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顏凱麟舉高手機找信號,“是昭哥,剛剛還跟我說餓,我發完照片就不回我了。”


    -


    徐特助來到會所外,手機裏是兩個法務給他播報合同進程,似乎談起來效果還不錯,甚至有點過分順利。


    遠處霓虹四起,路邊灰塵不減反增。


    在時間又過了十分鍾後,他沒忍住給團隊的人發了消息。


    車嘯人聲裏,有個聲音突兀地響起:“小徐?”


    徐特助抬起頭,發現不遠處站著個人,意外道:“蔣哥?今天休息啊?”


    來人姓蔣,是集團裏陳建鴻的得力助手。徐特助剛入行的時候還在對方手底下曆練過一段時間,對他十分佩服。


    “嗯,剛結束出差,休息兩天,你這是在忙?小陳總在裏麵嗎?”蔣哥穿著休閑服,手裏還拎著袋子,似乎是剛剛從隔壁商場裏出來。


    徐特助帶著笑臉:“不是,我過來接人。”


    蔣哥若有所思,又道:“是二少吧?”


    徐特助點頭。


    蔣哥拍了拍他肩膀,“你加油,加班辛苦了。”


    徐特助幹笑幾聲,遠遠地看到遠處似乎有人出來,與對方說了一聲,匆匆地跑了過去。


    等人走遠,蔣哥的目光循著徐特助的身影看去,最後停在會所門口。


    原先的笑臉淺了幾分,但他隻是停了半會,很快就從會所門口離開。


    陳其昭從會所出來看到徐特助還有點意外,聽到他說是陳時明讓來的,目光中又帶著幾分奇怪:“他怎麽說?”


    徐特助斟酌道:“說是今晚有事,接你回家吃飯。”


    陳其昭看著他,“原話?”


    徐特助想到辦公室裏上司那張冷臉,又看著眼前不好相處的小霸王,馬上改口:“談完之後把人帶回家,別讓他去外麵鬼混。”


    他補充道:“老板原話。”


    陳其昭:“是他風格。”


    徐特助沒敢說話。


    陳其昭:“不走?”


    徐特助如釋重負:“這邊。”


    夏日有蟬鳴,酷暑讓天氣帶上幾分悶熱。陳其昭漫不經心地翻著手機,一條條忽略無關緊要的消息,刷到張雅芝跟陳時明的消息時目光微微一怔。


    陳時明半小時前發了消息,說是讓助理去接他。


    而張雅芝問他幾點到家,說是準備了大餐,讓他別在外麵待太久。


    重生已經有段時間,陳其昭看到這些消息時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窗外的風景快速倒退,離目的地越來越近。


    陳其昭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夜晚八點,他的視線習慣地掃了眼昏暗的車庫,發現離門口較近的某個空白的車位上停了車。他微微疑惑看向別墅,今天有客人?


    以前張雅芝也經常帶小姐妹到家裏吃飯。


    陳其昭沒放在心上,隻是剛進別墅沒多久就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微微一怔,拐路剛走到會客廳門口,看到沙發上多了一個人。


    男人似乎剛剛從外麵回來,還穿著西裝,旁側放著一個公文包。年過中年的身材略微發福,跟陳時明說話的時候擰著眉,掛著一張嚴肅的麵孔。


    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男人停住話題看向他這邊。


    “回來了。”


    是他爸陳建鴻。


    第10章


    陳建鴻說話的語調沒幾分起伏,就像是他回家隻是一件非常平常的小事。


    點頭說過,就像是打過照麵。


    張雅芝道:“小昭忙完回來了?”


    她說完拉著旁邊的丈夫誇讚道:“你是不知道,小昭最近也在考慮投資做生意,今天這麽晚回來就是去跟人談項目簽合同了,之前就跟你說不用擔心孩子,一個個機靈得很,都有自己的主意。”


    陳建鴻的神色沒有多大的變化,隻是跟張雅芝說話期間,目光往陳其昭身上停留片刻,“是嗎?”


    張雅芝道:“孩子懂事你就不能誇兩句嗎?”


    陳建鴻還是那個態度:“得做出實績來,投資有錢都能做,能不能做好那才是實在。”


    陳其昭重生後就沒見到陳建鴻,再一次見到陳建鴻的時候卻有種理應如此的感覺。現在這個時間點他們可能隻是幾天沒見麵,可在陳其昭的記憶裏已經是十幾年的時間,久到他差點想不起來的陳建鴻的模樣。


    張雅芝是慈母,陳建鴻就是教科書般的嚴父。


    自小陳建鴻就一副不言苟笑的模樣,嚴厲苛刻,對他的教育方式跟陳時明一模一樣。這種嚴厲的表達對於青春期的陳其昭來說就是個定時炸彈,他與大哥不合,跟父親的關係也不怎樣,甚至偶爾還故意挑事想跟陳建鴻對著幹,妄圖從這張嚴厲的麵孔上看到其他的情緒。


    可無論這麽鬧,在他眼裏陳建鴻就是家裏的一座山,直到某一天這座山塌了。


    陳其昭至今還記得陳建鴻入院的那一天,那時候他站在急救室外的走廊裏,母親跟大哥焦急地與醫生交談,而他隻會傻愣愣地站在那,甚至覺得急救室沒什麽,救過來就好了。


    可哪有那麽多稱心如意,陳建鴻沒過多久就走了。


    客廳裏並不安靜,張雅芝說話的間隙裏還在跟管家交流今晚的菜式,陳時明隨意地坐在沙發上,跟陳建鴻討論工作的時候還是那股欠揍的語氣的……如果不跟別人家比較,這樣大概也算他們這種家庭所謂的其樂融融。


    張雅芝剛跟管家交代完事,一回頭發現陳其昭沒像以往那樣直接上樓,而是選擇在客廳沙發邊角位置坐下,好像一下子離得很遠。


    男生就靜靜坐在那,沒玩手機,沒摻和陳建鴻跟陳時明的對話。


    少了色厲內荏,安靜又懂事,張雅芝感到欣慰的同時又多了幾分距離感。她莫名對自己這種感覺感到奇怪,孩子懂事明明是件好事,她怎麽越想越遠了?


    可到吃飯的時候,這種感覺更甚。


    陳其昭:“我吃飽了。”


    張雅芝急忙道:“別忘了吃藥,還有你中午是不是忘了換藥?”


    “知道。”陳其昭拿著手機,“我就先上去了。”


    說完人就走了,張雅芝把目光放到陳時明身上:“你跟你弟又吵架了?”


    陳時明詫異地看向他媽,語氣一如既往的平靜:“我不認為我們兩個吵架還能相安無事坐一桌吃飯。”


    他說完又道:“但他今晚確實很安靜。”


    陳建鴻挪回目光,“他做的那個項目不順利?”


    陳時明想了想道:“小徐跟我說進展還不錯。”


    張雅芝想不清原因,排除幾個直接原因後問陳時明:“那他做項目的錢哪來的?”


    陳時明微頓,看向張雅芝:“不是你給的?”


    張雅芝看向陳建鴻。


    陳建鴻直言道:“我沒給。”


    -


    陳其昭上樓後才有點放鬆的感覺,他怕再坐一會控製不了自己的嘴。


    陳建鴻剛剛出差回來,他沒想在那樣的場合裏鬧出不愉快。


    印象裏一家人能和睦坐在一起吃飯大概隻有他上初中那會,當時陳建鴻跟陳時明的工作也沒那麽忙,放學回家偶爾還能一起。後來陳建鴻跟陳時明工作越來越忙,回家吃飯的時間點經常對不上,就算聚在一起吃飯,多半也是在談工作。


    年輕的時候自己不理解,在家還談工作,他們怎麽不直接把公司搬家裏?


    後來跟陳時明的矛盾越來越大,飯桌上任何一點小事都能成為兄弟吵架的理由,別說和睦吃飯,少說一句就能算和平。


    樓下的聲音已經被隔絕,陳其昭停止回想以前的荒唐事,把合同文件鎖進抽屜,他已經加上了那個負責人,郵箱裏已經收到發來的部分文件。


    簽合同的時候秦行風的態度到底還是透露了不少事情,雖然現在沒有直接的證據,但也基本能確定秦行風跟林士忠脫不開幹係。陳其昭以前沒查出這一層關係,但如果順著這個思路往下想,那很明顯就是林士忠派人來接近他的目的隻能是陳氏。


    也許上輩子,這個看似無足輕重的小項目,是林士忠埋進陳氏的一個定時炸彈。


    陳其昭了解林士忠,接下來秦行風跟姓王的動向也應該能猜出來……他要做的就是放長線釣大魚,然後再把這件事通過徐特助……遞給陳時明。


    事情還很多。


    陳其昭把電腦文件縮小隱藏,打開了另外的頁麵,在搜腦溢血相關資料。要求張雅芝去體檢跟陳建鴻是兩回事,他現在無緣無故去讓陳建鴻去醫院做全身體檢,多半會吵起來。陳建鴻當初腦溢血突發,人到中年多少有點毛病,可突發疾病跟平時不良習慣也有關係。


    看著越來越多注意事項,陳其昭忽然覺得這件事比處理秦行風的事難多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敲門聲,來人是管家張叔。


    陳其昭疑惑地看向他,“我吃過藥了。”


    管家的托盤上正放著一碗黑漆漆的藥,旁邊還有兩杯熱騰騰的茶水,他道:“夫人給熬的補藥,說是補血,能補氣血盈虧,讓你一定要喝。”


    見陳其昭沒動,管家以為要費口舌勸人喝藥,不過話還沒說出口,眼前的男生單手拿起碗,稍稍試了下溫度,直接一飲而盡。


    陳其昭喝完,見管家還沒走,“還有事?”


    管家端托盤的手裏還拎著一袋傷藥,“傷口發炎要定期換藥,繃帶也該換了。”


    “藥我一會自己換。”陳其昭想到張雅芝剛剛的囑咐,從管家手裏把藥拿過,又問:“他們吃完了?”


    “夫人在打電話,先生跟大少去書房了。”管家適時解釋道。


    陳其昭目光停在兩杯茶上,“給他們送的。”


    管家笑笑沒說話。


    陳其昭沒再多問,拿著藥正想走,進屋卻瞥見尚未熄滅的電腦屏幕上顯示的網頁內容,往房間走的步伐稍稍一停。


    他轉身喊住管家:“等等。”


    管家:“?”


    “沒日沒夜工作,真當自己年輕氣盛十八歲。”陳其昭目光在茶水上停了片刻,有些別扭地往下說:“喝什麽茶……隨便弄點助眠的,給他們送去。”


    -


    陳家書房外響起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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