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耿成宇拎著莊園裏剛摘的水果到病房裏,看到倪父已經醒了,倪雅正在喂他喝粥。


    “成宇來啦。”


    倪父雖然人還虛弱著,但狀態比昨天好很多了。


    “嗯,你今天感覺怎麽樣?”


    耿成宇將水果放到桌麵上,走到倪父的身邊。


    “好些了。”


    倪父喝了半碗稀粥,示意倪雅不用再喂了。


    “成宇,你把倪雅帶回去休息吧,她守了我一夜,很累的。”


    倪父心疼倪雅,但她不願意走,“不,爸爸,我要每天陪著你。”


    “爸爸現在沒事,你安心回去睡一覺。”


    倪父怕倪雅再撐下去,身體會吃不消。


    “不要,我不走。”


    倪雅搖頭拒絕了,端著保溫壺去廚房清洗了。


    “這丫頭啊,性子就是太倔了。”


    倪父無奈地苦笑,對耿成宇說道,“她也就是在你麵前能軟些性子,你多勸勸她。”


    “好。”


    耿成宇轉身走進廚房,看到倪雅站在水槽邊掉淚。


    他抿了抿唇,走到她身後,開口道,“倪雅,你必須要堅強些。”


    “是啊,我要堅強些。”


    倪雅點點頭,嘲諷地說道,“我不堅強,又有誰能心疼我?”


    一夜之間,她似乎成熟了很多。


    或許不是一夜之間,而是她嫁給耿成宇這些日子,她逼著自己成熟了很多。


    “倪雅……”


    耿成宇抬手想去握倪雅的肩膀頭,最終還是放下了。


    “生老病死,是一個自然規律,每個人都跑不掉的。”


    “我知道,所以我想通了。我隻想每天陪著我爸爸,直到他安詳閉眼的那一天。”


    倪雅轉身看著耿成宇,眸光清冷,“你回去吧,不用特意過來了。我們倆之間連結婚證都沒有,你對我不用有負擔。”


    “倪雅,就算是普通朋友生病了,我都該來看望,更保況他是你爸爸。”


    耿成宇不喜歡倪雅這種態度,她淡淡地笑了笑,“謝謝你來看望我爸爸。你可以走了。”


    “你……”


    耿成宇有些氣惱,倪父生病,讓倪雅心情不好,他可以不和她計較。


    “行吧,我先走了。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耿成宇走了,他留下來也是看倪雅的冷臉,沒必要。


    對於生死,他看得很透。


    不論是父母的過世,還是毛靜的死亡。


    每個人終究都會走到這一步。


    倪雅蹲到地上,抱著膝蓋,咬著唇,無聲地哭了起來。


    她不想渾身帶刺,但她心煩意亂的,控製不了自己。


    耿成宇走到病床邊,對倪父說道,“倪雅很固執,隨她吧。就讓她在這裏陪著你。”


    “唉,那丫頭……”


    倪父歎了口氣,看著耿成宇,“我知道自己也拖不了幾天了,倪雅就交給你了。她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希望你能善待她。你能做到嗎?”


    這是在婚禮上倪父沒有得到的答案,現在他重新又問了一遍。


    耿成宇目光深沉,半晌,點頭,“好。”


    “謝謝你,我可以放心了。”


    倪父臉上浮起一抹欣慰的笑容,倪雅是他的寶貝,他守護不了了,隻能拜托耿成宇了。


    “我先去忙了。”


    耿成宇看了廚房一眼,轉身離開病房。


    倪雅等自己不再想哭了,才將眼淚抹幹,洗了一把臉,回到病床邊。


    “倪雅,爸爸現在想睡一會兒,你也去眯一會兒。”


    倪父不想讓倪雅幹耗著陪他,哪怕他一點睡意沒有,也刻意閉上眼睛。


    “好,我就在沙發上靠一會兒。”


    倪雅給倪父掖好被角,坐到沙發上。


    她的眼睛早就酸澀不已,靠到沙發上,幾分鍾就睡著了。


    倪父睜開眼睛,側頭看向倪雅,老淚落下臉頰。


    他也舍不得倪雅,但他贏不過死神。


    ……


    莊園


    毛毛吵著要見倪雅,“管家爺爺,媽媽去哪裏了?我都有幾天沒有見到她了。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毛毛,不是這樣的。”


    管家安撫毛毛,“太太的爸爸生病了,她在醫院照顧人呢。”


    “那我可以去醫院看看她嗎?“


    毛毛拉著管家的手,“我想媽媽了。”


    “這……”


    管家遲疑了,耿成宇沒有同意,他也不敢貿然將毛毛帶去醫院。


    “管家爺爺,我們快去醫院啊。”


    毛毛拉著管家往外走,正好碰到耿成宇走進主屋。


    “爸爸,你回來啦!你帶我去醫院看媽媽!”


    毛毛高興地抱住耿成宇的腿,耿成宇搖頭拒絕了,“你不用去了,在家裏等著就好。”


    “為什麽呀?媽媽都好幾天沒回來了,我好想她。”


    毛毛癟著小嘴,一臉委屈的樣子。


    “毛毛,聽話。媽媽現在心情不好,你不要去煩她。”


    耿成宇撫了撫毛毛的發頂,喚管家,“帶他去樓上房間呆著。”


    “是。”


    管家帶著毛毛上樓去了,毛毛不樂意,但他看到耿成宇臉色不好看,也不敢再吵鬧。


    耿成宇坐到沙發上,蹙著眉頭。


    管家下來,走到耿成宇的麵前,問道,“先生,太太那邊需要我幫忙做什麽嗎?”


    “不用了。”


    耿成宇搖頭,“倪父沒剩下多少日子了,倪雅在醫院陪著他,暫時不會回來。你安撫好毛毛的情緒。”


    “好的。”


    管家抿了抿唇,看著耿成宇,“先生,太太是個好女人,隻是沒想到她母親早年過世,現在父親也要過世。她心裏一能很悲痛,你要多陪陪她。”


    “我知道。”


    耿成宇點頭,他是想安慰倪雅,但她看起來並不需要。


    毛毛很依賴倪雅,但現在這種情況,他自然不會讓孩子去煩她。


    “先生,其實太太和你的經曆很相似,你們倆應該能感同身受。”


    管家大著膽子,多嘴說這些,“當年老爺老夫人過世,對你的打擊很大。後來你才漸漸看開了。現在太太也遇到這個坎了,不管你心裏多不喜歡她,也該在這個時候多給她一些安撫。”


    耿成宇看著管家,“管家,我對倪雅很差嗎?”


    管家遲疑了一下,點頭,“婚禮簡單潦草,隻是開端。婚後這些日子,幾乎沒有看到你和她有過交流。婚姻需要溝通才能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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