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如鳳眸微斂,也不在意,顧自去端那碗餛飩,緩緩走向他身旁,嗓音溫柔,“張口。”


    沈於淵身子一僵,她是拿他當小孩子賭氣了?


    這般想著,他俊臉鐵青,冷冰冰的開腔,“裴姑娘自重。”


    見他又誤會,裴晏如俯身去看他,輕歎了口氣,“太傅大人怎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呢。”


    她這話,是在暗示他之前喂她吃燕窩??


    沈於淵瞥過去一眼,骨節分明的手伸出去,端過來,“本官未曾受傷,可以自己來。”


    裴晏如適時鬆了手,輕而易舉拿過來的太傅大人:“……”


    都說他隻許州官放火了,她不能堅持一下?!


    含著一股子怒氣,他吃的賊香。


    裴晏如立在一側,素淨的容顏上浮現笑容。


    燭光微閃,溢滿溫馨。


    本以為她送完吃食便走,但等了一會兒卻見她細心的為他研磨,自餘光中看去,她眉眼溫柔,心頭微動。


    似乎和以前一樣,但又有些不一樣。


    那時,是她在寫字,而他為她研磨,才能近距離的看著她。


    但又生怕那份心思被她察覺,使得她們之間生出嫌隙來。


    不知何時,夜越發深了,待他再回頭時,她垂著眼皮,染上倦色。


    “夜色深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實為不妥,裴姑娘還是早些回去。”他用著一本正經的口吻。


    聞言,裴晏如清醒過來,唇瓣微彎,俯身在他額上落下一吻,嗓音裏含了笑意,“好,晚安。”


    溫熱的觸感轉瞬而過,沈於淵怔了怔,心底掀起波瀾,攥著筆的手猛的收緊,強壓下那愈發不可收拾的心,很冷淡的應了聲。


    目送她的背影遠去,他方才鬆開筆,低眸看著那胡亂畫髒的公文,唇角微微上揚。


    似是又想起什麽,唇角耷拉下來,麵色肅然。


    -


    三日後,客棧裏。


    元千輕叩了門,得到回應,方才回頭看向身邊的約摸無四五十歲的男人,公事公辦道,“莫大人,請吧。”


    “多謝小兄弟帶路。”莫寒涯和善一笑,眼角浮現眼角紋來。


    元千沒回,兩人一同進入房中。


    見著那案桌之後男子冷峻的容顏,莫寒涯心頭一凜。


    正是當朝太傅大人!


    早前便有聖旨下來,說是太傅大人親自南下巡查。


    卻不想,來的第一處便是他這泉城。


    “臣,莫寒涯,叩見太傅大人!”莫寒涯掀袍,撲通跪在男子麵前,朝著那渾身矜貴的男子磕了個頭。


    見著來人,沈於淵瞥人一眼。


    “起來吧。”低沉散漫的聲音緩緩響起。


    莫寒涯伏貼在地上,聽見這話,動作麻利的起身,垂眸恭敬道,“多謝太傅大人。”


    案桌之後,沈於淵淡眸掃過麵前神色自若的人,不緊不慢的開了口,“莫大人,汝身為泉城太守,泉城匪患卻是厲害,太守可解釋,是何緣由?”


    話音落下,莫寒涯心頭微震,越是隨意,越是捉摸不透其人的心思。


    元千默默關上門。


    莫寒涯弓著身,雙手交放在身前,極為恭順的模樣,“太傅大人明察,我朝勢弱,老臣夜裏無不在為匪患一事殫精竭慮,好在前些日子有了成果。”


    說到這兒,他抬眼看了眼案桌後的沈於淵,對上那雙幽深的眸子,強自穩下心來,繼續道,“那些匪患來自大興國,老臣膽敢猜測,這許是大興國妄圖擾亂我朝安寧想出的毒計。”


    大興國?


    沈於淵嘴角輕扯,幽幽的看著人,掀唇,“如此說來,解決不了也是正常的了?”


    聽這話中的意思,似是不悅?


    莫寒涯心尖一顫,撲通跪下去,堅定道,“老臣自當竭盡全力!護佑我墨國安寧!”


    話音落下,場麵一度寂靜下來。


    莫寒涯緩緩抬起身子去看,卻聽得那淡然的嗓音,“好,莫大人有心了。”


    輕飄飄的話語讓莫寒涯心底生出不安,待出了門,回頭看時,渾濁的眸子閃爍不定。


    傳聞裏太傅大人手段狠辣,陰晴不定,這下見了。


    似乎和想象中不同?


    元千送人離開,見著莫大人滿臉的疑惑,目視前方,沒說什麽。


    若是換了幾天以前,可就不一定是這樣的結果了。


    兩人自走廊中經過,腳步聲漸遠。


    東廂的第二間房間裏,明心捏著手裏的紙條,瘦弱的身軀跑的飛快,行至裴晏如跟前,慌亂道,“姑娘,大事不好了,您看這怎麽辦?”


    裴晏如今日換了身紫羅蘭色長裙,裙衫紫白相間,發髻間穿上發簪,容顏昳麗,此刻正隨手擺弄著,指尖如蔥白般纖細白嫩,自那黃橙橙的橘子上劃過,一舉一動都透著慵懶。


    “什麽事。”她輕聲開口。


    明心不自覺心定下來,慢吞吞道,“上回姑娘不是自稱是陸家的三公子嗎,今兒我才上街買些東西,與個姑娘擦身而過間,手中就被塞了這張紙條。”


    聞言,裴晏如抬手接過來,看著那上麵的字樣,輕笑了聲,“看來我料想的沒錯,準備準備去吧。”


    “嗯?”明心不明所以,駭道,“姑娘不可,想來那太守大人是見過陸三公子的,姑娘若真的去了,那不是羊入虎口,豈不是危險了?”


    哪有冒充了旁人還有自己送上門去的道理!


    裴晏如斂眸一笑,“放心,我自是清楚。”


    “姑娘......”三思啊。


    明心還想勸,卻在那雙清泠泠的眸看向自己時,收了音,諾諾的應了聲,“是。”


    裴晏如指尖輕點桌麵,清冷的眉眼愈發冷然。


    她坐在案桌之後,有光透過窗子落進來,那紫袖微動,屋內寂靜,似乎將街上行人嘈雜之聲都隔絕了開,靜好安然。


    明心耐心侍候在一側,想起來什麽,暗道叫那事昏了頭,忙道,“姑娘,到用午膳的時候了,奴婢是來喚您去用膳的。”


    她同元侍衛說好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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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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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 :一同用膳


    “明心那丫頭到底靠不靠譜啊!”


    角落裏,元安瞅著早已等在那的大人,時不時往樓上瞧上一眼,愣是沒瞧見裴姑娘下來,心下焦急。


    元千環胸靠在後麵的柱上,慢悠悠看人一眼,隨口問,“你同她說什麽了,我方才瞧見她從外回來便急匆匆的上了樓,想來是有什麽要緊事。”


    完了。


    那丫頭不會把事兒忘了吧?


    元安懊惱抱頭,看著似乎逐漸不耐煩的大人,隻好抬眼向元千求助,“千哥,我讓明心姑娘去同裴姑娘說……”


    聽見那聲“千哥”,元千眉頭一挑。


    元安還沒說完,眼尖瞧見那自樓上下來的女子,眼睛刷的亮了,揮了下手,敷衍了一句,“不用你幫忙了”隨即輕咳了聲,故作正經道,“也沒多大事。”


    元千瞥著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某人,沒什麽溫度的笑了下:“……”


    “靠!你拽我幹嘛!”


    命運的後脖頸被抓住,元安被迫跟著人往外走,又不敢嚷的太大聲惹來大人關注壞了好事,隻能磨著後槽牙低罵,俊臉氣的通紅。


    “打你。”耳邊傳來極為欠揍的兩字,陰測測的。


    裴晏如扶著樓梯下來,一眼便看見那背對著她的男子,他的背很寬,坐的筆直,他今日穿了一身墨袍,身量修長,肩寬腰窄,長腿勁腰。


    氣質矜貴,這個詞很適合形容他。


    不過他不生氣了?


    裴晏如狐疑的瞅一眼旁邊眼神亂閃的明心。


    就在半刻鍾前,這丫頭信誓旦旦的同她說,沈於淵邀請她一起用膳。


    感受到身側的視線,明心腳下一個趄趔,不敢去看那雙眼,支支吾吾道,“姑娘快些去吧。”


    她聽元侍衛說了,大人同姑娘是真心相愛的,她作為身邊人,若要討的主子歡心,那自然是要從中作梗,呸不是,成人之美!


    幫得上主子的奴婢才是好奴婢。


    裴晏如斂眸,抬腳過去,在男人旁邊落座,桌上已經上了菜,應是有些時候了,有些菜都涼了。


    見人在旁邊落座,沈於淵眼皮動了動。


    請他吃飯自己遲到?


    “方才有事耽擱了。”


    裴晏如輕咳了聲,自然道。


    聞言,沈於淵臉色緩了緩,骨節分明的手拿起筷子,沒去看她,習慣性開口,“用膳吧。”


    待話說出口,又頓了下,自顧自用膳。


    他吃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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