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麽覺著,那個叫元弦的,看她有點不順眼?


    見她不說話,元千略略有點失望,隻好硬著頭皮求情,“大人,元弦平日裏不是這樣的,許是今日心情不大好,這才失了分寸,望大人饒過她這一回。”


    注意到元千眼底的失望,裴晏如眉眼淡薄,本想開口說些什麽,頓時沒了興趣。


    沈於淵冷冷拂袖,“如今倒是越發沒了規矩。”


    冷沉的嗓音落下,元千冷汗冒出,卻不敢再說些什麽,大人平日裏護短,此番不懲罰便是仁慈了,諾諾出聲,“大人,可要去看看探子?”


    “可問出什麽來了?”沈於淵偏眸,邁開長腿往裏頭走。


    元千本以為嚴酷大刑之下,探子縱是再硬的骨頭,也得吐出幾個字來,卻沒想,那人竟真的咬碎了牙根也半個字不肯說。


    也不知背後是何故,讓人不敢說,或是本就抱著必死的決心。


    幾人往前走,探子已經被放下來,半死不活的躺在那。


    渾身都是鮮血,觸目驚心。


    還不等裴晏如細看,眼前便被蒙住了,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響起,“還不處理下。”


    聞言,元千抿唇,找了塊白布給人蓋上,隻露個腦袋出來,背著身,暗暗歎了口氣。


    裴晏如把人的手拉下來,“既然來了,若都不看,那我還來做什麽?”


    她早就不是那個看見殺雞屠豬便害怕到睜眼到天亮的小姑娘了。


    那時,她從不對外人言說,也不會嬌氣的尋人安慰,入了夜便靜靜的一個人睜著眼到天亮,但不知何時被他發現了,自那以後,她再也沒看見過那些。


    裴晏如心底忽而軟下來,知道他的好意,隻好轉了話題,淡聲問,“這探子從大興國而來?”


    “嗯,可惜沒問出什麽。”沈於淵掃過去一眼,已經半死不活了。


    估計也問不出來什麽了,他命人去查過,但此人的身份瞞的極好,便是真的消息傳回來,那也得是半月過後了。


    看著像是個富商的模樣,生的鼻頭大,濃眉大眼的,此刻被打成了豬頭樣,更顯得胖了。


    裴晏如細細打量,隨口問,“大興國主食吃什麽?”


    “回裴姑娘,據屬下所知,大興國以饅頭為主食,膳食多為肉類。”


    元千不明所以,但根據自己知道的說。


    不過又有些疑惑,裴姑娘問這些做什麽,但轉念一想,又想通了。


    定是好奇。


    墨國偏居一隅,以文人居多,鮮少有閨閣女子會喜歡打聽別國的風俗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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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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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一章 :不會傾慕大人吧?


    但聽到裴晏如接下來說的,元千瞬間瞪大了眸子。


    沈於淵眉頭輕挑,卻沒說話。


    元千自己幻想了下,又猶豫的瞥了眼自家大人,用眼神詢問,“這靠譜不?”


    裴姑娘方才說,將人治好,關在一間什麽都有的房間裏,好生待著。


    元千撓了撓後腦勺,是硬的不行來軟的?


    萬一人自殺了怎麽辦?


    裴晏如注意到元千的視線,斂眸,緩緩開口,“這位想來也是有家室的人了,這般殘忍確實不妥。”


    元千:“???”


    對待敵國探子,他沒一刀劈了這探子還是看在此人有點利用價值的份兒上了咧!


    話音落下。


    躺在那時不時呼出氣的探子眼皮動了動。


    見自家大人都不說話,元千雖疑惑,但想著左右也問不出來,那試試也沒什麽,找來幾個暗衛把人抬走,這才跟著兩人出去。


    待出了地牢,沈於淵瞥了眼那滿腦袋寫滿疑惑的屬下,無奈的看向裴晏如,“阿泠,你是如何想的?”


    聽見這話,元千瞬間抬起頭,目光灼灼。


    見狀,裴晏如唇角微勾了下,緩緩開了口,“雖好生待著,但每日隻給人喝湯,吃些麵食,我尋思著他總有受夠的一天。”


    每日喝湯吃麵?那不是很好嗎?


    喜歡吃麵食的元千歪了歪頭,不懂。


    裴晏如也沒多解釋,神神秘秘的搞得元千又納悶又好奇。


    沈於淵倒是想明白了,失笑。


    挺損的。


    -


    待裴晏如離開過後,元千親自去廚房提點了下,又見那探子目前沒有自殺的傾向,這才窩在院子的石桌邊,邊看守,邊發呆。


    大人這般偏心,換了他倒是不覺得,但元弦到底是女兒家。


    這般想著,卻見對麵坐下來一人,他抬頭,見正是元弦,撐著腦袋看過去,看著看著,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嚇得他一激靈,上下打量元弦好幾眼,試探著問,“弦,你跟在大人身邊的日子也不算短了,你不會傾慕大人吧?”


    暗衛中就元弦一個女孩子,大人又不是什麽大腹便便的老頭子,又生的這般好,換了他是女孩,想來也會傾心不已,但他們身為暗衛,最忌諱的就是對主子有非分之想了!


    要是元弦真有那般想法,別說是大人了,他作為暗衛之首,定然第一個將她趕出去!


    免得日後惹了禍丟了命。


    元千不易,元千歎氣。


    這一天天的,好不容易看著大人臉上出現點兒笑容,待他們也比往日寬容許多,這又鬧什麽幺蛾子呀。


    對麵,元弦臉色一僵,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隨即“嘭”的一聲拍桌,還算秀氣的小臉氣的通紅。


    “胡說八道什麽,我對大人隻有尊敬,沒有半分其他不該有的念頭!”


    她隻不過.....隻不過是覺得...


    像大人這般優秀的人,身邊就應該站著同樣優秀的女子,但裴姑娘,在她心底,是不配的。


    大人喜歡那她自然沒話說,但她自己過不去那道坎還不可以嘛。


    元弦又坐回去,托腮,指尖玩著那茶杯,撥倒在手底下滾著,慢吞吞的問,“你覺得裴姑娘好在哪兒?我怎麽半分沒瞧出來?”


    元千被那重重的一拍嚇了一跳,心道該不會是惱羞成怒了吧?


    這又聽見這話,頓時哽住,艱難道,“你之前不是也跟去了狩獵會,裴姑娘智慧無雙,哪兒是旁人可比的。”


    “可是很弱啊,又攤著那麽一大家子事兒。”元弦幽幽道。


    “你.....個憨子。”


    元千扶額,想說什麽,但又不知從何說起,隻能蹦出幾個字來。


    “怎麽,是覺得很閑?”冷不丁一道冷沉的聲音自兩人身後響起。


    兩人同款石化。


    元千率先反應過來,騰的站起來,一板一眼道,“回大人,屬下是在看守探子!”


    元弦幽幽甩過去一個眼神,你倒是把我撇下的快啊。


    不久前剛剛得罪大人,現在又被抓住閑聊,但元弦還想搶救一下自己,抬起眼看向麵前的人,“回大人,屬下在同元首領商量要不要下點藥給那探子.....”


    元千:“..........”


    對上大人涼涼的眼神,元千垂下眸,跪地,“屬下不該議論大人私事,求大人責罰。”


    見狀,元弦也跟著跪下來,“求大人責罰。”


    沈於淵眼皮掀了掀,“自去領罰。”


    “是,大人。”元千應下,搭上元弦的胳膊,“走吧,憨弦。”


    躲是躲不過去的,他們最多能皮一下。


    元弦:“……”


    轉眼,夕陽灑下一片橘紅。


    裴晏如看過鋪子後回府,坐在馬車裏,素手撐在下顎,視線落在簾子外麵,眸色平靜。


    夜幕降臨時分,畫糖人的已經走了,有人架著馬車往城外趕,而勾欄瓦肆正開張,不少濃妝豔抹的姑娘從閣樓內探出頭來,又探回去,嬌笑著朝著底下經過的書生公子輕輕。


    多半人多是皺著眉離開,路邊的人伢子叫罵著讓手底下賣不出去的賠錢貨趕緊走。


    明惜坐在一旁,托腮,忍不住道,“姑娘,現在真好,安安穩穩的。”


    聽見聲音,裴晏如輕笑著回,“你這小丫頭懂什麽。”


    危險來臨前總是安靜的讓人放鬆警惕。


    明惜不懂,但有的吃有的穿,不用時時刻刻擔驚受怕,她就覺得很好。


    “姑娘,您看那邊那個人——”


    忽然看到什麽,明惜眸子微微睜大,開口道。


    此刻,雲瀾閣內。


    “來,幹!”裴錦月喝的兩頰通紅,舉起酒杯,和人碰了下,隨即一飲而盡。


    她酒量好,但容易上頭,不打緊,嗯,不打緊。


    對麵,雲九鶴嘴角抽了下,掩袖去喝,低頭看了眼那滿滿當當的酒,眉心突突的跳,小心翼翼的倒走,然後把酒杯放到嘴邊,放下袖子,“錦月姑娘酒量真好,在下快不行了。”


    他說著,邊抬眼去看。


    窗欞半開,有風吹進來,將她的發絲吹的淩亂,橘黃的夕陽餘光打在那張泛紅的臉上,英氣的五官柔和下來,鳳眸微朦朧,夕陽淪為了陪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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