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聲音輕輕軟軟的, 卻莫名地帶了點沒精打采, 看上去可憐極了。


    卓明玨愣了下,他輕皺眉,又往糕點那裏看幾眼。


    他垂眸深思著,忽然起身,往外麵走去。


    卓明玨似是想起些什麽,腳步一頓,回頭對慕思思說道:“等等。”


    慕思思一怔,顯然不太理解他這番話的意思。


    她開口問道:“等什麽?你這是要去哪兒?”


    卓明玨便說了三個字:“綠豆酥。”說完,他又往前走去。


    慕思思聽到這句話還有些愣神,心想綠豆酥不是已經買回來了嗎,但想著想著突然就明白了卓明玨的意思,連忙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袖,喚住他:“你也給我等一下!”


    卓明玨微微抬眼,側眸看著她放在自己衣袖上的手。


    慕思思的兩隻手都搭在了上麵,緩而有力地拉住了他。


    指甲圓潤粉嫩,白皙的手指輕輕貼著卓明玨的衣衫,宛若俏生生的藕芽。


    在黑色的布料襯托下,顯得更加嬌俏可愛。


    慕思思仰起頭看卓明玨,又繼續問他:“你是要去給我做綠豆酥嗎?”


    卓明玨頷首。


    慕思思心想果然如此。


    她便更是理直氣壯地說道:“那我也要去。”


    卓明玨安靜地看向她,嘴唇微動,慕思思卻不給他任何回絕的餘地,接著說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去,你不讓我去我就偷偷跟著,反正腳長在我身上,你攔也攔不住。”


    慕思思輕抬著下巴,一副我就是要耍賴你能拿我怎麽著的表情。


    卓明玨有些無奈,他輕歎道:“會很累。”


    她今日才走了幾步路,就已經累得不行,也喘得不行,再走下去,隻怕會更加受不了。


    慕思思挑起眉毛,認真地說道:“不是有你在嗎?”


    盡管走這麽遠的路的確是很累人,但慕思思又偏偏屬於那種坐不住閑不下來的人。


    所以她心裏早就想好了,要是到時候真的累了,就讓卓明玨背她回去,反正又不是沒背過。


    因為累得不是自己,所以說起話來可是半點都不帶猶豫遲疑的。


    卓明玨垂眸,定定地望著慕思思搭放在上邊的手,漆黑的眼睛閃過一道淺淺的漣漪,心下有些許無奈。


    卓明玨看向她,說道:“還有很多東西要買。”


    慕思思聽到這話時還愣了一瞬,隨後緩過神來,恍然大悟道:“對哦,綠豆麵粉什麽的都沒買。”


    但是這句話她一聽就是為了讓自己打消念頭,抬頭更加認真地盯著他看,再一次強調剛才的話:“反正我就是要去,不在這裏待著,這邊好無聊!”


    卓明玨為難地蹙眉,視線停留在慕思思泛紅的臉蛋上好一會兒。


    慕思思先前在外麵待了太久,臉龐被冷風吹得又紅又白,除去臉頰兩側外,其餘五官幾乎煞白得有些厲害,身子仍舊輕顫著,看上去柔弱極了。


    但是她望向卓明玨時候的眼神卻亮而堅定,大有他不答應她便不鬆手的意思。


    卓明玨垂下眼簾,更是為難。


    慕思思見他安靜地思索著事情,索性又扯了扯他的袖子,語氣霸道地說道:“我不管不管,你要是不帶我出去,那就都別出門了。”


    卓明玨歎息了下,爾後輕點頭。


    見此,慕思思這才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來。


    達到目的後,她就鬆開了卓明玨的手,催促道:“那我們快點出去吧。”


    卓明玨卻將慕思思的手放下來,改為牽住她,帶著人再次來到桌邊坐下。


    慕思思見他身子一轉,似乎要往哪裏去,不由站起來,再一次揪住了他的袖口,警惕地說道:“不是說要帶我去嗎?”


    黑曜石一般的眼眸浮現起一抹溫溫淡淡的光芒。


    卓明玨道:“再等等。”


    慕思思見他的確不是想要偷偷溜走,這才鬆開了手。


    卓明玨便在方才買回來的東西裏翻找一番,從裏邊找出來一件紅白色的鬥篷。


    這是他們方才出去的時候買的,慕思思覺得顏色漂亮,便十分爽快地掏出錢來買下了這件顏色豔麗的鬥篷來,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即便凡間的物品比不得掌門送給慕思思的那些,但也聊勝於無。


    他拿起鬥篷,將它輕輕鬆鬆地抖開,轉而將它戴到慕思思身上,耐心地幫她係好。


    卓明玨輕垂著眉眼,神色專注,鴉羽般的睫毛輕輕掃過,安靜地垂落在眼瞼。


    慕思思的視線先是落在衣襟處那隻漂亮修長的手指上,隨後逐漸往上移,目光放在了卓明玨的五官。


    卓明玨察覺到她的視線,眼瞼不安地顫了顫,睫毛卻隨著輕顫的幅度再次輕掃下來。


    慕思思打量著他,在望見這麽柔軟而又漂亮的睫毛,不由好奇它的手感,遂伸手輕輕點在了卓明玨的眼瞼上,與那細柔的睫毛相觸。


    卓明玨的眼睛再次輕顫,係衣帶的動作一頓。


    他抬眸,定定地看向她。


    慕思思很快就收回了手,十分稀奇地說道:“你的睫毛好長啊,好像比我的還長。”


    這樣說著,她便下意識又摸了摸自己的,同時下結論道:“好像的確沒有你的長。”


    卓明玨的睫毛又細又長,摸起來還軟軟的。


    他輕抿唇,淺淺一笑,又接著方才的動作,繼續給慕思思係著鬥篷。


    係好之後,他才鬆開鬥篷,牽著她往外麵走去。


    等到兩人都離開了客房,卓明玨便關緊了客房門,緊接著又在上麵掛了一條紅線。


    見此,慕思思卻也想起來之前去卓明玨屋子的時候,也曾經好幾次看見過他屋門掛著一條紅絲線。


    這到底是什麽習慣,難不成還能防賊嗎?


    她心裏有疑問,就問出口:“放這個有什麽用呀?”


    卓明玨將紅線打好結,在它身上一劃,紅線上頓時閃過一道漂亮的光芒。


    慕思思看著更是覺得稀奇。


    卓明玨解釋:“若有人進來了,我便能察覺到。”


    慕思思點頭,這點倒是跟她猜測得差不多,便也就不再追問了。


    *


    兩人在往外麵走去的時候,樓下坐滿了人。


    慕思思在經過的時候,正巧聽見住客們在討論一些怪事。


    “聽說胡同口那邊的房子燒了。”


    “那可不,不過好在沒出什麽問題,那邊沒人在住了,也就是燒了一間屋子,周圍的房屋沒什麽大礙……”


    隨著他們的離開,身後的討論聲便越來越小,直至聽不見了,慕思思才收起了好奇心,偏頭看向卓明玨,對他說道:“這麽冷的天,居然還會著火,你說奇不奇怪?”


    卓明玨點頭:“的確有些奇怪,不過……”


    慕思思重複了一次他的話:“不過?”


    卓明玨說:“也許是遭了報應吧。”


    報應……


    這個詞聽得慕思思皺了皺眉,但轉而一想,既沒傷著人,附近的屋子也沒有什麽大礙,唯一受到重創的隻有那間被火燒過的屋子,是真的消失得一幹二淨了。


    如此看來,可不就是報應嗎?


    她想著想著,又回過神來,心道自己居然又被卓明玨帶偏了,明明她想問的不是這個。


    這麽一被帶跑,慕思思也完全沒有再討論那件事情的興趣,便又繼續往街上走。


    他們在集市裏買了麵粉雞蛋綠豆等物品。


    因為慕思思沒有經驗,也不知道到底要買些什麽東西,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卓明玨挑選東西,她在旁邊看著。


    這樣的相處模式,還真的挺像是在監督。


    慕思思半路的時候就累了,直接賴在卓明玨背上,讓他背自己回去。


    等到他們再次回到客棧的時候,天已經快要暗了。


    等到將她放下來後,他們便走去與客棧老板商量著要借用廚房,店主原本還有些猶豫,說廚房的後廚重地,不宜給外人進入,但在看見卓明玨遞來的銀兩後,立即就改變了看法,接過銀子笑眯眯地說他們愛用多久就多久,隨便怎麽用。


    不過……


    卓明玨身上的銀子是從哪裏來的?


    慕思思這樣想著,等到他們進屋之後,她拍了拍卓明玨的肩膀,然後伸出手來。


    他偏頭看她。


    慕思思語氣嚴肅地說道:“怎麽還藏起私房錢來了?”


    卓明玨微愣,他抿起唇來,嘴角似乎浮現起來一抹微笑的弧度來。


    慕思思瞪他:“不許笑,嚴肅點。”


    卓明玨就配合著將懷裏的錢袋拿了出來,交到了她的手中。


    慕思思接過後,也沒怎麽仔細看,就順手把它放進了懷裏,見卓明玨如此識相,不由滿意點頭:“哼,還算你有眼力見。”


    她沒收了卓明玨的錢袋子後,卓明玨就將提著的東西都放到了桌麵放好。


    隨後,他清點完所需要用的食材後,便離開了客房,轉而去樓下裝了盆清水過來。


    慕思思見卓明玨先是將麵粉倒在盆裏,然後又往上麵倒了點水,十分醇熟地和起麵來,不由得問道:“你平時也是這麽做的嗎?”看上去好麻煩啊。


    卓明玨點頭,繼續和著麵團。


    慕思思看著看著,又問道:“那需要多久啊?”


    卓明玨思索了下具體需要消耗的時間,才道:“蒸的話,隻需要一炷香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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