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醫生都說,像他這種舊傷加新傷能短短半月恢複成這樣實在難得,可以回家休養了。


    陳茶倒是想讓程樘多住兩天,一來醫院裏醫護照顧的專業,再說還不用自己掏醫藥費。二來是,她怕回家了程樘又不顧身體開始忙。


    可惜她孤掌難鳴,醫生痛快地開了出院單,譚新建跑腿辦好了出院手續,等她到醫院,隻來得及接程樘回家。


    一到家,程樘就拄著拐到了舊學校。


    他們還欠著十六張彈簧床墊,如今離交貨隻剩兩周。


    程樘腿腳不便,即使有譚新建打下手,速度也很難快,第一天堪堪做了一張彈簧床墊。


    陳茶他們去省城參觀時,她注意到兩個人一組的熟練工,兩三個小時就能做一張彈簧床墊。


    相較之下,他們效率著實很低。


    難怪程樘會著急。


    做彈簧床墊這事,陳茶隻能在襇棉這道工序上幫忙。


    東楊村有一戶人家是做裁縫的,逢一和六會出來趕集擺攤做衣服。


    不過在村裏,除了逢年過節做衣服的生意也不怎麽好。


    周邊都是窮村,一年到頭也做不了幾身新衣服。


    陳茶一天六塊錢連人帶縫紉鎖邊機一起雇了。


    不愧是專業做裁縫的,上手速度很快,不多時候就比陳茶做的還好,陳茶就放心的回家了。


    為了避免再出現譚新建這樣的偷盜事件,陳茶決定搬家。


    程樘忙著做床墊,想讓譚新建幫陳茶,被陳茶又趕回去幫他。


    搬家又不急。


    陳茶先把吃飯的家夥事收拾好用獨輪推車運了過去。


    搬到一半想起來沒床也沒炕,有些為難。


    若是以前,跟程樘說了他肯定想辦法解決,但是現在程樘腿傷未愈,離床墊交貨日期越來越近,效率卻不高,目前看起來能按時完成都不錯了。


    程樘見她停住,進來掃了一圈就明白了,跟陳茶說放心搬,晚上絕對有床睡。


    一方木材正常來說能做兩三張床,但是彈簧床墊比較高,需要的床架子很低而且簡單特別省木料。


    之前程樘計劃以後連床帶床墊一起賣,所以把買來的料都下好了。


    下到最後,發現剩餘木料不夠做兩張床,幹脆就下成了一米八的超寬雙人床木料,就打算留給自己用。


    陳茶睡覺不老實,喜歡翻滾,床大了方便她施展。


    程樘坐著基本不動,讓譚新建幫著當苦力打下手,叮叮當當一個來小時就弄出了一個床架子。


    等陳茶把被褥抱過來,新的彈簧床墊也做好了。


    但就意味著,這一天又欠了一張床墊。如果效率不能再快一點,他們十之八.九不能按時交貨了。


    不過陳茶和程樘誰都沒提這個事,明明心急如焚又怕對方著急。


    陳茶把早準備好的床裙拿出來,讓程樘釘在牆上,把床單鋪上,嘖了一聲,“幸虧當初留炕裙了,要不然這麽大床就不夠寬了。”


    之前他們那屋裏的炕是小炕,也就一米五多一點點,鋪的炕單自然也窄。


    不過當時剛回村,程樘和陳茶都是第一次買布,不清楚買多少,讓賣布的推薦。


    那賣布的有點黑心,多給她扯了一尺布。


    這麽一尺寬的布撕下來做不成別的也是浪費。陳茶幹脆留著沿炕垂下做了炕裙,現如今鋪到新床上剛剛好。


    陳茶像那晚在招待所一樣,開心地在床上來回滾。


    程樘拄著拐,靠著門框,打量了一圈新房間。


    這間房子刷了塗料顯得明亮了許多,隻是這麽大的房間裏隻放了一張床,有些空曠。


    程樘指了指床頭的位置,“等忙完這一陣,我好好打一張床頭放上。”又指了下房間中央,“回頭再打個木隔斷,還能多一間房。”


    “我想要那種軟軟的床頭!”


    陳茶說的是那種軟包床頭,對現在的程樘來說並不難,他含笑應允,“好!”


    她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方設法給她摘下來。


    ******


    眼看離床墊交付日期越來越近,進度卻始終不盡人意。


    譚新建倒是沒偷懶,隻是人跟人的學習能力是不一樣的。


    他不光學東西慢,幹活也慢,相當慢,跟蝸牛似的。


    優點就是幹活特別細致,一處毛刺他能打磨半小時。


    陳茶搬完了家,幫著鋪棉花鋪海綿包麵鎖邊,但陳茶利索沒有用,因為主體框架出不來,她隻能等著。


    眼看著程樘越來越陳默,又不愛說話,事都憋在心裏,著急上火嘴角都起了一排燎泡。


    後天就要交貨了,彈簧床墊還差三張,按照目前的進度根本完不成。


    晚上程樘很晚都不肯睡,陳茶見他臉色不好,強行讓他停下手中的工作,“程樘,沒事。等明天我去挨著找客戶說說情,大不了我們再讓點利這次不賺他們的錢。”


    “商人重信譽。”程樘啞聲道。


    他們的生意才剛剛起步,尤其是顧客們都交了定金,廠家那邊還欠著貨款,這種時候晚一天都是砸飯碗。


    陳茶倒了一碗水,把藥遞到程樘手裏,“那也沒辦法。”等程樘吞了藥,陳茶把碗放到一邊,蹲在他麵前,跟他平視,“程樘,於我而言你的健康更重要。你已經受過那麽多罪了,無論如何不能再因為這事落殘。錢沒了我們再賺,信譽有損我們再重新積累,唯獨你的腿,要真瘸了那是一輩子!”


    默了會兒,程樘抬手揉了下陳茶的發頂,“放心,我不會讓你丟人的。”


    陳茶知道他還介意她那天的氣話,搖搖頭,“無論你變成什麽樣都不會丟我的人!那天是我不好,不該那麽說。我沒有嫌棄你的意思隻是想逼著你好好醫治腿,要不養好,先不說走路不便,以後陰天下雨下雪,你會很難受。我外公就是這樣。”


    南方多潮濕,陳茶外公的腿有舊疾,一疼就是要變天,比天氣預報還準,嚴重的時候外公連床都下不了。


    她不想程樘老也這樣,太遭罪了。


    程樘勾了下唇,又揉了一把她發頂,“我知道。”


    他知道她為他好,不過,即使她真嫌棄他也會努力變好爭取能夠格做她的男人。


    不過,即使做好了完不成的準備,程樘也一刻沒有偷懶。


    看得出來,譚新建也很努力,隻是他就是這種性子,再急也快不了。


    到了下午,還有兩張彈簧床墊沒有做。


    陳茶心想,這次的錢賠定了。先不說買家會不會鬧他們,光彈簧廠海綿廠棉花站就夠他們賠的。


    他們跟廠裏簽了協議,到最後期限不還款,每晚一天都要支付一大筆利息。


    晚飯程樘都沒有吃,一停不停的在忙。


    陳茶很是心疼,卻也沒開口勸他。


    “樘子在家嗎?”


    陳茶打開屋門,村長領著幾個男人在門外,除了村長她隻認識一個就是譚新建他爹譚吉慶。


    第52章 、你上我下


    “譚叔, 你們這是?”陳茶揚眉,怎麽?給譚新建來撐腰了不成?


    村長回頭指指身後或年輕或年長的幾個人,又轉回頭對陳茶道:“新建這事, 是我們譚家欠你們的。我聽新建說你們的活要趕不完了,就叫了幾個人過來, 看看能不能搭把手?”


    陳茶眼睛亮了, 有這七八個人幫忙說什麽也能按時完成。


    房間再寬敞, 這麽多人幹活也轉不開身, 幹脆扯了電線到屋外空地上,拿長竹竿立在地上挑著燈泡照亮。


    這季節已經不算冷了, 在戶外幹活不至於再凍到手腳發麻。


    程樘不需要再親自動手,他一手拄拐一手拿著手電筒來回指點這幫譚姓爺們。


    畢竟除了譚新建鮮少有人能認真幹活還那麽慢。


    陳茶也沒閑著, 有幾個過來找自家男人的女人看見需要包麵包邊也跟著忙活起來。


    人多力量大,到天光微亮,四張漂漂亮亮板板正正的彈簧床墊就做好了。


    陳茶和程樘道了謝, 借村裏電話打給了廢品站老板借小貨車。


    把這十八張彈簧床墊穩穩當當地捆在小貨車上,陳茶跟譚新建上了車。


    程樘想跟著被陳茶強行留在了家裏,他這幾天累壞了沒休息好, 腿傷比剛出院還嚴重些,這樣下去可不行。


    再說去送貨,小區裏都是樓房, 需要爬上爬下,程樘這腿也不合適。


    至於廢品站老板不光被抓來當了司機還得跟譚新建一起抬著彈簧床床墊送貨上門。


    他不是自願的,試圖反抗過, “陳茶, 我承認我一時鬼迷心竅想賺個差價。可給你男人打斷腿那事真不是故意的, 而且我那幾個兄弟也都沒好過, 有的肋骨斷了,也有腦震蕩的。我最輕這眼睛都三天看不見東西。我錢也賠了貨車也出了,你不能總可著我一個人禍禍吧?”


    越說越委屈,廢品站老板都快哭了。


    陳茶嘖了一聲,“這麽委屈?要不我也把你腿打斷賠你二百塊錢?我保證到時候你去哪我都送你直到你能生活自理。”


    廢品站老板:“……”


    見跟陳茶講理無效,也並不相信陳茶真能打斷他的腿,大老爺們往馬路牙子上一蹲死活不動了。


    陳茶當然不會真跟他打,打不打的過先不說,要是真打斷他腿誰來開車?


    她想了想幹脆也往廢品站老板身邊一蹲,“我聽說家裏嫂子脾氣比較爆?”


    倒不是真聽說,上次他們來醫院探視,看出來的。


    廢品站老板防備地看著她,眉頭緊皺,“你想幹什麽?”


    陳茶朝他嫣然一笑。


    廢品站老板被她這一笑晃了下神。恍惚中聽見陳茶道:“我就跟你家嫂子說,你想占我便宜。”


    陳茶聲音三分嬌七分軟,廢品站老板一下沒反應過來,還點了點頭,剛想應好,隨即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登時臉都綠了,猛地站了起來。


    起得太猛,大腦缺氧,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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