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靖侯一聲令下, 林家悉數被拿下。


    陳北看著衙差將林家人押下去,心裏頗有些憂慮:“侯爺,您說那女子到底是誰?是郡主還是細作?若她是郡主, 她可知曉自己的身世, 這一身本事是從何習來?林家果然如表麵一般,隻是賣女求榮嗎?她到底是在做甚?


    可若她不是郡主, 那真正的郡主又在何處?可是她將郡主害了?她為何如此?”


    “不管她是不是郡主,她跟林家關係如何?如今咱們將林家人拿下,是否會因此激怒她, 若是她因此將那些證據銷毀,可如何是好?”


    陳北覺得自己想得頭都大了。


    永靖侯亦不知, 陳北的疑問亦是他的疑問。


    不過, 有一件事他是很肯定的,那便是:林家的林晚, 已然死了。


    無論那女子是否真正的郡主, 她在林家的身份,俱都已然死了。


    這對她來說, 是最好的結果。


    因為皇家不可能接受一個被人自小以那樣的目的培養,且又與人為妾的郡主。


    是以林家的林晚必須死。


    另一件事便是:那女子對林家全然無好感。


    林家如今的下場,正是對方想要見到的。


    亦或者,這才是對方讓自己速來永州府, 接手梁斌案的目的。


    因此, 永靖侯覺得, 那女子有極大的可能便是真正的林晚郡主, 她此前懵懂長大, 後不知為何知曉了自己的身世, 還未來得及為自己報仇, 便遇到了梁斌對其下毒手,因此她極力反抗,後知曉自己來曆,便想借自己的手除掉林家。


    如若那女子並非真正的林晚郡主,而是冒名頂替的細作,她必也知曉林晚郡主的身世,是以借自己的手為林晚郡主報仇。


    不過這些俱都是自己的猜測,隻望自己沒猜錯,合了那人的心意,令她將證據歸還吧。


    總而言之,他們現如今也隻能被動等待了。


    “林煙姑娘求見侯爺。”衙役來報。


    永靖侯皺了皺眉頭,本想不見,但想到此前少女的知機,便點了頭。


    林煙嫋嫋娜娜的前來拜謝:“林煙謝侯爺為民女做主,為我父母洗清冤屈。”


    永靖侯負手而立,神色漠然:“此乃本候職責所在,林煙姑娘不必放在心上。林煙姑娘還有其他事嗎?”


    林煙咬了咬唇,心想這位侯爺真是不解風情。


    但越是如此,越是說明侯爺不似梁斌一般,乃是好色之人。


    此類人更值得她林煙愛慕。


    林煙便道:“林煙此來,除了道謝之外,尚有一事向侯爺求懇。”


    永靖侯道:“且說。”


    林煙道:“如今林家被下獄調查,我等身為林家養女,也不例外,這本也是應該。隻林家養女,要麽如林煙等費盡心思手段擄掠而來,要麽便是從人販子手中買來,要麽便是孤兒,無論何來,我等進入林家之後,便入住四院,此後便追隨夫子學習琴棋書畫歌舞,亦或是隨嬤嬤學習規矩,便是爭得魁首,也不過是得夫人一句褒獎,入住院中最好的房間,得到最好的待遇罷了,不到年齡,從未離開過四院,更不知曉林家諸事,眾姐妹本以命運坎坷,若再進入牢獄,損毀名聲,日後隻怕命運更為艱難,是以林煙求懇侯爺,給姐妹們一條生路,勿要將姐妹們投入大牢。”


    永靖侯一聽確實有道理,便允了:“可。”


    林煙大喜:“多謝侯爺。”


    淚眼感激的望著永靖侯:“侯爺大恩,煙沒齒難忘,日後定結草銜環報答您。”


    “不必。”永靖侯根本就不需要,“可還有事?”


    林煙道:“如此已是侯爺大恩,煙不敢再多妄求。”


    永靖侯便命人將之帶下去,同時令人轉告周泰,命其在知府衙門辟出幾個房間,將林煙等人安置,此等小事,周泰自無不允。


    林煙回到院中,眾姐妹圍攏上來,林嵐急急的問:“如何?侯爺可同意?”


    林煙微微一笑:“幸不辱命。”


    眾女鬆了一口氣,林嵐感激的道:“今日多虧了煙姐姐。煙姐姐大恩,林嵐沒齒難忘,日後若能尋回父母,定當報答。”


    林煙將林嵐扶起:“妹妹萬勿這般,你我同遭此難,同病相憐,理當互相扶持。”


    林嵐含淚:“無論如何,自今日起,煙姐姐便是我的親姐姐。”


    林煙歎息一聲,“好妹妹。”


    “哼,你們自是好姐妹,從此脫離苦海,日後嫁得如意郎君,當日之事便如雲煙,可我們呢?我們本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或是被拐賣而來,如非林家,此時不知陷入那個烏遭之地,受多少折磨委屈,前程更是黑暗,進得林家,好歹衣食無憂,又有夫子教導,如若爭氣點,日後總能嫁個好人,慢慢的把日子過起來。如今因著你們,林家便要沒了,我們也都成了沒根的浮萍,日後還不知道如何呢。”


    “就是。”有人附和:“你們把事情鬧成這般,你們日後自有前程,可就苦了我們,指不定要落入那個狼窩虎穴,生不如死呢。”


    “你們這般踩著我們的屍體往上爬,你們良心能安嗎?”


    “都是一家子姐妹,也太狠毒了。”


    ……


    林嵐氣得要死,怒道:“要按照你們這般說,煙姐姐父母被害,我被拐,都是活該,連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都不能了?誰才是真正的狠毒?誰才是真正的沒良心?”


    “哼,這些全部不過是林煙的一麵之詞罷了。”有人道:“當時林煙也不過是幾歲,如何能知這麽多事情?誰知道她說這些是真是假,打的又是什麽心思?”


    “好好好。”林嵐怒道:“煙姐姐忍辱負重多年你們看不到,我與家人離散多年的痛苦你們也都看不到,你們便知曉你們口中那口飯,既如此,你們也很不必受煙姐姐的恩情,大可去和大人說,你們是林家的好女兒,要與林家共患難,陪他們一起坐大牢,將來也一起砍頭,也算是全了你們的一片孝心!”


    眾女頓時訕訕。


    她們雖然感激林家給了她們一口飯吃,可要論感情,實在也是平平,自是不可能與林家共患難的。


    林煙拉著林嵐,看向眾女:“我林煙本出身書香門第,家中雖不如林家富貴,但爹娘俱是人品高貴之人,待我林煙更是憐惜有加,我能身為他們的女兒,是我林煙之幸,然也是我林煙害得他們年紀輕輕便被歹人殺害,命喪黃泉,這十來年,這仇恨時時刻刻在我心中,片刻不敢有忘,為他們鳴冤申雪,是我作為女兒的本分,是以無論各位姐妹如何看待我林煙,我林煙,亦要說一句,我無愧於心。”


    “煙姐姐。”林嵐心疼的抱著林煙。


    她隻是被拐走,父母尚在,隻需要找到父母,便可回家,可林煙卻父母雙亡,便是報了仇,也換不回父母性命,何等悲慘?


    如此還要被這些人逼迫,真是夠了。


    林煙拍拍林嵐,又看向眾女;“我不求眾姐妹知我懂我支持我,對於讓眾姐妹陷入困局,林煙心中也是愧疚,隻如今多想已是無益,我們理應拋除成見,團結一心,如此方能為我等謀得一個前程,不至於果真跌落塵埃。”


    “這真的可以嗎?”


    “有何不可?侯爺雖瞧著冷,卻是個寬厚心善之人,便如此次,知曉我等乃是無辜,便願意為我們另做安排,那等到林家之事落幕,我們求上一求,侯爺定也不忍心看我們無依無靠,必定會想辦法把我們安置好的。”林煙道。


    林煙這麽一說,眾女又覺得多了幾分希望。


    “隻是,若是想要請侯爺施以援手,我們便也得擺出態度來,如方才一般那是萬萬不能的。”林煙道。


    大家一想也是如此。


    如若她們太過鬧騰,人家大人肯定會覺得她們不識好歹,自是不肯好好安置她們,若是她們乖巧老實,又將可憐之處擺出來,到時候大人心慈,說不定會給她們安排一個好前程。


    “林煙,方才是我們言語過激了,大家並無惡意,隻是驟然遭遇此等事情,心中彷徨不安,是以才會一時控製不住,我代姐妹們向你賠不是。”一女果斷站出來跟林煙道歉。


    林煙忙將人扶起來,歎息道:“都是自家姐妹,多年相處,林煙如何不能不知各位姐妹性情?如何會真的惱怒你們?連累姐妹們,是林煙該向各位姐姐妹妹賠不是才是。”


    兩廂有心修好,自是很快融洽。


    那女便握住林煙的手:“林煙你年長,又有急智,更穩得住,不若從此以後便勞你多費點心,可好?”


    “這可使不得。”林煙拒絕。


    “如何使不得?還是說你還在怨怪我們方才埋怨你?如此妹妹向你跪下認錯。”那女便要跪下。


    “萬萬不可。”林煙忙將人扶起來,為難的看向眾女,眾女俱都依賴的看著她,她便咬牙:“既然姐妹們信任林煙,林煙便不自量力一次,殫精竭慮,也定要為眾姐妹謀個前程。”


    如此林煙便成了養女的頭領,眾女都聽她的吩咐。


    陳北將此告知永靖侯,“這小姑娘倒是有幾分手腕。”


    永靖侯沒說話。


    這些於他來說,皆是無關緊要。


    第166章 養女對照組15


    要收拾林家容易得很, 且不說林煙和林嵐那兩事,便是其餘虱子也多得很。


    因林家是永州府大戶,周泰最是了解, 永靖侯便將此事交給對方。


    周泰便跟永靖侯提議:“林家那些養女, 多是孤女,但隻怕也有跟林煙林嵐境況相似, 如若我們大費周章去查,而後將罪名公之於眾,固然能還她們的公道, 但也必然損及她們的名聲,不若我們搜羅林家其餘罪名, 將林家辦了, 再暗中調查有哪個女子如林嵐一般尚有父母在,便悄悄提她們尋了父母, 再令她們的父母將人接回, 如此日後也能順利婚嫁。”


    不得不說,周泰這提議算是很良心了。


    但永靖侯知曉, 他不過是想快刀斬亂麻,盡快將林家之事揭過,免得被分散了精力,被他渾水摸魚罷了。


    這必是不行的。


    永靖侯訓斥道:“林家久有養女之名, 雖為時人不屑, 但依舊穩坐永州府首富之名, 在民間亦有些善名, 為何?皆因他收養之女, 俱是孤女、被拐之女, 是以百姓皆道其善行, 亦有寒門俊秀上門求取,如若不將之罪行公之於眾,如何能令百姓知其罪行?”


    “再者,衙門本是為冤死者昭雪,使為惡者受懲罰,令律法通行,使百姓安居樂業,如何能因費而廢?”


    周泰心想,你要真的這麽大公無私,你倒是把寧王府嫡長女被人拐帶送人為妾之事說出來啊?


    你要是敢,我就佩服你。


    隻哪怕心裏再多嘀咕,周泰也不好頂撞永靖侯,隻得乖乖認訓:“是,下官糊塗了。下官這救安排下去,務必將林家惡行公之於眾。”


    打發走了周泰,永靖侯將仵作送過來的報告看了,不出他所料,梁斌死亡時間約在亥時,並非書墨所言的淩晨。


    沒想到那女子在殺人之後,竟還如此淡定的在書房裏呆了將近兩個時辰,非但將梁斌屍體運回房間,還將當時痕跡處理幹淨,再設計讓書墨等人相信梁斌仍舊活著,而後將她運送出城。


    隻她既能殺梁斌,又為何不當時離開,非得要冒險,讓別院中人將其運出城呢?


    須知當時別院中可有不少侍衛,若是一個不慎露出馬腳,她便隻有死路一條了。


    她到底是藝高膽大,還是不能?


    永靖侯目光微深,他起身去了大牢,提審書硯。


    雖書墨書硯俱都是梁斌心腹,兩人能力俱應不差,但論心性城府,書墨要勝書硯一籌,永靖侯打算從書硯這裏打開突破口。


    永靖侯在永州府內專心查案,尋找禹王以及梁家造反的證據,林晚在鎮上卻是睡到大下午才醒過來。


    “啊!”林晚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結果扯到身上的傷,疼得她齜牙咧嘴,“唉,這身傷什麽時候才能好啊。”


    林晚解開衣服,看著身上一道道鞭痕,稍微碰觸一下就覺得一陣刺疼,頓時覺得老天爺這是在玩她。


    明明她是個玄醫,隻要一個玄符,就能將身上的傷治療好,卻偏偏設定是個沒有玄異的普通世界,叫她受這折磨,真的是叫人鬱悶。


    好在她中醫技術也不錯,調配的藥膏效果很好,才過了大半天,就已經開始隱隱結痂了,再塗兩日已經跟就可以痊愈了。


    當然,想要不留疤,還得再塗祛疤膏,要不然這一身的疤痕也夠難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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