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擰緊的眉心始終沒有舒展。


    龍啟明將注意力重新放在工作上,他點開郵件,看了眼新提交上來的報表,隨後撥通了財務那邊的電話。


    “剛才交上來那份報表是誰做的?”


    財務部說了一個名字,龍啟明語氣很平靜地問道:“送上來之前沒有再檢查一遍,小數點點錯了位置,要是以後遇到客戶也這麽馬虎行事,損失誰來負責,他嗎?”


    雖然慕思思在走神,但偶爾還是能聽得到龍啟明那邊的對話。


    他私底下與在麵對工作的時候的確是兩種不同的狀態。


    盡管還是一副不太容易相處的模樣,但私底下裏接觸起來,就顯得平易近人多了。


    慕思思在這邊待了一會兒,見沒自己什麽事情,便提出來了告辭。


    龍啟明沒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起身送她出門。


    他看著慕思思逐漸遠去的背影,沉默不語。


    回去時晉楚正好端著咖啡進來。


    晉楚一邊喝著,一邊走進來,見慕思思不在辦公室裏,不由問:“小人魚呢?”


    龍啟明瞥了眼他,“回去了。”


    晉楚又喝了一口,很敷衍地應道:“哦,回去了啊。”


    他就說,就龍啟明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慕思思怎麽可能受得了跟這家夥獨處。


    晉楚打算再坐一會兒就走,誰知道卻看見龍啟明從口袋裏翻出來一個小發箍來,認認真真地擺在了辦公桌上麵。


    他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這玩意兒晉楚見過,不就是他剛才看見的,慕思思壁紙上出現過的那個頭飾嗎?


    因為是戴在龍啟明身上,所以晉楚印象深刻,記得很清楚。


    龍啟明似乎覺得這位置不夠好,給它挪了一個地方,又再挪了個位置,確保所有進來的人都能看見為止。


    晉楚看了眼,覺得他在發神經,什麽都沒說。


    他喝完咖啡,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龍啟明的聲音再次響起,“看見了沒?”


    這回輪到他莫名其妙了,“看見什麽?”


    龍啟明語氣慢吞吞的,“發箍。”


    晉楚配合地看了下,“看見了,然後呢?”


    龍啟明說:“慕思思送的。”


    晉楚心裏閃過無數的省略號跟罵人的話,最終在龍啟明的淫威也隻能化為一句敷衍的:“哦!”


    慕思思送的跟他有什麽關係!還有,確定是送的,不是龍啟明騙來的嗎!他可不認為慕思思會送別人這樣的一個禮物。


    她是單純,又不是傻。


    龍啟明點頭:“你可以走了。”


    晉楚:“…………”


    他在心底罵了龍啟明無數次,帶著一絲忿忿不平,不情不願地離開了辦公室。


    而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裏,龍啟明的員工在上來向上司匯報情況的時候,都能看見他桌麵上多出來的一個奇怪物件。


    但從來沒人敢問。


    再加上對於老板的尊敬與敬畏,他們私底下討論的時候,幾乎都一致認為,肯定是從哪個拍賣會上買下來的珍稀物品。


    誰都沒有懷疑過這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頭飾,而且還是在地攤裏十塊錢能買三個的那種,更加不會聯係到發箍身上。


    慕思思送給小金魚的東西,就這樣成為了龍騰娛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


    慕思思回到家後,還是用了先前想的那個法子,在水裏放了點鹽,然後躺進去感受了下。


    她發現似乎是有點用處的,也比之前的感覺要好得多。


    於是慕思思就這樣又再撐了一段時間,就去片場試鏡,準備進組拍戲了。


    她的所屬戲份並不多,慕思思演的是男主高中時期暗戀過的一位女生,也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初戀,但是他一直沒有表白過。


    之後女生就出國了,他們從此之後再也沒有過聯係。


    這個角色對於演員的演技沒什麽要求,甚至可以說是一個合格的花瓶角色,隻需要美就可以。導演在選角的時候明確要求了女演員要好看要美,表現出一種清純跟無辜來。


    而他在看見慕思思的第一眼,幾乎都不用晉楚開口,就立刻拍案決定了讓她來演,然後直接簽了合約,生怕她跟別的劇組跑了。


    娛樂圈裏漂亮的藝人很多,可要找這麽一個符合青春校園形象,又自帶一種初戀體質感覺的女生著實不容易。


    慕思思在片場被導演拉著說話的時候,晉楚走去外麵偏僻的地方,打了個電話,“嗯,老龍,對。用不著公司出麵了,那丫頭爭氣,一眼就被導演相中了。”


    “你猜我在這裏看見了誰?”晉楚說到這裏還笑了,笑意有些涼薄,“那個叫什麽欣的,應該就是慕思思之前的隊友吧?她也在這邊,還試鏡了個小配角。”


    夏導拍的商業片基本上票房都很高,從前也發生過一部電影捧紅了兩個主演,四個配角的事情。隻要與他合作過,哪怕隻是個小配角,到時候說出去也算是件可以鍍金的事情。


    不過……


    為了以防萬一,再加上那小人魚涉世未深,一看就很好騙的模樣,他還是把她的前隊友踢出去為好。


    況且先前查的暗中黑慕思思的人,除了前公司那邊做了手腳,那位前隊友的手也未必能幹淨得到哪裏去。


    這種事,晉楚清楚,龍啟明自然比他更在意。


    所以在聽到龍啟明的話後,他也毫不意外,點頭道:“我知道了,還用得著你說嗎?那丫頭現在可是我罩著,誰也欺負不到她頭上去,不然我的麵子往哪裏放。還有……”


    晉楚嚴肅強調道:“探班免談!”


    說完,他就掛了龍啟明的電話。


    這麽多年以來,這還是晉楚頭一次搶先掛斷,別提有多爽了。


    慕思思在片場跟導演說完話,準備找個地方休息的時候,旁邊一個女生小聲地叫了句:“思思……”


    慕思思回頭,這張臉對她來說有些熟悉,但又偏偏想不起來究竟是誰的名字了。


    徐曉欣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她,慕思思又一次上熱搜時,她還特地跟微博一些營銷號爆料,真真假假摻和在一起,原本以為可以把慕思思真正擊垮,誰能想到龍騰居然這麽重視一個新簽約的普通藝人。


    慕思思這次沒有像上次那樣被趕出去,可徐曉欣卻在那次之後,通告越來越少,基本上接不到什麽活了。要不是這次她哀求認識的一位同學帶自己過來試鏡,徐曉欣就已經快連續三個月沒有事情可以做了。


    徐曉欣想說些什麽修複一下她們之間的關係,晉楚看見自家白菜被黃鼠狼盯著,頓時眉心一跳,立馬走過來把人給拉走。


    這要是讓龍啟明知道了,不得活剝了他。


    晉楚對著導演點了下頭,轉頭對慕思思說:“事情聊完了嗎?聊完就走吧,曲杳然那邊的最後一個demo做得差不多了,正好去聽一下。”


    徐曉欣臉色一白,不甘心地看著他們離開,緊接著就接到了通知,角色已經選完,其餘人可以回去了。


    徐曉欣在片場看到原本以為會一蹶不振,從此在娛樂圈消失的人;而她看中的角色又有了新的人選,加起來簡直是雙重打擊。


    慕思思被晉楚直接拉走。


    她在進保姆車的時候,發現調頭的方向不是去曲杳然那裏,而是回自己的家,便不解地問:“不是說去曲杳然那裏嗎?”


    晉楚說:“去什麽去,歌都錄完了。我要不這麽說,你能舍得離開你那好朋友嗎?”


    慕思思啊了聲,語氣更是茫然:“什麽朋友呀?”她怎麽沒聽明白。


    晉楚看了她一會兒,確認慕思思的確是沒有認出來徐曉欣,神色微緩,他也不打算再告訴她,隻說道:“安全帶係好。”


    慕思思聽話地係上,坐得很端正。


    晉楚靠回到座位上,見龍啟明又打了電話過來,回了條信息給他,[放心吧,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龍啟明很大方地給他發了個紅包。


    晉楚點進來一看。


    操,8.88,打發叫花子呢!


    不過難得他肯給錢,還算有點良心。


    慕思思看著外麵的風景,手機也一陣震動,她拿出來一看。


    龍啟明發了條微信過來,[祝賀試鏡成功。]


    慕思思還沒回複,就收到了一個8888的轉賬提示。


    她看著微信上的記錄,數了好幾次,發現沒有看錯小數點,的確是四個八。


    慕思思不安地把截圖發給經紀人,問道:[龍先生是不是發錯了呀?]


    回複她的是晉楚無數個[…………]。


    晉楚隨後回複:[你別攔我,我要打死這個死雙標的。]


    給他八塊八,給慕思思八千八百八十八!


    龍啟明還是人嗎!!!


    慕思思本來就有些懵懂,等到她看見晉楚發過來的話後就更加茫然了。


    她的兩位老板是怎麽回事啊?龍騰娛樂的人都這麽奇怪嗎?


    係統說:“有錢您就收著唄,反正過段時間才發通告費,就當是老板提前發工資了。”


    要不是龍啟明時常菜做多了,把慕思思叫過去吃飯,它宿主恐怕就得天天跟泡麵過日子了。


    慕思思沒有絲毫猶豫,立馬就拒絕了這個提議:“當然不行呀,這怎麽能一樣呢,那個是我的工資,跟這個又不一樣。而且金額太多了,我還是不拿了,等係統第二天自動退回去吧。”


    係統見說服不了她,為了不讓慕思思為難,隻好閉嘴不提這個了。


    ********


    在接下來一段時間裏,慕思思基本上都在劇組裏待著,哪怕沒有她的戲份,也會跟在導演身邊,陪著他們一起看鏡頭下的拍攝,學習東西。


    夏導演對於這個聽話好學的藝人很有好感,因為沒有受過任何的專業指導,所以慕思思的演技在劇組裏隻能說是普通,但也正是因為沒有過任何演戲經驗,所以才會看不出來任何表演痕跡,本色出演,比其他人要顯得更清純自然一些。


    慕思思的戲份正式殺青的時候,女主演連朝還抱著她不放,說舍不得他們公司帶來的盒飯還有下午茶。


    聽得在場所有人都笑了,慕思思也忍不住被她逗笑,一一加完微信後,就坐上公司的車回家去了。


    曲杳然的專輯過幾天就要發布了,因為是合作關係,所以慕思思到時候還需要幫忙宣傳一下。


    她之前沒有微博賬號,還是來到龍騰之後才開通了一個,由公司那邊負責打理,慕思思曾經上線過一次,裏麵全是罵她的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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