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迎春就來找過他,說了那日殿下和娘娘鬧脾氣的事,所以在他看來,與其說太子如何寵愛那個宮女,不如是說在向皇後娘娘抗議。


    陳瑾自然不會不識趣去幹涉,說到底殿下還年輕,說到底殿下能肆意的日子越來越少了,最近因為太子觀政之事,各處群起湧動,與朝中宮裏的風起雲湧相比,這一點事又算得了什麽?


    .


    福兒莫名其妙就成了寵妾。


    好吧,她現在還不能算妾,隻能算個寵婢。


    她一天到晚窩在屋裏,也沒感覺自己哪兒得寵了,隻知道她想要什麽,東宮這邊不打盹的就能給她送來。


    不過她也沒要什麽,就要了些冰。


    也是天太熱,屋裏不放冰實在待不了人,她一個人也就罷,偏偏總有人來分她的床。她實在忍不住,就把這事跟錢安說了,當天下午她房裏就多了個大鎏金冰釜。


    除了這以外,她屋裏的各種新鮮瓜果也多了起來。


    瓜果這東西不像吃食,有些瓜果不是當地產的,都是地方進貢,稍微稀罕的瓜果根本進不了尚食局,剛進宮就分到各處去了。


    若論吃遍膳房的福兒還有什麽讒口的,那自是各類新鮮瓜果不用說。


    如今不用她動用尚食局的路子,各類瓜果就流水般的往她屋裏送。


    對了,太子還經常給她送東西。


    她也不知是賞給她的,還是借她用的。按照念夏的說法,既然送到姑娘屋裏來,就是給姑娘的,姑娘可以用,可以賞玩,但不能拿去送人變賣,這些都是要造冊的。


    念夏是東宮專門撥來服侍她的宮女。


    總之,半個月下來,福兒一點點看著她的屋子充盈起來。


    太子總是嫌她的屋裏布置不好,嫌她不會打扮,嫌她衣裳不好看,在他的嫌棄下如水般的各類物件進了她的屋子,她的小金庫也越來越滿。


    之前她還為一百兩銀子欣喜不已,如今隨便從她首飾匣子裏拿根簪子出來,也不止一百兩。


    實在腐人心誌,怪不得人人想當寵妃!


    就在福兒想太子何時能對她興趣淡了時,又或是陳總管何時會坐不住時,發生了一件事,元豐帝下令要去行宮去避暑。


    第17章


    京城冬天太冷,到了夏天又太熱。


    冷好解決,熱卻不好解決,再是屋裏放冰,到處潑了井水,被日頭照上一天,尤其宮裏的樹也不多,熱氣被日頭蒸發,全往屋裏卷,這兩天福兒屋裏的冰就沒斷過。


    小喜子曾私下跟她說過,讓她別用這麽多冰,仔細殿下著涼。


    福兒才懶得理他,熱成這樣,再不用冰,要把人悶死?而且她看太子也受用得很,一點意見都沒有。


    估計他平時總被人管著,連多用冰都得被人念叨,福兒猜他最近總來她屋裏,除了跟什麽人慪氣,估計也是因為在這自在。


    再是太子又如何,成天被人盯著管著他也煩啊。


    沒見著剛開始來他還總嫌棄她坐沒坐相,現在也不嫌棄了,兩人沒事時就讓人把炕上的坐具都挪開,鋪上玉簟放上軟靠,旁邊放一個大冰釜,擺一盆新鮮瓜果用冰鎮著。


    想睡就睡,想吃就吃,不想睡了就靠在軟靠上,他看看書什麽的,她…呃還是睡,日子過得不要太美。


    小喜子私下‘警告’過她,讓她不要太過放肆,小心陳總管如何如何。


    他雖沒明說,但福兒懂他的意思,就是讓她不要把太子帶壞了,以免陳總管容不下她。


    其實陳總管是次要,後麵的皇後才是主因。


    福兒也是從這點才看出‘太子可能是在和皇後慪氣’,所以對太子最近的‘肆意妄為’,沒人敢出麵管。


    從皇後為了怕宮女勾引太子,不往他宮裏放宮女,就能看出她對太子的管教是很嚴的。突然冒出一個頗得寵愛,讓太子沉迷閨房之樂、做了不少荒唐事的她來,沒道理沒人出來幹涉啊。


    尤其再過幾個月,太子妃就要進門了。


    可偏偏沒人管,這其中必有原因。


    再經過小喜子接二連三的‘提點’,福兒差不多就明白了。


    不過福兒也沒蠢得去攆太子走,她一個小小的司寢宮女,連個名分都沒有,她能管住誰啊?她能把自己管住就不錯了。


    也所以當聽錢安說,陛下下命要去行宮避暑,福兒表麵沒什麽,其實下意識鬆了口氣。


    陛下去,不可能不帶皇後娘娘和太子,等太子走後,她留在宮裏,如此一來總不顯眼了吧?


    “姑娘,您可一定要跟著去避暑行宮。”


    “呃?”福兒嘴裏含了塊西瓜,還沒咽下去,自是不好說話,隻能用眼神詢問錢安。


    “姑娘,您想想啊,殿下這一去入秋才會歸,至少得三四個月,等回來差不多就臨著那位要進門了。若您在這時被殿下落了下,等於……”


    接下來的話,錢安沒好直說,反正他很著急,著重申明道,“總之,為了您以後著想,這趟您一定要跟去。”


    福兒又用眼神去瞅念夏。


    念夏雖跟著她的時間短,但她來了後,福兒就讓錢安去尋陳司膳打聽過了,總之念夏雖不是出自尚食局,但大致來說也算胡尚宮這邊的人,盡管用著沒關係。


    而且念夏為人十分仔細,做起事來有板有眼,一陣子下來福兒就把她當心腹使了,有什麽事也不瞞著她。


    念夏見姑娘問自己,這還是姑娘第一次在如此重要的事上詢問自己的想法,顯然是把她當心腹看待了,她自然不想讓姑娘失望。


    略微思索了下,道:“小安子說的沒錯,打鐵要趁熱,殿下如今身邊就隻有您一個,您跟著一起去服侍,完全能說得過。若是能有運氣,趕在那位進門之前,您……”


    她的目光落在福兒肚子上。


    這目光太明顯,引得錢安也雙目發亮看了過來。


    把福兒看得有點慌,忍不住摸了摸肚子。


    念夏壓低聲音:“殿下如今沒封您,是不好壞了規矩,因為按規矩,都是太子妃進門,才能封其他人。若姑娘能趁著這期間懷上,等那位進門時,為了宣示寬容大度,最低也要給您個才人的位份,等到那時候姑娘就穩了。”


    按照規矩,太子妃之下又設良娣、才人、選侍、淑女。這都是有位份有品級的太子妻妾,其中太子妃一人,良娣兩人,才人四人,選侍淑女各八人。


    太子妃先不提,良娣一般都是封出身高貴的世家貴女,念夏說最低也是才人的位份,難道說最高還能高到良娣不成?


    這丫頭好大的野心!


    福兒終於把那塊西瓜吃下去了。


    “你就不怕我趕在人家進門之前有孕,礙了人家的眼,人家對付我?!你們真是好主意不出,盡出些餿主意!”


    看得出姑娘不是真怒,念夏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姑娘,您可別小瞧了自己。是,您如今是沒有位份,但您有寵,又是宮裏頭的出身。那位雖出身高貴,但她是從外麵嫁進宮,她若真為難上您,您也不用怕,到時候還不知誰對付誰!”


    最後這句,念夏說的聲音很小。


    旁邊豎著耳朵的錢安,忍不住打了個激靈,他沒想到看似老實的念夏,竟如此……豪氣。


    但她說得也沒錯,宮裏人有宮裏人的優勢,姑娘是出身低了些,但宮裏是講究出身的地方嗎?宮裏是全天下最不講究出身的地方,從來都是成王敗寇。


    而且這些日子他也看出姑娘背後是有人的。


    再是世家貴女、出身高貴又如何?這宮裏缺世家貴女出身高貴的人?哪個娘娘出身低?卻也不知死了多少個!


    真若是鬥起來,還不知鹿死誰手呢!


    錢安倨傲地想著,一邊心裏怦怦直跳,還不忘點頭讚同念夏所說的話。


    福兒難得板了臉。


    “你倆趕緊給我噤聲,以後這些話不準再說,提都不能再提!你們說的事我心裏有數,總之這些話以後不準再提了。”


    想到兩人也是為了自己好,她略微軟了些聲音:“我也是為了你們好,隔牆有耳,這世上從不缺聰明人,你覺得自己聰明,還有人比你更聰明,該安分還是要安分些。”


    “是。”


    “至於去行宮的事,讓我再想想……”


    “什麽事再想想?”


    門簾子一陣響動,卻是太子來了。


    守門的寶全耷拉著腦袋站在後麵,似乎有些懊惱自己沒能及時通傳,以至於讓殿下闖了進來。


    之前錢安進去時,就吩咐他了,讓他盯著點外麵的動靜,他卻沒盯住。其實也不是他沒盯住,而是殿下讓他不用通傳。


    “也沒說什麽事,就是聽說宮裏要去行宮避暑的事。”


    福兒站了起來。


    錢安和念夏忙跪下行禮。


    太子叫了起。


    福兒做手勢讓兩人退下,錢安往外退時,狠狠地瞪了寶全一眼,又略有些擔憂地看了看福兒。


    念夏捅咕了他一把,讓他別太明顯了。


    太子今兒穿了件秋香色四團龍圓領袍,腰束金銜玉腰帶,看起來十分正式,又不失俊逸雅致,似乎剛從外麵回來就來這了。


    福兒給他讓了座。


    他坐了下來:“就隻是這些?”


    “那殿下以為還有什麽?”


    “難道你不想去?”


    福兒明白了,太子肯定是以為她躲在在屋裏跟身邊人商量如何才能隨行的事,才弄得如此神秘兮兮。


    他估計沒想到之前她根本沒想去,還是小安子念夏連番勸說,才動了那麽一點子心思,卻還有些猶豫。


    “那殿下想不想我去?”


    “你想不想隨孤去?”


    經過這些日子,福兒對太子也算很了解了,還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有何區別?”


    衛傅挑了挑眉,“區別挺大的。”


    何種區別?


    前者是太子想讓福兒去,後者是福兒想要讓太子帶她去,看似沒區別,實則還是有區別的。


    “那殿下到底想不想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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