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縣在旁一聲都不敢吭,嘈雜中掌事被拉了出去,芸娘聽那叫喊聲有些心驚肉跳,可心裏看到一旁的老婦,終歸有些覺得那利欲熏心的孫掌事也是罪有應得。


    她走過去將那老婦人扶起來,對她道:


    “沒事了。”


    那老婦人唯唯諾諾謝著,慢慢直起身子,有風吹起芸娘臉上的麵紗,她睜大了眼睛,撿了鬼一樣,


    “是,是……你。”


    芸娘看到她這副受到驚嚇模樣,知道她是認出了她,不知道說些什麽,隻能輕聲安撫著,


    “你不用擔心,這田現在我顧家的了,沒人再逼著你們交租了,你們且先種著田,有了收成再說。”


    那老婦人聽到這話,又抬眼看了她一眼,囁喏著說,


    “多謝夫人。”


    芸娘轉身要走,卻聽一個微弱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夫人,嚴穩婆從陸家被抬回來時就死了,那日,她走之前說,去陸家是要給她女兒過生去的。”


    芸娘心中一驚,猛然回頭看向那老婦人。


    作者有話說:


    明天上夾子,更新的晚些,啊啊啊啊,其實後麵還有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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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國公府壽宴


    陶瓷爐裏燃起嫋嫋白煙, 暖閣裏到處散著芸香的味道,帶著些輕微刺鼻的涼意。


    貢院的各個房裏,桌上成堆著朱卷, 閱卷官伏著身子快速的用紫筆勾畫,收掌官躬著身子匆匆抱著一遝案卷穿過貢院層層門廊。


    正東邊有間小小的耳房, 隔著老遠聞到釅釅的茶味, 屋子裏上下坐了好些人, 隱在陰影裏, 一個個跟壁上佛一樣,巍然不動。


    “出來了。”


    隻這一聲, 像是顆石子墜入水裏,坐著的人頭湧來, 紛紛湊到一起。


    “怎麽樣?可謄來了嗎?”


    站在一群紅袍中,那收掌官把懷裏的卷子緩緩展開,翻著上麵的幾卷道:


    “這些是各房閱卷官的薦卷, 今科甲榜應就出在這裏了。”


    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聽著周圍的嘈雜聲,收掌官將卷子翻到最後, 他頓了頓,抽出一卷,鄭重地捧在手心,


    “這份答卷從幾位內簾考官都是高薦,主副考都落了墨,按理說應為案首, 但……


    收掌官抬頭, 掃了下各位大人, 緩緩吐出一句話,


    “主考大人說他不能定。”


    不能定,這是什麽意思?


    眾人炸開了鍋,交頭接耳中將那卷子放在桌上展開,圍在一起細細的讀下來,讚歎聲四起,


    “好啊,作的太好了。”


    “驚才絕豔啊,當得起今科榜首。”


    正說著,有人拆開那彌封的卷封,露出封上的名字時,屋子裏像是一壺沸水突然冷了下去,四周一時間沒了音。


    眾人麵麵相覷,半晌才有人不可置信道:


    “怎,怎得是他?”


    也有那對這氣氛不明所以的人,小聲問一旁同僚,


    “這人是誰啊?有名嗎?”


    “何止是有名。”同僚歎口氣,“就是那個跟舊太子謀反,全顧家都滿門抄斬隻落他一個的那個顧言。”


    芸香清涼的味道繞在鼻尖,眾人看著那五色筆劃下的卷子,心裏都是五味雜陳,


    “莫不是眼花了,崔曙給他做的業師,謝眺做的擔保?這兩人一個是出了名的硬骨頭,一個是隨風的牆頭草,他顧言怎麽說服這兩人的?"


    “誰知道呢,原來是顧家大郎啊,難怪寫得出這種文章。想當時年少時也是名滿京城的人物,可偏偏遇上那檔子事……”


    就在這時,一聲長音在殿外響起,


    “裕王,景王到。”


    眾人惶惶地跪下來,見兩人一前一後的進了屋子,袍子上的金蟒迎著風熠熠生輝,裕王和景王雖是同胞兄弟,但長得倒不相像,一個圓臉一個長臉,若說唯一的相似處,那便都帶著些上位者的威壓。


    景王一笑,眼睛盯著眼前人,


    “沒想到王兄也親自來貢院看會試?”


    “父皇讓我負責科舉,自是要盡職盡責。”


    裕王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


    “倒是王弟怎得有這般心思”


    景王嗤地一笑,“皇兄多慮,我就是來湊個熱鬧,看個景兒。”


    說著,他撇下眼望向眾人,


    “成績都出來了麽?”


    翰林院的幾位老學士麵麵相覷,似有些不知道怎麽說,景王冷冷地道:


    “本王在問你們話,出來沒出來,這麽難答嗎?”


    “殿下,倒不是這個,隻是……”


    那老翰林顫顫巍巍的說,


    “隻是這榜首,還有爭議。”


    裕王皺起眉頭,拿起老臣遞上來的卷首,眉毛一挑。


    景王也瞥了眼,看到封上的名字,眉頭蹙起來,轉頭淩厲地看向幾人,


    “大膽,什麽人你們也都敢放進來?”


    老大人急忙忙地跪下道說:“不,不是,這卷子都是彌封的,臣,臣也不知誰是誰,這就將他剔出去。”


    “慢著。”裕王抬眼,看了眼景王,擲地有聲道:“傳本王令下去,這顧言既然主副考都落了墨,當為案首。”


    景王目光射向他,幽幽深深看向他,


    “難不成王兄要留個罪臣之後做榜首嗎?到了殿試,在父皇麵前你要怎麽說?”


    “怎麽說?”


    裕王笑了笑,他走近了兩步附在景王耳邊道,


    “王弟,怎麽說不重要,但你想他日若顧言殿試奪魁,會不會替顧家翻案,清查舊太子之事。”


    景王一時抿住嘴,看著裕王離去,又看了眼卷首上的名字,心裏有了翻計較。


    裕王轉身邁出貢院門檻,長風灌滿紫色的蟒服,他低下頭,對著身邊人道:


    “去,等會元傳榜的時候,提著賀禮去顧家,動作要快,趕在旁人前麵。”


    說著,他頓了下,又補充道:


    “對了,國公府是不是要過大壽,好歹是親戚一場,叫李國公把人請來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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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安歌的生辰果然不是庚月戊寅日葵醜時!


    芸娘坐在窗邊暗自嘀咕,自從那日從莊子裏回來,她就一直在琢磨那老婦人說得話。


    嚴穩婆那日去陸府是為了給陸安歌過生辰,這麽說來,陸安歌的生辰時在十一月初,果然陸家騙了她,自始至終那八字根本不是陸安歌,這樣想來,那日在寺廟裏,道士同趙氏說的要找的人便是她了。


    換句話說,這麽久了,陸家找她不是因為她是陸家的親生女兒,骨肉情深。


    而是因為她的生辰八字,或者說他們要找的是這個生辰八字的人!


    芸娘皺起眉頭,聽那道士的話,這事似乎背後還有人指使,可是好歹趙氏也是個官家小姐出身,誰能輕易地使喚動她呢?


    沒由來得,芸娘想到了一個人,那日在春日宴上見到的大太監陳榮,如果是宮裏的人……


    這倒是有可能,可這範圍也大了去了。


    芸娘垂下眼,宮裏有後宮裏的娘娘,皇子,還有聖人,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出這些人當中,到底是誰為了什麽,費這般力氣夥同陸家要取她性命。


    可這時,芸娘腦海裏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一件有些不相幹的事。


    她自小力氣大,身體也強壯,平日裏連個頭疼腦熱都沒有,怎麽上一世就突染惡疾身亡,不治身亡了呢?


    芸娘正思索間,突然聽到門外有一陣喧嘩聲響起,她起身望去,隻見王伯急匆匆跑來,


    “怎麽了?”


    王伯臉上揚著喜氣,聲音了抑不住的激動,


    “少夫人,第一榜出了!少爺位列一甲頭名,中了會元了!”


    芸娘聽到也是心裏一喜,可還沒等她高興上一會兒,王伯一頓,從袖子裏掏出個請帖,


    “剛有人來送禮的時候,還送來張請帖,說李國公過壽,宴請少爺和少夫人。”


    芸娘接過請帖,看到那日子,四月初八,心裏一涼,王伯看她臉色不對,


    “少夫人怎麽了?”


    “沒,沒怎麽。”


    芸娘咽了咽口水,她忽然想起來,四月初八國公府的這場壽宴,正是上一世陸安歌設計害她身敗名裂的宴會。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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