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輕咬對男人來說不痛不癢,指腹碰到柔軟,反倒更像是調.情,裴文簫低笑道:“大家都在呢。”


    這人的二皮臉實在是令人望塵莫及。


    眾人皆愣了下,佯裝沒注意,該提藥箱的提藥箱,該整理賬本的就去理賬,紛紛往外走去。


    薑如傾忙鬆了嘴,聲色還是啞的:“馮涔,俊書留下,我有話和你們說。”


    其他人都退了下去。


    薑如傾看向俊書:“白鷺,那把玉扇在何處?”


    語氣帶著警惕。


    白俊書聽她喚白鷺,知道她已知曉她的身份,神色誠懇:“已藏於安全之處,還請公主放心。”


    薑如傾知那把玉扇不在靖安侯府,不然白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擄走她。她這一問隻是想確認白鷺是敵是友,但看她坦坦蕩蕩,知俊書定不是為虎作倀的同謀。


    薑如傾安下心,繼續問道:“你早就知道馮涔是寧小王爺對不對?”


    在場的另兩個人均露驚詫。


    白俊書略一思忖,點了點頭:“是,此事說來話長。”


    馮涔搬來杌子,難得神色凝重:“說。”


    白俊書看了眼他含著幽幽月華的清眸,說道:“我原名白鷺,字俊書,是靖安侯爺的長女。五年前,奉父親之命,潛入齊宮的詔獄,作為錦衣衛看護袁複,父親讓我務必從他口中套出來寧小王爺的下落,當時我並不知道袁複和我父親聯合殺死了前鎮國公。”


    她抬眼看了看裴文簫,大家也都看了眼後者,但裴文簫麵色看不出喜怒,古井無波道:“繼續。”


    白俊書頷首:“袁複口風極緊,無論我怎麽逼問,他都不肯說小王爺去向。直到那一次,門口的護衛討論起五公主要求賜婚一事,郎君是工部員外郎之子馮涔,我看袁複的神色有異動。”


    “後來他三番兩次問我關於五公主人品相貌,我就猜到馮涔定是寧小王爺,不然他不會如此關心。他見瞞不下去,便告知真相,馮涔的確是寧王之子,且他手中羊脂白玉扇是太上皇賜給寧王的,說我父親之所以要找到寧小王爺,就是為了這把玉扇。”


    薑如傾問道:“此玉扇有何特別?”


    白俊書說道:“據袁複所說,見此玉扇如見太上皇,進宮無人阻攔。而淩煙閣內有一寶盒,傳聞裏麵藏有太上皇的遺詔,若是先帝不善,或者做出對白姓不利之事,寧王可拿著遺詔反之,這扇柄就是寶盒的開關,這是太上皇給寧王的權利。”


    相當於誰拿到玉扇,誰就可以謀反!


    太上皇知道寧王誌不在朝堂,所以他才給了他如此大的權力,以此來桎梏先帝。


    但物極必反,這也等同於帝位總有把劍懸在頭頂。


    太上皇應該想不到,寧王作為先帝的胞弟,先帝會完全不顧手足之情,直接一把火燒了寧王府,寧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俊書看向馮涔:“那把火,就是先帝派袁複放的,但他過意不去,就救了你逃出魏國,齊國的工部員外郎和他是摯友,他就將你托付給了員外郎。”


    小室內一時靜謐,都有各自思量。


    半晌,裴文簫問道:“袁複是你殺的吧?”


    之前他還以為靖安侯是看在同窗的份上,才留著袁複,倒沒想到是利用袁複來找寧小王爺。


    白俊書沒有否認:“是,一開始我並不相信袁複所說,我父親得到玉扇是為了謀反這件事。但那日我聽到了你和袁複在詔獄的對話,知道他和靖安侯爺將姑父殺了,我心裏已了然,又咽不下這口氣,在你離開魏國之後,就殺了袁複。”


    前鎮國公不僅是她姑父,還是教她習武的師父,恩重如山,她不能置之不理。


    一直沒開口的馮涔修腿往前一伸,冷冷地看著她:“白俊書,所以你口口聲聲說要和我成親,不是喜歡我,而是想拿走羊脂白玉扇,對麽!”


    作者有話說:


    舟宅產cp.


    阿愉:能不能尊重一下我,我是貓,不吃狗糧,ok?


    希望大家多多收藏哦~


    第66章 、家人


    桂月危懸, 風泉虛韻。


    薑如傾和裴文簫對視了眼,決定在邊上聽著,不再多語, 他們總算在聽八卦軼事上有了史無前有的默契,裴文簫坐在床榻邊, 喂她吃著荔枝。


    還好馮涔未著他們一眼, 不然心中愈發堵得慌。他現在的注意力都在白俊書的身上, 雙眸隱忍著怒意, 明明是她先招惹他的。


    五公主薑如傾自請賜婚一事鬧得滿城皆知,馮涔自是也有所耳聞。那時還沒參加宮宴, 還未見過薑如傾,想到真要做駙馬, 不能雲遊四海,心中苦悶,員外郎看他在家中煩心, 向茶酒司請了幾壇禦酒。


    馮涔記得很清楚,在禦酒送上府的那天,白俊書穿著一身紅裙翻.牆而來, 那身紅裝在之後認識的日子裏,他都再也沒有見她穿過。


    白俊書本就長得清冷,一身緋紅更趁得嬌豔, 雙眸澄澈,對他說道:“你就是馮涔吧?和我成親,我來保護你。”


    言語間沒有任何熱度, 和她的人一樣冷冰冰。


    但馮涔卻失了笑, 被她的大言不慚逗笑, 等著嫁他馮涔的從街頭排到巷尾, 但她是第一個說是要保護他的。


    馮涔摟過俊書的肩,拿著玉扇抬起她的下巴:“喜歡爺就說喜歡,談什麽保護啊,口是心非。”


    來送禦酒的人匆匆從身邊走過,馮小公子的花名大家都有所耳聞,這般大庭廣眾下的卿卿我我也已見怪不怪。


    但他們沒看到的是,下一瞬,白俊書就抓過馮涔的手,毫不留情地來了個狠辣的過肩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馮公子,將你的玉扇收好,不要隨意拿出來。過兩日宮宴,你不要答應賜婚,等我。”


    說完就見一襲飄紅躍上牆頭,刹那不見。


    馮涔當時揉著酸脹的胳膊,心中腹誹,這女人是不是有什麽大病,他馮小公子憑什麽要聽她的?他偏要應下五公主這門親事。


    直到見到薑如傾,他覺得這才應該是他的審美喜好,自己未來的夫人也應當如此,溫婉大氣,哪像那個女人那般凶悍?但他馬上就發現,裴文簫對五公主的心意。


    他覺得有趣得很,自是與五公主應下“同舟共濟”之約,還把那人說過要他收好的玉扇,給了薑如傾,他為什麽要聽一個隻見了一麵的女人的話,他想給誰就給誰。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馮涔都沒再見到那個悍婦,直到收到“母親病重”的飛鴿傳書,他著急趕回家,卻發現家中大紅燈籠高掛,白俊書穿著一身幹練勁裝穩穩地坐在堂前,滿地的嫁妝。


    她說要他等她,原來是準備成親禮單去了。


    馮涔從沒見過這樣厚顏的女人,他跑,她就緊追不舍,一路奔到舟府。


    ……


    他一直以為,她是喜歡他才將他追得這樣緊。


    馮涔麵色冷沉得很:“所以你要和成親,總說要保護我,是因為我是小王爺?”


    裴文簫將荔枝放入薑如傾的嘴裏,又托著掌替她接著荔枝核,一切都是那麽順其自然,薑如傾無暇顧及,兩眼看著馮涔和白俊書,這比話本上的情情愛愛要精彩得多。


    白俊書抬了抬眸:“是。”


    原來隻是因為這個身份,她果然夠坦誠,馮涔氣笑:“白俊書,如果我隻是馮涔,你還會嫁給我麽?”


    白俊書眼眸閃動,欲言又止。


    馮涔看她不語,臉色清冷,雙眸像化不開的冰霜:“好,我知道了。”


    說著就大步往外邁了出去。


    薑如傾從未看到馮涔這樣落寞的模樣,他平時都是一副笑意繾綣的沒心沒肺狀,她看向俊書:“不追出去看看?”


    白俊書搖了搖頭:“不用,話說開了,我們之間就沒什麽好聊的了,我隻想保護他。那把火,袁複放得不假,可若是沒有我父親的推動,他也放不成。”


    據袁複所說,寧王府精銳眾多,尋常人哪能近得了身。但靖安侯作為寧王曾經的幕僚,很得寧王的信任,出入寧王府如入無人之境,是他將袁複暗中帶了進去。


    白俊書很清楚地知道,隻要她還活著,無論她有多不認可靖安侯府,她就是靖安侯的長女,這是沒法改變的事實。


    她和馮涔之間,有難以逾越的熊熊大火,她滅不了。


    裴文簫拿來溫帕擦著薑如傾的唇角,但話卻是問著俊書:“你知道白束的生父生母麽?”


    白束不是寧王之子,馬副將又查出他也並非靖安侯爺的兒子,那他到底是誰?


    俊書的臉上浮現了一抹詫異:“他不是我弟弟?”


    兩人麵麵相覷,看向俊書:“你不知道?”


    俊書搖搖頭:“寧王府發生走水後,母親一直心神不寧,就上樂城的祖母家養胎去了,回來時就帶著白束和白漣進了靖安侯府,我一直以為他們倆是龍鳳胎。”


    白束和馮涔的年歲相差無幾,也就前後幾個月的時間……


    裴文簫沉吟,捋了捋思緒,對俊書說道:“現下看來,白束應該是抱養的,他就是靖安侯爺的一顆棋子,奪帝位的棋子,他需要一個和真正小王爺年齡相當的人。”


    “待拿到羊脂白玉扇後,他們就可對外聲稱白束是寧小王爺,為自己的謀反有個正當說辭,新帝庸懦無能,百朝官員早已看不慣,自是會推選小王爺為帝,白束就可以順理成章地上位。”


    這個局竟是十八年前就下好了,靖安侯老賊的心思令他都不禁寒了寒。


    白俊書點了點頭:“我一直以為父親要我找到小王爺,是為了保護寧府血脈,但直到袁複告訴我,靖安侯找小王爺,是為了玉扇,為了奪位。雖然剛開始我並不相信他所說,但我心裏有顧忌,一直沒有把馮涔的下落告訴父親。”


    直到宮宴那個晚上,她在詔獄裏聽到了裴文簫和袁複的對話,知道前鎮國公的死因,她才徹底相信,原來她的父親——靖安侯爺竟真得這般罪惡昭著,她更是不會告訴他小王爺的下落,她怕他們拿到玉扇後,就把馮涔殺了。


    他們靖安侯府已經欠了寧王府六百條命,她要保護好寧王府幸存下來的這顆獨苗,決不能讓任何人殺他。


    她看向裴文簫:“其實宮宴那晚,我看得出來,袁複也是想將小王爺的下落告訴你的,但還未來不及說,你的蹤跡就被錦衣衛發現。”


    白俊書本以為裴文簫定逃不出森嚴的齊宮,她雖不動聲色地往反方向引導,但錦衣衛不是吃素的,蛛絲馬跡就能發現端疑,馬上就往後宮奔走,想闖出錦衣衛的圍陣,幾條命拚殺都不夠用的。


    直到她看到他躲進了鳳渺宮……


    裴文簫雙手作揖:“多謝表姐的救命之恩。”


    一聲表姐,俊書知道他並未將靖安侯的罪過遷怒在她身上,心裏微動,搖頭淺笑:“該謝的是公主,若是她揭發了你,你就活不到今日了。”


    裴文簫勾了勾唇:“她不會。”


    語氣是堅定不移的篤信。


    薑如傾麵色一紅,忙將話鋒一轉:“俊書,那你之後有什麽打算?”


    她是靖安侯府的嫡女,雖然靖安侯其罪當誅,但俊書對他們謀反一事並不知情,她是個善良的姑娘,但也是千金之軀,知道她的身份,薑如傾總不能讓她繼續在這裏當個暗衛總領。


    白俊書長睫輕顫:“公主,你如果不嫌棄的話,我還是想繼續留在舟宅,此生我不會再入靖安侯府了。”


    雖然流著靖安侯的血,但她覺得自己更像是師父的孩子,師父教導過她,“天下至德,莫大於忠,”習武之人要做忠貞之士,但不能愚忠,執劍就要除暴安良。


    她的父親十惡不赦,她不能跟著大逆不道,她要保護馮涔,給靖安侯府贖罪。


    薑如傾惹著疼,緩緩抬起手:“來,讓我抱抱你。”


    白俊書身子一僵,看了眼裴文簫。


    薑如傾笑道:“看他作甚,又不是他抱你。”


    白俊書緩緩靠近,僵硬的後脊背被薑如傾的纖指撫順,柔軟下來,連一貫剛韌的心也變得軟塌塌,聽她說著:“表姐,舟宅永遠是你的家,我和靖之永遠都是你的家人。”


    白俊書覺得這女人似有種安神的能力,在她懷中,能讓玫瑰頃刻落了刺,隻留馥鬱芬芳。


    她的手能輕而易舉地舉起冷劍重刀,卻難以環抱薑如傾,她明明那麽嬌弱,若讓人感覺有萬千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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