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狂的小子……”


    嚓


    便是在下一瞬,客棧大廳裏刀風如黑潮!


    隻見那坐在酒桌對麵的黑衣年輕人,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大廳中央。


    手中兩把銀月彎刀,刀鋒縈繞著墨黑霧氣,未等周邊野修抽刀拔劍,帶著黑色尾跡的彎刀,便以肉眼難以看清的速度,掃過了桌案。


    嚓嚓嚓


    利刃砍斷血肉與骨頭,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悶響。


    鮮血噴湧,三顆頭顱尚未落地,化為墨黑的雙刀,已經來到另一張桌案前。


    “八重老祖?!”


    “掩月雙刀?”


    “是掩月林的人,快跑……”


    客棧外驚呼聲四起,大廳內的人奪路而逃。


    但在密不透風的刀鋒之前,何人能邁出三步?!


    嚓嚓嚓


    風平浪靜的酒肆,霎時間化為萬刀加身的修羅煉獄。


    “啊”


    “饒……”


    黑衣年輕人雙刀急舞,那雙眼睛冷得沒有人性,不理會任何哀嚎與懇求,刀刀斃命!


    大廳裏的狂風暴雨,似乎比窗外還猛烈!


    年輕人所過之處碎肢橫飛,卻血不沾身,不過幾息的功夫,大廳裏十餘隻野狼,便在刀鋒之下化為了碎屍。


    青衫劍客眼中的意外,漸漸變成了錯愕,待到刀鋒停下,黑衣年輕人灑去雙刀上的血跡,他才回過神來,張了張嘴:


    “嗬……沒想到是個用刀的莽夫。”


    年輕人站在滿地碎屍之間,回頭露出一個明朗笑容:


    “我叫左淩泉,是一名劍客。不過我的劍,一般人受不起。”


    青衫劍客搖了搖頭,也不知是不信還是不屑,他放下酒碗拱了拱手:


    “南荒趙無邪,幸會。”


    “幸會。”


    ……


    第二章 垃圾佬


    時間到了六月。


    左淩泉四月初回青合郡探親,等抵達時已經是四月中旬。


    原計劃是在家裏住一段時間,等大燕朝使臣到京城,薑怡帶隊去朝見大燕天子的時候,再一起出發前往大燕朝。


    但天算不如人算。


    左淩泉乘船回到家鄉,見到雙親,剛住下不到半個月,京城的書信就送了過來大燕使臣到了。


    臨淵城距離大丹,直線距離約莫一萬六千裏,騎馬跋山涉水過去,至少小半年,左淩泉都不明白那百餘號人是怎麽過來的,但人家確實到了。


    使臣在京城待了兩天,正式交換國書後,沒有多作停留,又啟程折返。


    薑怡從使臣口中得知,大燕王朝的‘二聖’即將到了壽辰,要去朝見天子的話,最好趕在壽辰之前抵達,時間緊迫。薑怡去朝見天子,不可能一個人空著手,會帶著依仗隊伍和貢品,因此出使大燕的隊伍,隻能即刻啟程先走,並給左淩泉送去了信件,讓他趕快追上來。


    左淩泉收到消息,提前和雙親道別,孤身騎著馬在後方追趕隊伍;彼此相距一千多裏,大丹朝從南到北也才兩千裏,追著追著,自然就追到了關外。


    經過二十多天的跋涉,總算追到了使臣隊伍附近,從來往的商隊口中,得知使臣隊伍停留在大燕朝南部的‘栓龍港’,距離目前位置約莫還有三餘裏。


    大丹朝和大燕朝,沒有完全接壤,中間還隔著一個蠻荒戈壁,因為在荒山之外,被大燕朝稱之為‘南荒’或者‘南蠻’,裏麵散落著些芝麻大的小國,大丹朝是其中之一。


    左淩泉出了北崖郡後,第一次見識到關外有多亂獨自跑過千裏蠻荒,用了將近七八天時間,其間遇到馬匪打劫十餘次、野修殺人奪寶七八次、進黑店三五次,甚至還遇到過仙人跳訛錢的。


    結果嘛……


    都在馬背上放著,還把卡了三個月的列缺穴給打通了。


    江畔暴雨如注,無名小鎮上已經人去樓空,隻剩下客棧裏站著兩個人影。


    左淩泉站在酒桌旁,認真貫徹從王銳那裏學來的‘摸骨’之法,搜尋著這些劫道野修身上的物件兒。


    趙無邪抱著劍靠在門前打量,起初他還以為左淩泉有什麽特別發現,但看了許久後,終於明白這個看起來不差錢的少俠,是在認真撿破爛。


    趙無邪忍了許久,終究還是沒忍住,開口道:


    “左兄,你這把金銀扔一邊,專挑不值錢的拿,難不成是在下眼拙,沒看出底細?”


    左淩泉確實是在撿破爛,但這也怪不得左淩泉。


    大丹朝太過閉塞,能流進去的修行物件本就不多;左淩泉才接觸修行幾個月,身邊又沒個向導,自然是不認識的東西全收著,避免錯過了大機緣。


    聽見趙無邪的話,左淩泉笑了下,眼神示意桌子上的一堆雜物:


    “這些玩意兒都沒說法?”


    趙無邪眼神怪異,都不知道這俊哥兒,是怎麽練出現在境界的。他走到桌前,拿起幾樣物件:


    “這是‘潤腑茶’,作用是通便、祛身體汙穢,栓龍港集市,三十兩銀子論斤稱;這是祛暑符,下品符籙,可以讓屋子裏涼快些,集市上十兩銀子一套;這東西還行,‘金槍丸’,金毛吼的虎鞭入藥,服之夜禦十女依然金槍不倒,不過我瞧左兄這修為,好像也用不上……”


    左淩泉站在跟前認真聆聽,短短一盞茶的工夫,桌上的東西便全扔去了一邊,就隻剩下一堆金銀。


    左淩泉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凡世金銀,眉頭自然皺了起來。


    趙無邪挑揀完東西,搖了搖頭:


    “無名崗全是黑店,在這混跡的野修都知曉‘財不露白’的道理,家底多半藏在自個老巢,或者寄存在栓龍崗集市,沒幾樣好東西;我瞧你那馬背上,倒是有兩件像樣的法器,不過僅此而已,左兄,嗯……倒是個勤儉之人。”


    左淩泉對這番調侃,倒也沒在意,畢竟沒人天生就全知全能。他坐回酒桌前,笑道:


    “也罷,就當為民除害了。”


    趙無邪對左淩泉身份挺好奇,不過在修行一道闖蕩,規矩他還是懂的,隻是開口道:


    “此地已經入了雲州,有官府管轄,多半不會再遇到攔路的山澤野修,不過也並非百分百安全;敢在官府地盤犯事兒的野修,道行都不低,左兄盡量跟著商隊走,別專門往荒山野嶺跑;山外青山樓外樓,再大的本事,不謹記‘從心’二字,也遲早踢到鐵板。”


    左淩泉方才沒對趙無邪動刀,便是看出這個劍客品性不錯,麵對這番過來人的叮囑,他自是點頭;


    “受教。趙兄準備去哪兒?不順路?”


    趙無邪端起酒碗抿了口,才搖頭:


    “我去青雲城,辦點私事兒。”


    左淩泉初來乍到,沿途打聽除開知道大概方向,其他都是一知半解,詢問道:


    “青雲城是什麽地方?”


    趙無邪有點無奈,繼續解釋:


    “雲州南部的一座大城,裏麵有三大姓,祖上都出自雲水劍潭,擅長鑄劍;最近那邊在選‘劍雛’,三大姓彼此爭搶,誰家拿了頭名,事後會開劍閣贈劍,過去碰運氣的人挺多的,我瞧左兄用劍,連這都不知道?”


    左淩泉眨了眨眼睛:“第一次來,確實沒聽說過。話說選劍雛,是個什麽說法?聽起來怪有意思。”


    趙無邪顯然也覺得這詞兒不怎麽好聽,他搖頭道:


    “劍胚意思是劍仙胚子,入幽篁者方可稱‘劍仙’,所以沒把握入幽篁的人,不能稱‘劍胚’;那些個世家,為了蹭個名頭,就整了個‘劍雛’,其實本來叫劍種,太難聽改了。”


    “嗬嗬……這玩意好像沒什麽好爭的。”


    “誒,雖說不好聽,但分量不低。年底九宗交換門生,青雲城也給了一個,搶到就是九宗內門,三大姓為此可是打得頭破血流……”


    ……


    彼此閑聊了片刻,窗外的暴雨漸小,變成了滴滴答答的小雨。


    兩人都有事,這又是個是非之地,自然不再久留。


    趙無邪拿起酒碗一飲而盡,站起身來,走到客棧外,開口道:


    “有事在身,左兄想來也不用我送,先告辭了。”


    左淩泉看出趙無邪身手不低,萍水相逢也沒追根問底,從馬棚裏遷出馬匹後,拱手一禮:


    “江湖再會。”


    趙無邪抬了抬手,但並未回一句“再會”,提著劍飛身往東方行去……


    第三章 栓龍港


    修行求是長生,而非殺生。


    修士自然也不會所有人,都把一身通天修為,堆在提升戰力之上。


    特別是在南方九宗這種上層相對穩定的環境之中,境界太高,想殺人奪寶都得顧忌八大尊主;九大宗門互相製衡,誰也奈何不了誰,滅宗大戰也打不起來,久而久之,專屬於仙家的‘規矩’,也就產生了。


    在沒法靠強取豪奪占據修行資源的情況下,各大宗門就誕生了副業,比如伏龍山的符籙、藥物塔的丹藥、天帝城的練器等等。


    有商品便有商路,修行一道同樣如此,大燕朝最南端的栓龍港,便是仙家商賈的停留地之一;不過此地不算主要航線,每個月隻有兩條大船從這裏經過,都是從驚露台和雲水劍潭的大渡口而來,終點是萬裏外的國都臨淵城。


    仙家渡口旁邊,必然有大量修士逗留,逐漸形成集市;往日大丹朝商隊,收購各種修行物資,也是在這裏。


    左淩泉從無名崗離開後,順著大江往北行進三百裏,翌日下午,總算趕到了這座早有聽聞的渡口。


    落日西斜,江麵上波濤陣陣。


    進入大燕朝轄境,修行中人明顯多了起來,位於青瀆江東岸的栓龍港,無數商客修士進出,從表象上來看,就是一個尋常的港口,除開規模比大丹朝的港口大些,其實沒有太大區別。


    因為在人群頭頂上禦劍而行是大忌,港口上方並沒有修士滿天飛的場景,左淩泉騎著馬過來的路上,倒也瞧見了幾個禦劍而行的高人,不過在接近城鎮之前,就落地步行,這一來可能是因為修養,二來則是出門在外低調沒啥壞處。


    左淩泉在港口外翻身下馬,還未從走進港口,便瞧見沿江的柳林處,站著一個身著尋常裙子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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