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茶:“……”她哪長得像棒打小鴛鴦的惡婆婆?


    張曉萌登場方式過於耀眼,吸引了田裏半數人的目光。


    譚新建聽見動靜從地頭那邊跑了過來,抹了把頭上的汗,特別驚訝:“小萌?你怎麽來了?”


    張曉萌看見譚新建更委屈了,哭聲整整拔高兩個調,“我都半個月沒見你了!我很想你……嗚嗚,你怎麽這麽狠心……你說不要我就不要我,我……”


    見她哭到上氣不接下氣,說話都不利索了,陳茶不好再刺激她,往後退了一步,到了程樘旁邊。


    譚新建更是心疼到不行,張開胳膊就想抱她。


    結果張曉萌後退一步,“髒!”


    陳茶:“……”


    她用胳膊肘拐了程樘一下,“看見沒,這才是公主病。”


    程樘:“……”抬手摳了摳眼角,暗下決心以後不說陳茶嬌氣了。


    譚新建好像很習慣這樣,連忙脫下衣服擦了擦手,這才抱了張曉萌一下。


    兩個人就這麽在人來人往的田間小路上上演了一出牛郎織女相見的催淚戲碼。


    等張曉萌哭得差不多了,才跟陳茶和程樘說了始末。


    原來譚新建上次鬧了這一出,家裏人堅決反對他娶張曉萌。


    主要是娶不起。


    這事也不敢捅到張曉萌家裏去,生怕再給他們留下一個譚新建人品不行的印象。


    譚新建再不舍,也隻能跟張曉萌提分手,他真拿不出一千塊彩禮錢也買不起三大件。


    前陣子程樘住院,張曉萌還天天偷跑去找譚新建。


    人都有劣根性,越是所有的人都反對他們在一起,他們就越覺得自己是真愛,兩個人更是難舍難分。


    直到程樘出院那天,譚新建再次狠心提了分手。回來後一直忙著幫程樘弄彈簧床墊,就沒空到城裏了。


    張曉萌實在受不了思念之苦,瞞著家裏找了管農機的親戚,借了輛拖拉機來。張曉萌想法很簡單,就是早點給程樘家幹完活,好讓譚新建能陪陪她。


    陳茶:“……”這是給她家幹完活就能解決的嗎?


    不過感情這事外人不便幹涉,陳茶作為一個逃婚離家出走的人倒是挺理解張曉萌的。


    不管怎麽說,有了拖拉機,程樘家這點小麥就不愁往回收了。


    一趟就拉了回去。


    既然張曉萌都把拖拉機借來了,譚新建也不能隻幫程樘,他把拖拉機弄回家幫家裏收小麥,但是把張曉萌留在了陳茶家。


    用譚新建的原話是,“我爹娘再惱我也不舍得怎麽我,可是他們一定會遷怒張曉萌,哪怕她是無辜的。”


    於是陳茶收留了大小姐張曉萌。


    隻需要收留並不需要伺候,反正也伺候不起,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嬌氣。


    村裏沒有自來水,大家喝的都是黃河水,她嫌不幹淨幹到嘴唇裂開也一口不碰。


    村裏的泥土壘的灶台做出來的飯,她更嫌棄不幹淨,肚子叫了幾遍也還是一口都不肯碰。


    陳茶又不是譚新建,當然不會慣著她,不坐就站著,嫌髒就餓著渴著。


    反正受渴挨餓的又不是她,不過她倒是有點理解這倆人為什麽能走在一起了。


    看得出來張曉萌除了嬌氣還有挺嚴重的潔癖。而譚新建則是個重度強迫症患者,做事要求極致完美。


    陳茶親眼見過譚新建能把從泥裏□□的野菜野草都擺的整整齊齊並且把草根洗得幹幹淨淨才扔掉。


    而正常人都是拔了野菜野草帶泥隨意拎在手裏,走到地頭扔出去。


    盡管陳茶不能理解都要扔掉的野草為什麽洗那麽幹淨擺那麽齊整,但這性格跟張曉萌確實很搭。


    可以說是別樣的天作之合。


    若是沒事陳茶還能逗逗她圖個熱鬧,這會兒忙到腳不沾地實在顧不上張曉萌。


    首先地裏收回來的小麥需要盡快晾曬,否則會捂了。


    捂了也是錢榆村的土話,意思就是悶了,不透風撒氣導致小麥發黴發芽。


    在晾曬之前還要把小麥穗和小麥稈分開,一般是用鍘刀。


    趁著村裏其他人家的小麥還沒收回來,陳茶先去借了鄰居家的鍘刀回來。


    本來陳茶念著程樘腿還沒好,非讓程樘放好小麥穗她來鍘,結果陳茶跳起來全身重量都壓到刀把上也沒能鍘開一捆小麥。


    才知道鍘東西還是個力氣活,隻能悻悻地跟程樘換了分工。


    程樘力氣大,動作幹淨利落,鍘刀一起一落,小麥穗和麥稈就分了家。


    鍘下來的小麥穗薄薄攤開一層晾在地上,小麥稈單獨晾在一邊,等幹了就可以堆起來抹上泥巴弄成柴草垛。


    因為上次丟鋼絲的事,程樘和陳茶交完床墊這段時間,用做木工剩下的木棍和撿回來的樹枝削尖了圍著屋前空地紮了一圈籬笆圍成了一個大大的院子。


    還把已經曬幹的土坯運回了堂屋,碼放起來,等程樘腿好利索了壘灶台盤土炕用。


    到了晚上九點多,譚新建家裏的小麥才全部運回來。


    兩個人話都沒說幾句,張曉萌就得依依不舍地跟著一直催促她的親戚回城裏,臨走還一遍遍求陳茶,“壞……漂亮姐姐,你放過新建好不好?”


    陳茶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告訴她:“大小姐,想跟譚新建在一起,你要說服的不是我而是你家裏人。”


    ******


    整個麥秋從收割到打完場要差不多十天。


    把麥穗和麥稈分開晾曬兩天後,就要打場。


    打場就是通過拍打或者重物碾壓讓小麥粒從殼裏掉落的過程。


    有條件的人家打場是用牲口拉著石碾子碾壓。


    先把小麥穗擺成一個圓,給牲口帶上防止偷吃的口箍,再在尾巴後麵掛一個筐接糞便,然後牽著牲口拉著石碾子一遍遍地在小麥穗上碾壓。


    一遍過去翻一下,再來一遍。


    等小麥粒掉的差不多了,把小麥粒收到一邊,把已經殼多粒少的小麥穗晾曬一段時間後,再次碾壓。


    直到沒小麥粒脫落為止。


    沒條件的人家,像程樘和陳茶,就得用呱噠板手工打。


    呱噠板也是錢榆村的土話,就是一個長約五十公分寬高各十公分的木塊,加上一個可以手握的把手。


    把麥穗弄一小措堆放在腳下,然後握著呱噠板的把手對著麥穗一頓猛敲打。


    再翻一翻,再敲打一頓。


    直到小麥粒全部掉落再換下一措。


    這也是個力氣活,好在隻需要坐著不用動腿,程樘自己一個人就辦了。


    等打完場,就是揚場。


    暴力脫皮的小麥粒裏總是夾著一些殼以及土場院中的土和諸如雞毛雜草之類的雜物。


    需要借風把小麥粒裏的殼都吹出去。


    這個過程就是揚場。


    揚場得挑一個有微風的天氣,站在上風口,從堆放好的小麥上用木掀鏟起來,揚到空中。


    輕飄飄的殼被吹走,較重的小麥粒會幾乎垂直掉落。


    揚完場再把幹淨的小麥粒攤開曬幹,去交了公糧,麥秋才算完事。


    陳茶的小賣部開了有幾天了,生意是越來越好,她這地方選得好旁邊就是學校,孩子多。


    她進的小零食都很平價,基本兩毛以內都能買到,多數都隻有幾分錢,種類又多,深受小孩子們歡迎。


    課間都往她這兒跑,會花幾分錢買塊糖;買個果丹皮無花果絲酸梅粉或果凍之類的。


    最受歡迎的還是抽獎。一毛一次的和兩毛一次的。


    一毛一次的有空獎,運氣不好會什麽都抽不到,大獎是一個毛絨玩具。


    兩毛一次的都有獎,最次也是一塊塊糖的安慰獎,大獎是一把玩具槍。


    抽獎的利潤比賣其他零食都高,光抽獎一天能賺個兩三塊錢。


    最近正好是麥秋,更是小賣部生意最好的時候。


    平時錢榆村的村民們過日子都特別仔細,醬油瓶子空了倒點清水進去涮一下都能再將就一次。


    到了麥秋就累到顧不上這麽仔細了。


    往日裏忙著燒火做飯的家庭婦女們,這時候也是方巾往頭上一紮,鐮刀一拿衝進地裏頂半天去了。


    但婦女也是人,天不亮就起床幹活,天黑看不見物才回來。


    一天下來腰酸腿疼,一坐下動都不想動,哪還有力氣做飯?


    就算家裏有半大孩子能做飯的,也不會蒸饅頭不會趕集買菜。


    為此陳茶特意跑到城裏去饅頭房批發了些饅頭回來。


    到了中午,就用籠布包好裝進程樘給她做的小木箱裏到地頭叫賣。


    因為有些地多的人家為了趕時間,基本不會回家吃午飯。


    陳茶還捎帶賣一些鹹菜和罐頭之類的,深受村民歡迎。


    他們再節約,頂著大日頭幹這麽苦這麽累的活,也願意吃點現成的。


    現在基本算是春末夏初,到了中午,日頭十分毒。


    陳茶每天一大早還會到附近的雪糕廠批發一些雪糕回來。


    雪糕都是特別便宜的,要麽是甜水凍成的冰塊,要麽是那種五顏六色,一袋裏麵好幾支的。


    前者解渴解熱,後者一包一兩毛錢全家都能分分沾沾涼氣。


    小木箱裏用塑料布包上瓤子,再把雪糕放進箱子裏,放在自行車後麵栓好,沿村叫賣。


    村子東頭和西北角各有一大片空地,是公用場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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