴明知說:“好。”


    慕思思今晚都聽見他說了好多次“好”了,不由得看向他,挑眉說道:“你能不能多說幾個字呀!”


    裴明知點頭:“會記得許願。”


    真的就多說了幾個字。


    慕思思哼了聲,繼續弄著蛋糕,她把蠟燭放到蛋糕上,放著放著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多少歲啦?”


    女孩的臉龐在燈光下顯得瑩潤無比。


    裴明知頓了下,一時竟沉默起來。


    慕思思見屋子忽然變得安靜下來,不解地看著他,還在等著裴明知的回複。


    裴明知默然了會兒,才道:“27。”他比慕思思大了五歲。


    慕思思點頭,但數著數著,卻突然發現,“哎呀,蠟燭不夠。”


    裴明知聽到這句話,更是安靜地垂下眼簾,也不做聲了。


    慕思思沒有留意到他內心的掙紮與波動,皺眉想了想,便決定兩根蠟燭放一起,再另外把其他七根放在它們旁邊,就當做是27根蠟燭了。


    她忙好之後,看著眼前的傑作,頓時覺得十分滿意,彎起眼睛開心地說道:“弄好了!”


    慕思思伸手,輕輕地扯了下裴明知的衣角,催促道:“打火機呢?快點找出來,然後點蠟燭許願。”


    裴明知聽話地起身,去客廳那邊找起東西來,但因為他不抽煙,家裏的打火機也隻有偶爾來客人的時候才會派的上用場,所以有時候也就不知道放在了哪裏。


    一時想要找出來還有些費勁。


    慕思思見此,便也跟著一塊找,兩人分別在其他抽屜找了好一會兒,慕思思才終於在角落那邊的抽屜裏翻出了一個黑色的打火機。


    她一看見這顏色就忍不住歎氣:“又是黑色的。”


    裴明知安靜地看著她。


    慕思思不再多說,她看著這歪歪斜斜的蛋糕,生怕它下一秒就突然就塌了,於是抓緊時間,對裴明知說道:“快點蠟燭!”


    隻是裴明知才剛要點上蠟燭,慕思思又示意他再等一會兒,然後自己蹦蹦跳跳地跑到了客廳燈源開關那邊,把燈光都給關掉了。


    屋子一下子就暗了下來。


    慕思思點頭,滿意地說道:“這樣才有氣氛嘛。”


    裴明知聽著那歡快的跑步聲,卻有些擔心,怕她會在摸黑狀態下會摔著,忍不住叮囑:“別摔了。”


    慕思思卻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的!”


    隻是話音剛落,她就不小心撞到了旁邊的椅子,“嘶”地一下叫出來。


    裴明知連忙放下打火機跑去看她。


    原本以為這嬌氣的小姑娘會委屈得掉眼淚,慕思思卻仰起臉,對著他笑了笑,昏暗的光線下,那張笑臉格外地燦爛明豔,一下子就撞進了裴明知的眼底,再也挪不開視線。


    慕思思哼哼道:“你可不要小瞧我了。”


    說著,她就跟沒事人一樣的站了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塵,緊接著看向一旁的裴明知,見他有些愣神,不由問道:“怎麽了?你也被撞到啦?”


    裴明知抬眼看著她,逐漸回神,他聲音低沉地說道:“沒事。”


    為了避免慕思思再摔著,裴明知索性握住她的手,將人牽到了飯桌,然後便就著手機的光亮,一一點上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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