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盛鶴露出一個很淡的笑。


    “可是我發現,我不能這麽自私,因為身邊還有你們。”


    他貪戀著家的溫暖,貪戀和兄長、父母的回憶,也貪戀著……


    可以與那個女人一起生活的未來。


    人隻要還有欲望,就舍不得放棄生命。


    盛鶴去墓園給自己的親人掃墓以後,就已經明白了這一切。


    他開始像樹一樣生長,努力工作,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大放光彩。


    霍家給予他新生,他永遠都不會做對不起大哥的事。


    所以他隻能做一個守護者。


    守著霍家,也守著她,這樣就足夠了。


    “嘶……”盛鶴在吃第二個餃子的時候,忽然感覺嘴裏咬到了什麽硬物。


    他慢慢吐出來,是一枚晶亮的硬幣。


    周圍的家人們都笑了起來。


    “小鶴,新年大吉,鴻運當頭!”


    盛鶴看著不遠處碧茗含著笑意的臉龐,心中一片溫暖。


    這是她親手包的幸運星。


    沒想到兜兜轉轉,還是落在了他手裏。


    跨年的鍾聲敲響時,盛鶴握著那枚小小硬幣,安靜地閉眼:


    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他不會太貪心,隻要她的一絲餘溫,就足以慰藉此生。


    part3.《賭》


    霍明哲和碧茗的婚禮,鋪滿了盛大的玫瑰花海。


    可他的小玫瑰,卻不太愉悅。


    白紗如瀑,華裙拖地,被男人摟著腰輕哄的少女眉眼微蹙:


    “霍明哲,你不要這麽過分……”


    “夏夏,你忍忍,過了今天就好。”


    “結婚協議我也跟你簽了,你到底什麽時候跟我分手?”她抓著男人的手臂,似乎想要用力地甩開他。


    可是霍明哲卻紋絲不動,語氣沉沉:“今天以後。”


    誰能想到,這對外界眼裏即將步入婚姻殿堂的愛侶,卻一直在鬧分手呢?


    或者說,是碧茗被求婚後,單方麵想跑。


    霍明哲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瘋了,還是他瘋了。


    他無法理解,這段完美的感情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明哲,感情是會淡的。”碧茗的眉眼比天上的月亮更冷,“我不喜歡生孩子,不喜歡交際應酬,不喜歡乖乖待在家做你的霍太太……”


    她朝他露出了本性的一角。


    “我要自由。”


    霍明哲努力告訴自己,這或許是她又一次分裂的人格。


    或許明天,原來溫柔甜蜜的她就會回來。


    可是接下來,現實卻給了他狠狠的一巴掌。


    她帶著行李箱離開了他們的公寓,裏麵屬於她的東西全部清空,就好像她從未出現過一樣。


    霍明哲咬緊牙關,多年來從未失控的理智的弦就此崩斷。


    她這次是玩真的?


    那幾天,霍明哲終於狠下心,動用了人脈把人從京市掘地三尺挖了出來。


    “霍明哲,你來幹什麽……”她看著男人守在她新房子門口,眼中是濃稠的暗色,令她下意識地有些心虛。


    “夏夏,你又跟以前一樣,分不清哪個才是你自己了。”他的嗓音幽冷,緩緩朝她逼近,“我會幫你治好的。”


    碧茗:……貌似搬起的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接下來的幾天,男人身行力踐,幫碧茗好好地“回憶”了一遍他們過去喜歡做的一切。


    半推半就的碧茗非常後悔。


    她怎麽就鬼迷心竅又上了他的當呢?


    可是,這個樣子的男人比平時更好吃,她忍不住……


    總而言之,看著一室狼藉,整個屋子到處都是兩人糾纏的味道,她終於沒有了力氣。


    “霍明哲……你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跟你結婚。”


    “你說。”男人此時正在彎腰拆開另一盒新的螺紋套裝,勁瘦的腰身和倒三角的肩背從背後看性感得無以複加。


    碧茗抿唇,對自己無法抵抗男色的薄弱意誌力感到有些羞惱。


    “跟我分手。”


    霍明哲冷戾幽深的眼神掃向她:“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隻有婚姻這一層關係,可以偶爾做一下,但平時你不能管我。”少女任性又美麗的姿態,讓男人心頭各種火都被撩起來了。


    “合法炮友?”他扯了扯唇,露出一個輕慢的笑,“顏青夏,你當我是什麽?”


    碧茗理不直氣也壯:“不可以就算了,反正我也……?!”


    “噓,別說了。”男人打斷了她的話語。


    “唔——”她的喘息變得急促。


    “顏青夏,你知道一個男人對炮友和愛人的區別嗎?”


    碧茗的身體開始輕輕戰栗,在他陰冷的氣息中,頭暈目眩。


    “我可以讓你感受一下。”男人神色淡然,似乎隨意地扯開了裹在她身上的被褥,將枕頭墊在她的腰後,“你別後悔。”


    氣溫持續上升,他們搖搖欲墜的愛情,在不甘和瘋狂中糜豔綻放。


    *


    霍明哲的溫柔其實是一種稀罕品。


    在遇見碧茗以前,他行走在人群中,總是漠然又邈遠,凡人勿近。


    可是戀愛中,他總是一退再退,直到被她逼得無路可退。


    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惡劣,自私又任性的女人呢?


    他終於發現這一點。


    可惜已經遲了,這顆被他保管了三十幾年的心,已經被魔鬼染上了她的顏色。


    以至於到最後,他發現隻有比她更狠,才能把人留在身邊。


    “行啊,顏青夏,既然你這麽堅持,我們就分手。”


    他輕撫著她的布滿紅印的肩頭,在她耳邊低語:“不過得先結婚。”


    碧茗鬆了口氣,強調道:“那你要遵守承諾,最好我們可以立個協議。”


    他啄吻著她的耳後敏感帶:“隨你。”


    “不生小孩。”


    “嗯。”


    “你自己跟你媽解釋。”


    “嗯。”


    “我和其他人談戀愛……”


    “不行,”他捏住了她的下頜,“除非我死。”


    碧茗看著他眼中赤紅的血絲,裏麵是孤注一擲的絕望。


    算了,還是慢慢來,先別刺激他。


    這麽想著,少女撫摸了一下他的臉龐:“乖,開玩笑的。”


    此時,男人就像一隻被人類馴服的豹子,慢慢圈住了自己標記的所有物。


    “你最好別騙我。”他閉上眼。


    *


    碧茗這輩子成為了享譽世界的生物醫藥專家。


    在人工智能飛速躍進的時代,她研究出了顛覆這個時代的科技造物——人造子宮。


    起因是霍明哲跑去把自己結紮了,騙家裏自己某方麵出了問題,可能沒辦法孕育後代。


    霍母被刺激得高血壓發作,進了醫院。


    碧茗有點惱火,她再壞,也不至於看著待自己如親女的霍母臥病在床還無動於衷。


    她本打算完成原主上大學的心願就離開這個世界,現在隻能臨時改變計劃。


    在計算機智能迅速發展的時代,她結合ai技術,把擬態子宮製作了出來。這個過程很漫長,她為此不得不延遲了離開這個世界的時間。


    後來,諾貝爾生理學或醫學獎的頒獎禮上,碧茗簡述了自己的初衷:


    “我沒有大家想得那麽偉大,研究人造子宮隻是出於我本人的自私與任性。我不想為任何男人生兒育女,承擔本不屬於我的風險,不過因此,我的親人住院了,於是我決心改變現狀。”


    “我開始想,為什麽不可以讓完美可靠的機器來替代女性的痛苦呢?”


    “敗壞社會秩序、挑戰倫理道德?對不起,縱觀曆史長河,科技的每一步都在顛覆你們口中的‘秩序’、‘道德’,我們每一位女性,不,是整個人類本身都會在這項技術的普及下都能擁有更加低風險、輕鬆愉快的方式擁有後代,這是文明的進步,是科學的饋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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