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信手中符籙蓄勢待發,眼見泥潭中有人衝出,當即便想打出一道符籙鎮殺。


    可就在南宮信準備出手的時候,站在身旁的千藤老祖,黑色披風驟然鼓漲,整個人往側麵飛速橫移;南宮信從未撤下的無憂符,也迅速移動到了後方。


    “當心!”


    屠陽察覺不對,從水潭旁轉身,抬眼便瞧見後方密集中,衝出一道黑色殘影,長劍帶著一點寒芒,直刺南宮信後背。


    南宮信和千藤老祖,為了安全起見,本就站在最後方。


    被人突襲,南宮信正麵都躲不開,後麵自然也一樣。


    嘭——


    無憂符炸開,依舊沒能阻礙劍鋒。


    南宮信察覺不妙,手上翻出一張雪白符籙,但尚未激發,就瞧見雙目之間,透出一截劍尖!


    嚓——


    劍鋒一觸即收。


    百聖穀眾人剛反應過來,南宮信就撲倒在地上,後腦血流如注,手中符夾也摔了出去。


    剩餘五人如臨大敵,同時轉身看向身後。


    後方被狂風急雨席卷的密林間,一道黑色影子站在蒼天古木之下。


    手中三尺青鋒,依舊往下滴著血珠。


    霹靂——


    驚雷在頭頂響起,雪亮電光照亮大地,在扭曲盤結的密林間拉出千重迷影。


    影子的麵容一閃而逝,給所有人留下印象的隻有那雙眼睛。


    那眼神銳利如劍!


    從水潭裏爬出來的王銳,發覺有人施以援手,連忙回頭看了眼,隻是看清來人後,他先是一愣,繼而有些焦急:


    “左師兄,你回來做甚?”


    “殺人。”


    左淩泉吐出兩個字後,長劍斜指地麵,走向僅剩的五人。


    屠陽本來注視著左淩泉的身體,可瞧見那把劍,表情忽然一凝:


    “不對勁。”


    其實無需提醒,千藤老祖等人便已經察覺。


    方才出劍太快還沒看清,此時仔細看去,明顯能瞧見,左淩泉右手的長劍上,有黑色霧氣時隱時現。


    天生落下的雨線,也受到了無形牽引,飄散方向皆指向左淩泉,如同高處河流,匯入地處山穀。


    趙澤五行親水,他感覺體內真氣在躁動,再看周邊天象變化,有些錯愕的道:


    “這是靈穀?”


    千藤老祖到了煉氣十一重,閱曆深厚,眉頭緊蹙解釋道:


    “打破境了。任督二脈全通,小周天已成,天地靈氣自行匯聚,不是靈穀,也差不了多遠。”


    “怎麽辦?”


    “你說怎麽辦?要不道個歉我們走?”


    “……”


    眾人不再言語,緩緩擺開了陣型。


    屠陽手持象王盾,大步狂襲壓向左淩泉,劍無葉緊隨其後。


    千藤老祖師徒同時後撤,再次掏出隨身法器。


    趙澤取出一根玉笛,放在唇邊吹響,雨幕下的密林間霎時間萬獸奔逃,朝這邊匯聚。


    而另一側。


    左淩泉持劍緩步行走,麵容霜雪無絲毫表情,心底裏其實也有點疑惑。


    他全力以赴奔襲而來,因為對手太厲害,隻能心無二用分析局勢,竭盡全力壓榨自身潛能。


    但跑著跑著,他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累。


    這種感覺,就好似疲憊至極的人,忽然走進清爽涼快的房間,猛灌一口涼茶,身邊還有幾個年輕貌美的姑娘揉揉捏捏,四肢百骸都霎時間透徹了幾分。


    本來左淩泉以為這是身體崩潰前的回光返照,但一劍刺穿南宮信的腦袋後,他心裏就隻剩下自信了。


    我的劍,本該如此!


    左淩泉感覺到了肚臍下的氣海穴,有一股薄弱卻明顯存在的熱流,沿著胸前一線的任脈上升;再沿著脊柱附近的督脈折返,最終回到氣海。


    流轉的速度極快,每循環一次,那股熱流就要清晰一分。


    這股熱流,隨著他持劍蓄勢待發,便具象化在了眼前——絲絲縷縷的黑色霧氣,在雪亮劍刃上若隱若現,每一分一秒都在增加。


    五行之水色黑,這是真氣!


    左淩泉感覺到了體內忽然出現的真氣,但心中並未狂喜、慶幸,覺得這是老天爺終於開眼。


    因為這是他應得的!


    埋頭苦修十四載,他從不奢望天降福源、不勞而獲;他靠的是一劍又一劍,靠的是滴水穿石日積月累,從未懈怠過一天。


    體內出現的真氣,不是老天爺發善心恩賜給他,而是他早該憑本事拿到,卻來晚了的東西!


    霹靂——


    電蟒流竄過雲海,天空響起一聲雷鳴。


    屠陽持著象王盾,大步衝到近前。


    左淩泉輕擰劍鋒,抬起了眼簾。


    狂風急雨肆虐的雨林,在這一刻肅然一靜。


    被喚獸笛吸引來的萬千鳥獸,同一時刻鴉雀無聲。


    緊隨屠陽的劍無葉猛然止步,眼中滿是驚愕。


    他也是習劍之人,明白撲麵而來的壓迫力和穿透力是什麽,那是劍道強者才會有的‘劍意’。


    劍意是個很玄妙的說法,看不見摸不著,沒人能說清楚是什麽東西,但都能感覺到。


    如果非要找個形容,那就是前麵的那個眼神——居高臨下、鋒銳無雙,明明白白的告訴你,你馬上要死了!


    劍無葉咽了口唾沫,難以直麵這鋒芒,緩緩往後退去。


    屠陽走的是一往無前的霸道路數,也感覺到了前方有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等著他撞上去。


    但屠陽不能退。


    鐵鏃府門徒,從來都是有進無退,進則生、退則死。


    “破軍!”


    屠陽一聲怒喝,手中的象王盾白光大綻,渾身肌肉高聳,可以清晰瞧見白色真氣,從四肢百骸透體而出,匯入手中象王盾。


    也是在這同一時刻,左淩泉速度暴漲,手中三尺青鋒,未見如何出劍,劍尖已經點在了象王盾正中。


    咚——


    狂風急雨間響起澄澈劍鳴!


    這一劍遠沒有上次那般氣勢駭人,聲音卻純淨透徹了很多,因為這是左淩泉自己的真氣!


    劍鋒上絲絲縷縷的黑霧,在劍尖觸及圓盾的一瞬間傾瀉而出,如同一道劍刃粗細的墨流,貫穿了勢不可當的象王盾,正中屠陽心口。


    嚓——


    大步前行的屠陽,瞧見了圓盾後出現的劍痕,身形依舊在前衝,卻沒能撞到任何東西。


    左淩泉長劍一觸即收,飛身從上方越過,穩穩當當停在地上,抬眼看向剩下的四人。


    撲通——


    背後的屠陽,衝出去三丈有餘,才撲倒在地麵上,後背有一處劍創,劍創規則整齊,就是劍條的切麵,甚至沒有傷到旁邊衣袍分毫。


    “屠陽!”


    千藤老祖幾人,甚至沒發現屠陽遭遇了致命重創,急急開口呼喚了一聲。


    這呼喚,顯然沒有任何回應。


    左淩泉持劍而立,本想一鼓作氣,解決剩下的四人,但一劍過後,忽然發現有些力不從心——他體內雖然忽然有了真氣,但身體煉化真氣需要時間;方才那點兒時間恢複的真氣,出一劍都是滋水,出完劍後就不用說了,一滴都不剩。


    !


    麵對四名強敵,真氣枯竭顯然是很嚴重的問題。


    左淩泉反應也快,在四人麵前停步,倒持長劍背負雙手,在袖袍裏捏碎了僅剩的白玉銖,眼神依舊冷冽,掃視著四人:


    “你們是什麽人?”


    千藤老祖發現屠陽死透了,心中也是驚濤駭浪,不敢貿然上前,站在劍無葉身後,沉聲道:


    “你到底是什麽人?”


    左淩泉肅立雨中,平淡道:


    “大丹駙馬,你們來殺我,難道不知道?”


    “你為何有如此修為?”


    “好奇?那我今天就讓你們死個明白,十四年前……”


    ……


    羅裏吧嗦。


    王銳小心翼翼站在敵人的後方,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瞧見英明神武的左師兄,忽然停下來嘮嗑,急得是直跳腳:


    “左師兄,話多死得早,做事要速戰速決幹淨利落。”


    左淩泉麵容冷峻,心裏卻是一顫,暗道:你以為我不知道反派死於話多?不說話怎麽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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