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醫生,救死扶傷是他的職責,告知病人的情況是他的義務,但是權衡手術利弊尤其是經濟方麵的,這要家屬拿主意。


    陳茶點點頭,“那我們先商量一下?”


    醫生點點頭,“盡快做決定,再拖下去恐怕就沒機會了。”


    幾個人站在樓梯間。


    大姨的意思是放棄,因他們根本掏不起五位數的醫療費。


    程樘跟陳茶對視一眼,程樘點頭。


    陳茶道:“大姨,錢的事你不要擔心,有我呢!我們現在要考慮的是這個手術要不要做?都是自家人,我就直說了。換平時這個手術我就不建議做了。因為大夫都說了做手術開膛剖腹太痛苦還不如讓大姨夫早點解脫。可是現在情況特殊。大表姐的事如今都還沒解決,大姨夫……他不能瞑目吧?”


    大姨歎息一聲,又開始抹眼:“誰說不是呢?這樣他走不安心啊!”


    麽舅跟李天佐也點頭。


    “那我們就做手術?”


    大姨麵露猶疑。


    程樘開口:“大姨,別擔心!這錢我跟陳茶出。”


    劉小鳳遠開口:“媽,沒事。這錢算我借茶茶的,以後我還。咱們不能讓我爸閉不上眼!”


    大姨想了想點頭,“那就讓你爸多受點活罪吧!”又對程樘跟陳茶道謝:“謝謝你們!”


    “大姨,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就生分了。”


    手術的事就這麽定下來。


    但是專家還要會診評估確定手術到底能不能做以及怎麽做,這個過程還需要幾天時間。


    留下陪床的人之後,陳茶把不情不願的程樘送到火車站。


    程樘說陳茶要兩地奔走,有輛車方便,執意把車留給她自己回去。


    陳茶想著大姨夫如今在省城離申江有些遠,來回確實有車才方便些,便同意了。


    她剛把程樘送上火車,打算開車回申江縣,才剛上車都沒點著火,程樘的電話就打來了。


    “怎麽了?”陳茶問。


    程樘不說話。


    陳茶:“……”


    她輕歎一聲,柔聲哄他:“你也看見了,這邊的事一時半會解決不完。你回去趕緊處理下手頭的事。馬上三九了,工地要停工了。你給工人放了假再趕過來咱們一起在外婆家過年好不好?”


    程樘鼻子裏輕哼了一聲,十分不情願。


    陳茶也沒辦法,油城的家業是他們兩個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總不能就這麽扔了。


    “對了,你抽空去趟錢榆村。我訂的機器應該到了。你讓種大棚的人都跟發貨的廠家學學怎打草席。快下雪了大棚得保溫……”


    陳茶絮絮叨叨地囑咐了一堆。


    說到底她又何嚐願意離開程樘?


    才剛分開一會兒而已,她已經開始想程樘了。


    兩個人一直打到彼此的大哥大都沒有電為止。


    這大哥大充滿電一次隻夠不間斷的使用半小時。


    陳茶有些懊惱說那麽久的閑話。這樣路途中好幾天就收不到程樘的電話了。


    回到申江,陳茶先喂飽了一直鬧著要找媽媽的一一,然後去拘留所看大表姐。


    但是拘留所有規定的探視時間,不是想看就能看。


    這一天恰好不是探視時間。


    陳茶隻好先回家,跟陳家眾人轉述了命案的經過。


    二姨最容易哭,一邊哭一邊罵:“任景輝這個殺千刀的!”


    三姨憤憤地拍了拍桌子:“這哪是招了個女婿,這是招了個煞星啊!”


    麽舅擼袖子咬牙切齒:“當初我就該弄死這畜生!”


    李天佐大約在外麵遊曆久了見慣了人性的黑暗麵,相對冷靜一些,建議道:“說這些都沒意義了。如今任景輝已經死了。現在我們能做的就是怎麽給金鳳爭取減刑最好能爭取到免刑。”


    陳茶也是這意思,她輕拍了下往她懷裏拱的一一示意他安分點,開口道:“我跟程樘商量了下。咱們都是老百姓也從來沒經曆過這種事,所以我的意見是咱們先去找個律師谘詢一下。”


    三姨一臉茫然,“什麽是律師?”


    “律師是這幾年剛從南方興起的職業。他們都是學法律的,專門幫我們這種不懂法的人發言。這行業才發展沒幾年,也不知道咱們這邊有沒有幹這個的。”


    見幾個長輩還是一臉猛然,陳茶換了個解釋:“就是類似於你們看的那個古裝電視劇裏的狀師。替犯人打官司的。古代叫狀師現代叫律師。”


    這下長輩們都懂了,懂是懂了,但是他們都不認識幹這行的人。


    申江肯定是沒有,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省城霧市。那麽大的都市總該有律所吧?!


    正當陳家人一籌莫展的時候,程樘電話打來了。


    陳茶十分驚喜,兩天沒聯係,她實在太想他了。


    “你電話不是沒電了嗎?”


    程樘嗯了一聲:“轉火車的時候,空的時間長,我跑到附近找人家借的電。”說是借,其實就是花錢買。


    “先說正事。買咱們家床墊的客戶裏有在霧市的,我已經打電話聯係過讓他們幫著打探律師的消息了,還把你的電話號碼留給他了,讓他一有消息聯係你。”


    陳茶忍不住彎起唇角,這個男人至今依舊是做的多說的少,之前一點都沒露,現在卻把能做的都做了才告訴她。她拿著大哥大走到門外,“嗯。你還有多久能到家?”


    “大約明天吧!”程樘道,“行了,先不說了。再說一會兒又沒電了。”


    陳茶:“……”躲出來就為了說幾句思念的話,結果還沒等開口換來這麽一句。


    “行吧!”輪到陳茶不情願了。


    可不情願能怎麽樣?時不時說兩句總比一連兩三天聽不到對方的聲音強。那可太折磨人了。


    話是這麽說,理智上也覺得該這樣,可兩個人當天晚上還是一口氣把大哥大打沒電了。


    問就是忍不住。


    陳茶還好在家隨時能充電,程樘隻能回油城再充電了。


    ******


    做生意的人往往消息比較靈通,他們霧市的合作商很快給了陳茶電話,給她推薦了一位叫秦毅的年輕律師。


    陳茶二話不說,拉著李天佐跟麽舅去拜訪這個秦毅。


    秦毅在霧市開了一家私人律師事務所。


    律所規模很小,就兩三個人。


    用他自己的說法是他跟他一個同學合夥開的,外加一個助理兼行政同時還兼著他同學的女朋友。


    “你真幽默。”陳茶失笑。


    秦毅誇張地歎了一口氣:“幹我們這行整天跟違法犯罪打交道,夠壓抑的了!再不說點讓自己和跟客戶開心的話那不得憋出毛病?”


    好在秦毅言談雖然浮誇,但知識學得紮實,法律法規的條條框框全部銘記於心三句不離嘴邊。


    但聽完陳茶他們的敘述之後,他還是沉吟了一會兒才開口。


    “是這樣的,也不是我不相信你們的轉述!但是具體的情況我必須得先和當事人先聊聊看。”秦毅誠懇道。畢竟到陳茶這裏都已經是第三手消息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律師他不能偏聽偏信。


    陳茶表示理解,問他:“那現在有我們能做的嗎?總不能幹巴巴的等著吧?”


    等待才是最煎熬的。實在著急死人。


    秦毅屈指在茶幾上敲了幾下,思索了會兒才開口:“就我聽完你們說的這些情況且情況如實的話,我能給出的建議是:第一,讓我當事人,就是你大表姐的妹妹劉小鳳去驗傷,雖然提供不了被強……的罪名,但是好歹能判個強.奸未遂。第二,去聯合他們村的村民簽個請願書。都一個村的對他們家情況肯定也了解,有村民作證平時任景輝是怎樣家庭暴力的話,法官在量刑時也會酌情考慮。第三……”


    秦毅頓了一下,目光在陳茶麽舅和李天佐的臉上一一劃過,接著道:“第三可能有點為難你們。那就是取得任景輝直係親屬的諒解。”


    作者有話說:


    因為某些客觀原因,截止周四前,不再按照6點,12點,18點更了。


    今天三更全部上午了。


    第132章 、三個條件


    麽舅沒聽清, 追問秦毅:“你說什麽?諒解書是什麽書?”


    陳茶解釋:“就是讓我們去任景輝家求他父母原諒。”


    李天佐直接呸了一聲:“做他們的春秋大夢吧!生出任景輝這樣的兒子他父母能是什麽好鳥?還求他們原諒?我就算死也不會去求任家人!”


    麽舅也不同意:“自打任景輝死了,他爹媽哥哥弟弟都來大哥家打砸幾次了!別說咱們就不願意求他們。就算咱們願意為了金鳳去求他們,他們肯定也不會同意。何必上趕著去找挨罵?”


    陳茶十分頭疼, 問秦毅:“這個諒解書在量刑時很重要嗎?”


    秦毅毫不猶豫地點頭:“十分重要!哪怕劉小鳳驗傷能確定是強.奸未遂也沒這個重要。”


    陳茶拍板:“那就這麽辦!我去想辦法。”


    秦毅目光先是掃過麽舅跟李天佐,又讚賞地看向陳茶。


    意思很明顯:兩個大男人還沒個姑娘能屈能伸顧大局。


    秦毅眼神不算隱晦, 麽舅跟李天佐都看見了。


    不過他們無所謂, 陳茶厲害他們隻驕傲不丟臉!


    秦毅:“……”陳家家風有點奇特。


    ******


    最後秦毅跟著陳茶的車到申江縣去看劉金鳳。


    秦毅看見陳茶開著小汽車的時候, 嘖了一聲, 十分羨慕:“哇!這車可不便宜。”


    他立誌要自己賺錢買一輛開。就是有點貴要十七八萬。


    陳茶道:“你要能讓我表姐無罪釋放,這車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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