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門口,涼風吹來,酒意散了一半,裴錦月來回踱步,忽地見著門開了,一頓,忙迎上去,目光落在房間裏那道頓在那的身影,心下微動。


    阿姐與他說了什麽……會不會傷到他……


    思及此,裴錦月錘了下腦袋,喝酒誤事,早知便不喝那麽多了。


    那就不會失了分寸,如今倒是不好收場了。


    裴晏如拉上裴錦月,目光落在站在一側的人,“我……”


    “天色晚了,先回去吧。”


    沈於淵眉眼溫和,那雙漆黑的眸底浮現心疼,心內輕歎。


    如今,她便如驚弓之鳥一般,生怕出了半點事。


    “好。”


    出了雲瀾閣,坐上馬車,明惜小心翼翼的目光在兩位姑娘身上掃過。


    姑娘和二姑娘感覺不太對呀。


    車上氣氛詭異。


    裴錦月到底耐不住,揪了揪裴晏如的衣袖,小小聲,“阿姐....你別生氣嘛,他沒你想的那麽壞的....”


    “嗬。”


    裴晏如冷笑一聲,轉過頭,“阿姐且問你,他哪裏人士?他家中有何人?可娶妻?可有孩子?”


    一連幾問,問得裴錦月啞口無言,她張了張口,卻是回答不上來,身子頓住,羞愧的低下頭,“不知,我隻知道他家住在城東,他沒提我便沒問其他的....”


    “.............”裴晏如扶額歎息,傻丫頭。


    裴錦月意識到錯誤,委屈巴巴的把頭枕在裴晏如腿上,“阿姐,我頭暈...”


    裴晏如掃過去,到底是有些氣,指尖輕戳了下裴錦月的額頭,“成天喝酒不讀書像什麽樣子,罰你以後不許再不許沾酒。”


    不,不能喝酒!


    裴錦月一呆,這下是真的委屈了,抓住那隻纖細的手輕晃,撒嬌,“阿姐~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裴晏如瞥人一眼,輕哼了聲,不予理會。


    尋常事她可以縱著,但此事,不是兒戲。


    裴錦月癟嘴,見有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抬眼看過去。


    明惜膽戰心驚,連忙收回視線,二姑娘又犯什麽事兒了,竟惹得姑娘這般生氣。


    待回了府,便是裴晏如不說什麽,裴錦月主動乖乖的往自己院子去。


    待人的身影走遠,裴晏如輕捏了捏眉頭,兩彎蛾眉皺著,見狀,明惜抿了下唇,小心的問,“姑娘可是累了?”


    “嗯。”裴晏如輕應一聲,抬眼看了眼天。


    夜空之中,掛著殘月,周邊布著零碎的星辰,在漆黑的夜幕上閃著微弱的光。


    裴晏如收回視線,纖細的身影在濃重的夜幕中越發清冷。


    意泠院,書房,燭光微閃。


    “回主子,事情已經辦妥了。”


    邵昱珩站在案桌後麵,拱手道,他穿一身夜行衣,麵罩已經摘下來了,露出那張堅毅的臉。


    聞言,裴晏如握筆的動作微頓,眼睫輕顫了下,燭光將她輪廓清晰的影子打在宣紙之上,她抬眼,淡聲問,“嗯,可被人發現?”


    “屬下親眼見著陸夫人拿走了。”邵昱珩嚴謹的回,順便他還殺了個和他幹同樣事兒的,不過這就沒必要說了。


    裴晏如頷首,想到什麽,放下筆,“對了,幫我查個人。”


    “主子請說。”


    “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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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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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四章 :生辰


    “罷了,你先下去吧。”裴晏如正欲脫口,話到嘴邊又頓了下,神色間浮現無奈,讓人先離開。


    邵昱珩沒多問:“是。”


    待書房內恢複安靜,裴晏如這才單手撐在臉側,望著窗欞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房內才傳來一聲輕輕的歎氣聲,纖細的身影站起來,往房間走,淺淺的自嘲聲飄散在風中,“我還真越來越像個老媽子了。”


    深夜,陸府,有的人卻徹夜難眠。


    “夫人?”冬嬤嬤是跟在林雁秋身邊的老人了,算得上心腹,尋常一些無法交給丫鬟做的事都是她做的。


    這會兒見著信中的內容,冬嬤嬤擔憂出聲。


    冬嬤嬤五十有餘,是國字臉,額角上有一道很深的傷疤,不算很長,眼皮生的厚,眼珠子渾濁,下巴有層厚厚的雙下巴,說起話來的時候總喜歡含胸彎背。


    林雁秋盯著信紙,猛地拂袖,“賤人!她怎麽敢!”


    怎麽敢算計她!算計陸府?!


    “夫人何故動怒,老爺那邊夫人多去哄哄便是了,老爺最是疼夫人了。”冬嬤嬤以為林雁秋是為今晚的事發火,彎腰撿起來飄落在地上的信紙,看清上麵的內容,手指顫了下,“這是.....”


    林雁秋嘴角浮現冷笑,“倒是沒想到,此番倒是叫宋府擺了我們一道,我還想著那蠢丫頭怎能想出這樣的計劃來,原都是宋府那賤丫頭暗中出的餿主意,這是在怪我沒能讓她高攀進我陸府?”


    因著春日宴一事,夫君擔心會因此得罪太傅,便取消了兩家的婚事。


    卻想到,現在倒是惹上禍事來!


    “那這封信送的可是太巧合了些.....”冬嬤嬤正懷疑,卻被林雁秋打斷了,因著怒氣嗓音多了幾分不耐,“你這就不必多想了,是我讓人去查這事的來龍去脈的。”


    她本就懷疑這事,派了貼身的侍衛去查,想來,是那人帶回來的消息。


    林雁秋掃了眼信紙,指尖掐入掌心,燭光下,那張臉顯得有幾分陰森扭曲。


    既然你宋府這般算計,那便別怪我心狠了。


    冬嬤嬤還在琢磨,渾濁的眸子盯著那信,心頭的疑慮沒有打消,呢喃著道,“那為何錢侍衛不回來親自稟告,留下個信就不知所蹤呢?”


    被丟在亂葬崗的錢侍衛:“.........”回來你們可能會嚇著。


    “你說什麽?”林雁秋沒聽清,不耐的詢問。


    見她這般不耐,冬嬤嬤哪敢再揪著這個問題不放,垂下眼皮,“老奴說,時候不早了,夫人早些休息吧。”


    -


    轉眼,步入五月,五月三日,天氣暖和起來。


    一天蒙蒙亮的時候,裴府上上下下就忙碌起來,一大早便有丫鬟婆子出門采購東西,來往間隱隱傳來聲音,“今日大姑娘生辰,老夫人吩咐了,得好好辦呢。”


    “哪一回大姑娘的生辰咱府裏不是好好辦的,你這丫頭淨說些傻話,快忙活吧,待幾位姑娘起來可就有的忙了。”


    天光大亮時,安寧堂。


    馮嬤嬤雙手輕輕搭在老太太肩頭,看著鏡子中老太太正仔細端詳著自己,時不時拿手擺正發簪,笑得眼角的皺紋加深了不少,“老夫人,今兒大姑娘十八生辰,又不是出嫁,您這麽隆重做什麽?”


    聽見這話,老太太笑罵道,“胡謅什麽,尋常日子不也是這副打扮?”


    隻不過今日稍稍多看了會兒鏡子罷了。


    老太太不承認,馮嬤嬤也沒轍,隻笑著哎了聲,“是是,老夫人最是疼大姑娘了。”


    “對了,泠姐兒可起來了?”想到什麽,老太太略偏過頭去問。


    馮嬤嬤邊拿了發簪,對著鏡子比對了下,將其中一隻換下來,又換上,回道,“還沒呢,老奴剛從外回來的時候才撞見明惜那丫頭端著輿洗盆往大姑娘那院子走呢。”


    “那丫頭,懶著呢。”老太太聽了笑,又忍不住嗔了句。


    莫名其妙背上懶鍋的裴晏如正梳洗,訥訥的盯著鏡子,還有些呆。


    明心心細手巧,很快便綰好了那一頭墨黑的長發,掩下眼底的驚豔,小聲說著,“姑娘生的真美。”


    明惜正把輿洗盆夾在腋下踏進門口呢,便聽到那麽一句,頓時笑了,打趣道,“心兒你才知道嘛,我便是天天瞧著姑娘,也覺著好看的緊呢,恨不能天天誇上一籮筐。”


    裴晏如坐在梳妝台前,抹上唇脂,淡色的唇染上豔麗,眉眼如畫,聽著旁邊傳來的調侃聲,唇角彎了彎,開了口,“貧嘴,就數你最油嘴滑舌了。”


    明惜樂了,“哪有,婢子明明就是實話實說。”


    明心默默瞅著,“..........”感覺學到了什麽。


    裴晏如起身,因是生辰,她本沒想隆重打扮,但祖母那兒一大早便送來了衣裳,特意叮囑了明惜讓她換上,她沒轍子,隻能換上。


    是一套水粉色的衣裙,許是知曉她的喜好,大袖衫上繡了大片的桃花瓣,便是下裙裙擺上亦然,白粉相加,少女感十足。


    明心給她綰了髻發,選了粉白的珠花,穿在發間,幾縷鬢發落在臉側,昳麗的容顏上打了少許腮紅,嬌俏有之,偏氣質生的清冷,美人如斯。


    明惜本就是隨口說說,但抬眼一瞧,眼珠子都看的發愣,好一會兒才酸溜溜的摸摸自己的小胖臉,“姑娘這美貌若是分婢子一丟丟就好咯,還愁什麽人家嫁不了。”


    “嗯?明惜想要嫁人了?”裴晏如往門口走著,聽到這麽一句,偏頭問了句,嗓音含笑。


    明惜放下手,和明心一左一右攙上裴晏如的手臂,嘿嘿笑了,“哪有,婢子隨口說說的,才舍不得離開姑娘呢。”


    才到門口,兩道身影竄出來!


    “啊!”


    明惜膽子小,驚叫了聲,往後彈跳了下。


    裴晏如驚了下,看著那衝著她憨笑的兩妹妹,又好氣又好笑,“一大早便窩在一邊等著嚇唬阿姐呢?嗯?”


    她尾音微微拖長,故意板起臉來。


    裴錦月撓了撓頭,一本正經道,“這不是給阿姐一個驚喜嘛。”


    裴允禾本張牙舞爪著,這會兒放下手,乖乖站在那,圓潤的小臉上眼珠子亂轉,“祝嫡姐生辰快樂,福樂綿綿,越來越美~”


    不等裴晏如說什麽,院門口傳來腳步聲,來人匆匆的道,“姑娘,太傅大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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