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戰隆心中自然是不放心的。


    中年帝王眼中劃過猶豫之色,好一會兒才道,“翎兒,你可知,這些人的家人都死在朕的手上。”


    若是真把人放了,雖就幾人,料他們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但若是如之前那些不要命的似的,也著實讓人頭疼。


    聽這話裏的意思,是沒有要放了這些人的意思了。


    太子垂下的眸子微動了動,思忖著道,“父皇無需擔心,兒臣想著,這些人乃是軍營裏出來的,若是能讓他們回到軍營裏去,再給予些補償,皇恩浩蕩,能保下一命便是恩賜了,又怎麽會記仇呢。”


    他這意見說了和沒說沒什麽區別。


    戰隆是決計不會讓這些對皇室存了恨意的人重新進入軍營的,當下沉了臉。


    倒不是戰少翎想不出別的法子。


    隻是他費了這麽一番周折,自然是想要那些人都能夠為他所用,隻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如何搪塞父皇的話。


    就在思索著,就聽見淡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父皇不放心的話,那便讓人將他們逐出國境,此生不得再入國境便是了。”


    戰卿著一襲暖白錦袍,身軀頎長清瘦,俊美的麵龐上掛著淡淡的笑意,溫潤如春風般。


    太監總管眼睛微微亮了下。


    戰少翎站起身瞥人一眼,這三皇弟來湊什麽熱鬧。


    戰隆眯了眯眼,平日裏一個兩個見不著的兒子,為了一批沒什麽用處的逃兵都趕著往他跟前湊?


    若是太子一人便罷了,連卿兒也是。


    這事兒就有些不同尋常了。


    戰隆目光在兩人身上打量了圈,這兩個兒子表現上看著兄友弟恭,但實際上那些個爭權奪利他卻是清楚的,心下愈發懷疑。


    雖懷疑,但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隻看著麵前這張從容的臉,“卿兒怎的也來了?”


    戰卿拱手,風輕雲淡的,“父皇,兒臣隻是聽聞這些日子此事讓父皇憂心,特意過來看看,恰巧聽見了皇兄的話。”


    他說的平靜,讓人不自覺相信。


    戰隆壓下心中懷疑,眉眼舒緩了些,“你這孩子有心了,隻是你皇兄確實找到了罪證,若是當真處死他們,朕心中也確實過意不去,就依你所言吧。”


    將這些人逐出國境,終身不得踏入國境。


    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太子眉心突突的跳。


    那他做的這些事不就是白白當了個好人,啥好處都沒有撈到?


    一想到這,太子整張臉都綠了。


    他特意去調查過了,這些人放在軍營中那也是精兵,若是能夠收入旗下,無異於如虎添翼。


    但現在!


    這人輕飄飄一席話,啥也沒了。


    戰少翎心中有鬱氣,但也說不了什麽,隻能悶不做聲的退下去。


    皇帝重新下了旨意,免了幾人的死刑,卻是讓人將這些人趕出國境去。


    言下之意很明顯,饒你們一條狗命,別回來找我報仇就行。


    阿威等人也傻眼了。


    本以為大難臨頭,卻沒想隻是虛驚一場,刀都在頭頂上懸掛著了,沒想到又撤了回去,他們,沒事了……??


    等出了宮門,阿威還有點回不過神來,隻能拍了下旁邊的大壯,“壯阿,我們真的沒事了嗎?俺這心裏頭怎麽有點空落落的呢。”


    大壯平日裏木訥,這會兒顯得更加木訥了,還有幾分呆,隻是在聽到這話的時候,跟著點了下頭,又覺著哪裏不對勁,撓了撓頭,“可是威哥,咱能活下來不就是好事呢嗎,左右咱都沒有家了,去哪兒都是一樣的。”


    事實雖如此,但到底紮心。


    阿威歎了口氣,這個中道理他哪兒能不知道呢。


    他們能活下來定然也是有人在背後相助,若是他們執迷不悟要同皇室作對,如同以卵擊石,等待他們的最後隻不過死字,等出了大興國,這殺妻殺母之仇,可來日從長計議。


    阿威想明白後,目光重新堅毅起來,想起什麽,又回頭看了一眼,提起,“隻是不知是何人幫了我們,應當是要報答的才是。”


    “威哥,要我說,那日小安來見了我們,他是三殿下身邊的人,定然是去求了三殿下幫忙,方才我好像見著三皇子了,想來應該是三皇子求了情。”又有一人插嘴道。


    聞言,阿威和小壯等人思索了番,也覺著是這個理,也就不再多想。


    負責押送幾人出國境的守衛在催促,阿威等人隻來得及回頭再看一個巍峨的宮牆,便匆匆離開了。


    卻不知,這一切都是裴晏如算計所得。


    第二百三十二章 :私奔?


    就在半月之後,幾人離開大興國國境之後,監督的士兵如甩燙手山芋似的,把幾人扔下就跑了。


    往後遠方是詩和遠方。


    但阿威眼神卻浮現迷茫,前途渺茫,天下之大他們卻不知何處可去,哪裏又是他們的容身之處。


    “威哥,我們去哪兒啊?”沒了家人,幾人便如無根的浮萍,天大地大,隨風飄搖。


    “不知道。”


    難得的,最有主見的阿威也沒了主意,訥訥道。


    就在幾人想雇一輛馬車時,前方一輛馬車晃晃悠悠朝著他們而來。


    幾人正想繞過去,卻見那輛馬車不偏不倚的停在了他們麵前,擋住了去路。


    他們隻得停下,幾雙眼睛刷刷看向那輛馬車。


    隻見從馬車上跳下來一人,黑衣烏發,麵龐冷然,正是邵昱珩。


    他微拱手,行至幾人跟前,說明來意,“主子命我送各位離開。”


    阿威同大壯對視了一眼,有些懵逼,旋即頗有些警惕的上下打量著邵昱珩,此人不會是皇家派來試探他們的吧?


    阿威麵上不動聲色,餘光卻是往那輛看著就簡樸的馬車上瞟,在心裏思忖著這裏頭會不會都是皇家精兵,就等著他們上套然後飛身出來取他們性命。


    這般想著,阿威漸漸眯起了眼睛,“你主子是何人?又要送我們去哪兒?”


    莫非是要送他們上路?


    大壯不明所以,打量了一番後,收回視線,低聲在阿威身邊說,“威哥,這人看服飾似乎不是我們大興國人。”


    大興帝還真是煞費苦心啊。


    為了誘他們上當,還刻意讓人偽裝成別國的人。


    阿威捏緊了拳頭,一雙眸子也逐漸凝聚成一點,不等青年出聲便嗤笑道,“何必假惺惺的,要是想取我等性命大可不必如此。”


    邵昱珩:“??”


    又記起收到的信,補充了句,“在下是小安公子的屬下,奉了公子的命特意接各位的。”


    小安?


    聽到這個名字,阿威等人眼神一下亮了,既是小安派來的人,那定然不會是騙人的。


    在幾人思量間,邵昱珩已經掀開了空空蕩蕩的馬車,“各位上車吧。”


    就隻有他一個人,又是瘦瘦的一個。


    阿威摸了摸下巴,應該沒人傻到要把他們這一群大漢賣了吧。


    將腦海中荒謬的念頭拋去,阿威等人上了賊車,就那麽跟去了墨國。


    當然,這是後話。


    此刻大興國內,長街上,入了夜,月光模糊了光暈,星輝稀疏。


    街上明晃燈籠為夜色注入暖調,站在街頭往前望去,街兩旁的燈籠宛若星光,成排蔓延到街尾,烏泱泱的人頭攢動,歡聲笑語聲不絕於耳。


    “好熱鬧呀。”輕輕的一聲驚呼。


    裴晏如擁著披風,身邊就帶了明惜一人,聞言輕笑了聲,“是呀。“


    她們坐馬車出來,但正逢燈節,上街上人群擁擠,她們也沒有要坐馬車觀賞的心思,便叫車夫將馬車停在了一處偏僻巷子裏,幾人步行上了街。


    上官蘭若骨節分明的手搭在臉上,還有些不習慣戴麵具,“那什麽,我為啥一定要戴麵具啊?”


    左右都已經出來了,車夫是他的人,早就甩掉那些小尾巴了。


    清樂咧嘴一笑,她著粉嫩的衣裙,胸前綴著蝴蝶結,外搭了毛茸茸的披風,雙頰白裏透紅,一雙清澈的眸子倒映著星光似的,裙擺翩躚間,她轉過身,細細打量青年一番,由衷的誇讚道,“上官哥哥戴什麽都好看。”


    上官蘭若指尖微頓,耳根熱了熱,輕咳了聲將目光從女孩兒臉上移開,“公主也很可愛。”


    “咦~”孟妤出聲,打斷了兩人的暗送秋波。


    隻見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少女一把挽過裴晏如的手臂,親昵著說,“安和姐姐,我們去那邊瞧瞧,這燈會可沒人比我更熟悉啦,每一屆我都有來呢,前麵的小攤上有賣各式各樣的燈籠,有兔子,還有狐狸,做的可精巧了。”


    說罷,不等裴晏如點頭,孟妤便挽著她往那邊去了。


    興致衝衝的讓人不舍得駁了那份好意。


    兩人離開之後,清樂悄悄攥緊了指尖,低著頭拿手指不斷纏繞綴掛下來的蝴蝶結,隻顧著蒙頭往前麵走。


    雖然是按照她想要的來了。


    但是真的同上官哥哥單獨在一塊兒,不知道為什麽,她的心跳的好快哦。


    清樂自顧自想著,又忍不住拿餘光去瞄那個笑起來風光霽月的青年。


    上官蘭若似有所感,略低下眸。


    四目相對。


    隻見那雙月牙般的眸子彎了彎,明媚溫柔的笑意如隕石撞擊星球似的,一下砸的清樂心跳如擂。


    上官哥哥定是妖精吧,不然怎麽能就是簡簡單單的笑一下,便讓她心門失守,潰不成軍。


    清樂在心中將自己所學的全部美好詞匯搬出來想找個最合適的詞語去描繪他,卻又覺得麵前的人似乎就是美好本身。


    她出生在皇家,自小便是錦衣玉食的公主,父皇母後都寵愛她,見過的世家公子自是不少的,其中不乏相貌清俊的,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完完全全能讓她為之淪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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