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


    於莉將仙女棒點燃,用手揮著,“文文,你看到了嗎?這是你最喜歡的仙女棒。”


    一根燃完了,她又點燃了第二根。


    韓碩在邊上默默地看著,他知道於莉心裏的悲痛。她在極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因為她不想讓於文文難過。


    “文文,你現在是不是在天上某個地方看著媽媽呢?”


    於莉邊揮著仙女棒,邊看著星空,“天上的星星這麽多,哪顆是你呢?你朝媽媽眨一眨,好不好?”


    繁星點點,哪是什麽已逝的人變的?


    這不過是欺騙孩子的話罷了,她怎麽會相信呢?


    她點燃了一根又一根的仙女棒,將思念之情透過呢喃的話語傾泄出來。


    她希望於文文能聽得到,帶著她不舍的愛意離去。


    韓碩等著於莉燃完最後一根,才上前攬著她,“文文已經收到你的思念,也收到你為她燃放的仙女棒了。”


    “嗯。”


    於莉無力地靠在韓碩的懷中,“她收到這些仙女棒,一定會很開心的。”


    “走吧,你該吃些東西。”


    韓碩看著精神萎靡的於莉,她已經一天未進食了,隻有渴了喝水。


    “好。”


    於莉點點頭,她知道韓碩陪著她,也是一天未進食了。


    如果她不吃東西,他依然會陪著她。但她不想讓他也這樣煎熬著。


    兩人上了車,韓碩發動車子,“我們直接去粥店,喝些粥吧。我知道你沒胃口,簡單喝些粥暖胃。”


    “好。”


    於莉靠在椅背上,看著窗外的倒影。


    她接受了於文文的死亡,心裏像缺了一塊,再也補不齊了。


    若是她知道於文文的出生,隻是為了麵對這一場死亡,她就不該生下於文文。


    以前她沒有後悔過生下於文文,但現在她後悔了。


    誰不是來人間走一遭?


    可於文文的花期太短了,還沒綻放就枯萎了。


    “你想去上班,我不反對。但先在家休息幾天,再去上班,行嗎?”


    韓碩不想讓於莉馬上投入工作中,想讓她有個緩衝期。


    “好。”


    於莉答應了,等於文文頭七過了,她再去上班。


    “我也會在家裏陪著你,曾少會去店裏工作,我也不用擔心工作積壓。”


    韓碩側頭看了於莉一眼,“你要是不想在家裏呆著,我就安排一個短途旅遊。”


    “不了。”


    於莉搖頭,“趁著這幾天,把按揭的事落實好,咱們去把新房收拾一下。”


    “也行。”


    韓碩答應了,於莉有事做,心裏也不會那麽難過。


    “咱們還給文文留了房間,她卻住不上了。”


    於莉歎了口氣,於文文還沒過上幾天開心的日子,人就沒了。


    想到於文文從小是個受氣包,她就想掉淚。這種狀況是她造成的。


    “她會回來的。”


    韓碩隻能用於莉先前說的話來安撫她,“我有預感,我們第一胎是個女兒。就是文文舍不得離開我們太久,又回來當我們的女兒了。”


    “嗯。是的。”


    於莉點點頭,“我們要先生個女兒,把文文接回來。她會記得我手心的溫度,找到我才是她的媽媽,就來投胎了。”


    “你把身體養好,迎接小生命的到來。”


    韓碩知道這個話題能讓於莉振作起來,順著往下說。


    “好。你放心,我會調整好我自己的。”


    於莉像是說給韓碩聽,又像是說給自己聽,“我會很堅強,不管什麽難關,我都能熬過去的。”


    “好。”


    韓碩相信於莉,因為她確實是個堅強的女人。


    ……


    粥店


    韓碩點了兩份粥,用小碗裝好,放到於莉的麵前,“你先嚐嚐山藥粥,再嚐嚐皮蛋粥。我點的都是清淡的。”


    “好。”


    於莉低頭,拿著勺子,一大口一大口喝粥。


    她感覺不到餓,純粹是不想讓韓碩擔心她。


    “配些小菜。”


    “好。”


    於莉機械地吃著小菜,食不知味。


    韓碩看到於莉這樣,無奈地歎了口氣,低頭喝粥。


    等於文文的事兒過去了,於莉的心情也就好轉了吧。


    “寶寶,你不要亂跑。”


    一個女人的呼喚聲響起,小女孩邊跑邊回頭叫道,“媽媽,你來抓我呀。”


    於莉愣了一下,側過頭看去。


    站在不遠處的小女孩和於文文差不多年紀,紮著兩根小辮兒,可可愛愛的笑著、


    她晃神了,將小女孩看成了於文文。


    她們母女倆也喜歡玩你追我跑的遊戲,於文文最喜歡叫著‘媽媽,你來抓我呀’。


    “文文……”


    於莉突然上前,一把抱住小女孩,“你舍不得離開媽媽,回來找我了,對嗎?”


    “放開我。”


    小女孩嚇到了,拚命掙紮起來,“媽媽,我要媽媽。”


    那個女人見狀,趕緊上前來,一把搶過自己的女兒,防備地看著於莉,“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麽?”


    “抱歉。”


    韓碩回過神,護著於莉,向女人解釋道,“嚇到你女兒了,我再替我太太說聲對不起。我們的女兒也是近三周歲,昨天夭折了。我太太很想念女兒,才會認錯人了。”


    女人聽了韓碩的解釋,沒有責怪於莉,反而安撫她,“都說小寶寶夭折了,隻是暫時去當了小天使。合適的機會,還是會回來找你。


    你不要難過,將身體養好了,再生一個女兒,就把你失去的女兒接回來了。真的,你會如願的。”


    “謝謝你。”


    於莉的眼中蓄滿淚水,來自一個陌生人的關心,讓她的情緒差點有些繃不住了。


    “寶寶,和阿姨說再見。”


    女人撫著小女孩的發頂,小女孩乖巧的朝於莉道別,“阿姨再見。”


    “真好,我女兒也是這麽乖巧。”


    於莉哽咽著點頭,“再見。”


    等小女孩走開了,韓碩攬著於莉坐回座位上,“再喝些粥吧。”


    “韓碩,對不起,我說過我會堅強的,可是我看到和文文差不多大的孩子,我就控製不住自己了。”


    於莉向韓碩道歉,她剛才突兀的行為,還好沒有引發不好的衝突。


    “人之常情,剛才那位媽媽也沒有責怪你。”


    韓碩握著於莉的手,“隨著時間,你也要試著淡忘。”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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