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奇看著耿成宇,略一點頭,鬆開手,病房門關上。


    耿成宇躺在病床上動彈不了,他緊咬著後牙槽,恨自己為什麽要大意出車禍。


    要是他沒有出車禍,看誰敢動他的女兒?


    倪雅坐進車裏,全身顫抖得厲害,牙齒都在上下打顫。


    吳美娜伸手攬住倪雅,“你別自己嚇自己,我想一定不是寶寶的。我們現在過去,隻是確認一下。”


    “美娜,是不是寶寶哭鬧太厲害了,他們受不了,就將她丟到海裏了?”


    倪雅說話都不利索了,牙齒一直打顫。


    “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想,等我們確認過了,再說。”


    吳美娜見倪雅這樣,心裏也很難受。


    “嗚嗚……我控製不了自己的大腦,我睜眼閉眼都是寶寶,沒有辦法不想啊。”


    倪雅失聲痛哭,懷胎十月,一朝分娩。母女倆互相陪伴的時間才六個月,她還沒有給寶寶最深沉的母愛。


    寶寶還沒有享受到耿成宇如山的父愛,怎麽就被人搶走了?


    “別哭了。”


    吳美娜看到倪雅哭得這麽傷心,也忍不住掉了眼淚。


    陸天奇開著車,透過後視鏡看了哭成一團的兩個女人,無奈地歎息。


    耿成宇拜托他和吳美娜看好倪雅,他當然知道是什麽意思。


    萬一那個死嬰真的是倪雅的女兒,她一定會做傻事的。希望沒有這個萬一。


    十幾分鍾的車程就到了海邊,倪雅等不及車子停穩,拉開車門就跳下車,朝圍著的人群奔了過去。


    警方已經拉上警戒線了,不讓圍觀的人靠近。


    “我是倪雅,接到警方的電話,讓我過來辯認寶寶的身份。”


    倪雅看到海灘上蓋著一塊白布,整個人抖得差點站不住。


    吳美娜扶住倪雅,“你先別慌,她一定不是你的女兒。”


    警員看了她們倆一眼,拉起警戒線,讓她們進入。


    倪雅咬著唇,步子都快要邁不開了。她逼著自己很艱難地一步一步走到那塊白布的邊上。


    警員將白布掀起,問倪雅,“孩子的屍體在海水裏泡了有幾個小時了,已經發脹了。你仔細辯認看看是不是你的女兒。”


    倪言緊閉著眼睛,不敢看向那個死嬰。她怕自己看到女兒的死狀,會直接崩潰了。


    吳美娜看了眼死嬰的長相,問倪雅,“你女兒的臉上有胎記嗎?”


    死嬰已經被海水泡腫了,但臉上的胎記還是很明顯。


    “胎記?”


    倪雅搖頭,“我的寶寶臉上沒有胎記。”


    “那這個就不是你的寶寶,不信你可以自己看一眼。”


    吳美娜扶著倪雅蹲下,倪雅鼓起勇氣看向那個死嬰的臉。


    “她不是我的寶寶!美娜,她不是我的寶寶。”


    倪雅頓時激動起來,“我的寶寶臉上很幹淨,沒有這麽大塊的胎記。”


    “我們走吧。”


    吳美娜扶著倪雅離開現場,走到陸天奇的身邊,朝他搖了搖頭。


    “美娜,我的寶寶還活著,對不對?”


    倪雅的心情好受了些,隻要沒找到寶寶的屍體,她就默認寶寶還活著。


    “對,她一定在哪個角落活得好好的,等你去找到她。”


    吳美娜安撫倪雅,倪雅連連點頭,哽咽著說道,“我不會放棄的,我會找到寶寶的。”


    ……


    幾人進入病房,耿成宇見他們回來了,緊張地問道,“什麽結果?”


    “不是。”


    倪雅搖頭,激動得哭了起來,“那個死嬰不是我的寶寶,寶寶還活著。”


    “別哭了。”


    吳美娜安撫著倪雅,倪雅吸了吸鼻子,“嗯,我不哭了,我還要留著精力去找寶寶。”


    耿成宇鬆了口氣,隻要寶寶還活著,就有找回來的希望。


    “倪雅,你安心照顧耿成宇,找寶寶的事交給天奇。”


    吳美娜擔心倪雅來回奔波會心力交瘁,耿成宇這種狀況也需要有人照顧。


    “好吧。”


    倪雅知道自己去找,隻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撞。


    “美娜,你們剛下飛機,就陪著我到處跑,快去休息吧。現在這種狀況,我也沒心思招待你們了。你看是回莊園還是住酒店,”


    “我們來時已經定好酒店了。”


    吳美娜抬手握住倪雅的肩膀頭,“明天我再過來陪你。”


    “嗯。”


    倪雅點頭,“謝謝你特意從汀城跑來幫我,多虧有你在,不然我可能支撐不下去了。”


    “別這麽說,你是個堅強勇敢的姑娘,我相信你能熬過這一關。”


    吳美娜的話,讓倪雅淚奔。她哭著搖頭,“寶寶沒有找回來,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過去。”


    “一定會找回來的。”


    吳美娜心裏也是酸酸地難過,當媽的人,最看不得寶寶受苦了。


    “我們走吧。”


    陸天奇攬著吳美娜離開病房,再不將她帶走,她和倪雅兩個女人說著說著又要哭了。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總有流不完的眼淚。


    倪雅坐到病床邊,握著耿成宇的手,紅著眼眶看著他,“我發現自己好沒用,寶寶不見了,我隻能幹著急。”


    “這不是你的錯。”


    耿成宇歎了口氣,“要是我能動彈就好了,我可以出去找寶寶。”


    “要是寶寶找不回來,怎麽辦?”


    倪雅想到這種可能,心都要碎了。每天都有寶寶不見了,可有幾個真正找回來的?


    “不會的,你不要胡思亂想。”


    耿成宇安撫倪雅,他心知隨著時間越長,找回寶寶的概率越來越小了。但他不能說實話。


    倪雅現在的情緒已經過到崩潰的點了,他要是再不給她一些信心,她就真的熬過去了。


    “耿成宇,你說我們為了寶寶要重新開始。可寶寶現在不在了,我們還怎麽重新開始?”


    倪雅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說掉就掉。


    耿成宇看著倪雅,神情認真地說道,“倪雅,我想和你重新開始,是因為我想好好愛你。與寶寶無關。”


    倪雅將臉貼在耿成宇的掌心,哽咽著說道,“謝謝你。”


    不管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她都願意領他這份情。至少在她最脆弱悲傷的時候,他沒有將她推開,也沒有冷言冷語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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