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許去!咱們宋家可丟不起這臉麵!”宋信禮堅決反對。


    宋清遠卻據理力爭,“父親,皇上的態度如今已經十分明顯了。咱們給他一個台階下,日後咱們宋家或許還能留下些體麵,至於琅琊王氏他們,能不能想通這一茬端看他們造化。陸太師說的沒錯,咱們既然沒有想要造反的意思,甚至連站隊都不想站隊,如今就隻能通過參加科舉來表態。”


    宋信禮臉色不怎麽好,但他也在仔細思考他兒子說的話。


    他心中十分掙紮,一方麵是家族的幾百年清譽,一方麵又是家族日後的存亡問題,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選。


    宋清遠也沒有讓他現在就給出個答案,而是又抱了下拳,“父親,您先好生休養,過幾日此事您再同族老們商議一下此事。如今形勢已經今非昔比,皇上不需要我們這些世家的支持也能站穩腳跟,反倒是咱們的存亡問題已經迫在眉睫,為了族裏能更好的發展,咱們是時候做出改變了。”


    宋信禮沒再罵他了,而是說道:“此事為父已經知曉了,你這幾日也沒休息好,先下去洗漱一番休息吧。”


    宋清遠拱手應是,就要退出屋子,忽然宋信禮又再次叫住了他,“對了,那位蘇大人……”


    宋清遠停下了腳步,就聽到宋信禮又艱難地問出了後半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得知是我們府上請她醫治,她可有不情不願?”


    宋清遠一聽,急忙替蘇九月說了兩句好話,“父親!那位蘇大人才剛得了信兒二話不說就直接冒雨趕了過來,擔心您半夜再燒起來,還留在咱們府上過了夜。她是個很好的大夫,先不說她對咱們府上的恩情,隻說她冒著生命危險在開封府救了那麽多災民,她就是值得咱們恭敬對待的。”


    宋信禮見著連他兒子都倒戈了,心中有些心煩意亂,就直接對著他擺了擺手,“罷了,你出去吧!為父自己好生想想。”


    宋清遠出門之後,宋信禮一個人躺在床上躺了許久,直到後來陸陸續續有族老來探望他,這才作罷。


    他身子才剛好一點,整個宋家就又召集了所有族老開了個會。


    緊接著沒兩日,京城裏就又傳出了個大消息。


    宋家大少爺宋清遠居然進了國子監!這在世家子弟當中還是頭一次。


    宋家大少爺的學識在世家子弟當中都是獨樹一幟的,他進了國子監求學,這……又是給了大家一個什麽信號呢?


    景孝帝從趙昌平口中得知了此事,也笑了起來,顯然心情不錯。


    “這個宋家還真是個機靈的,他們如此有眼色,朕必須得賞他們點什麽。”景孝帝手上還捏著一支狼毫。


    趙昌平也替他高興,原本這些世家就很令景孝帝頭疼,如今有人帶頭歸順朝廷,這是個好事。


    就見景孝帝摸了摸下巴的胡須,忽然將自己手上的這支狼毫遞了出去。


    “拿去給那位懂事的宋家大少爺送去,就說朕鼓勵他好生求學,日後好報效朝廷。”


    趙昌平也曉得皇上的用意,宋家給皇上傳了個要歸順的信號,皇上此舉就是告訴他們做的不錯,朕允了!


    他應了聲是,雙手捧過狼毫,連著上頭的墨一起裝進了一個匣子裏,差了小全子給宋府送過去。


    小全子是皇上身邊兒的執筆太監,是除了趙昌平之外第二個在禦前得臉的太監,讓他送過去也算是給宋家做臉了。


    宋清遠收到了皇上禦賜的狼毫,看著匣子裏的墨跡,估摸著是皇上正在用的禦筆。


    他鬆了口氣,可算是走對了一步棋。


    緊接著他又不由得有些唏噓,曾幾何時,他們府上是超然的存在,如今也落得一個需要揣摩聖意的境地。


    第827章 牆倒眾人推


    宋清遠順手就將這個狼毫交給了他身邊兒伺候的下人,讓他們收起來放去祠堂裏供起來。


    宋信禮這兩日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借口養病,誰來都不見,就擔心麵對其他世家的質問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回話。


    宋清遠每日下學都要去探望他父親,見著他逐漸康複,忙碌了一整日的他看著父親坐在床榻上看著書,這時他的心中才隱隱有了一種未來可期的感覺。


    宋信禮聽著外室的動靜,放下手中的書本抬眼望去,就看到宋清遠從門裏進來了。


    “回來了?”他打了聲招呼。


    宋清遠嗯了一聲,才剛走到宋信禮的床榻邊兒上,旁邊侍候的小丫鬟就十分有眼色的給他端來了一個凳子。


    他坐了下來,就聽到宋信禮又問道:“今日如何?國子監的那些學子們可還好相處?”


    宋清遠點了點頭,“父親莫要擔憂,那些同窗都是去求學的,得知我去了國子監,許多人來請我解惑,倒是也沒人刁難。”


    宋信禮冷哼一聲,“還不是你自個兒學識紮實,若是他們的問題你沒有回答的上來,估摸著就會有人說咱們沽名釣譽了。”


    宋清遠聽了這話,倒是自信地一笑,“兒子三歲啟蒙,自幼在族學讀書,家中收藏的古籍怕是比他們一輩子見過的都多。若是再回答不上他們些許問題,那兒子哪兒有臉麵自稱是宋家人?”


    宋信禮臉色稍霽,“行了,別吹牛了。去問問廚房可做好了晚膳,陪為父一起用飯。”


    小丫鬟急忙領命出去了,宋清遠又同他誇了幾句蘇大夫。


    “今兒我還去了趟太醫署,蘇大人詢問了您的狀況,說是建議您日後用一些藥膳……蘇大人還說了,您身子虧了,這陣子還是莫要太過操勞了……”


    宋信禮越聽越不對勁兒,“你左一個蘇大人,右一個蘇大人的,她是你什麽人?!還是說你明知道你老子看她不順眼,還非要跟你老子對著幹?”


    宋清遠被他這話一噎,似乎有些心虛地辯解道:“我……兒子隻是覺得蘇大人說的很有道理罷了。”


    宋信禮輕嗤一聲,“若真是這樣倒也罷了,隻是醜話我得先說在前頭,那位蘇大人是翰林院吳錫元的夫人,你可莫要胡來,若是真做出什麽丟人現眼的事兒……一切按族規處置!”


    宋清遠唇瓣輕抿,他承認他有些被這位蘇大人吸引到了,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本沒有什麽錯。他又沒想去影響人家夫妻兩人的關係,幹出什麽醜事。


    “父親!”他叫了一聲,見著宋信禮看了過來,他才又接著說道:“兒子對蘇大人隻有感激,感激她救了您的性命,感激她是有真才實學的!蘇大人也是您的救命恩人,您萬萬不可說這種話!這同兒子幼時您教兒子的詩書禮儀不符!”


    宋信禮看著他據理力爭的模樣,別過臉去,輕描淡寫地說道:“你去看看飯菜送來了沒,吃過飯我還得吃藥的。”


    宋清遠太了解他的父親了,他能說出這種話,就已經算是服軟了。


    他輕輕舒了一口氣,站了起來,朝著屋子外頭走去。


    .


    一場秋雨,斷斷續續地下了十日,洛陽那邊兒才想方設法將消息傳到了洛陽王府。


    洛陽王中風之後,經過許久的調理,可算嘴不抽了,也能勉強說幾個字。


    管家拿著從馬蹄下邊的鐵掌裏頭取出來的密信給洛陽王送了過去,洛陽王生病之後的信件都是由管家來讀的,今日也不例外。


    他跟往常一樣取出信件,將上邊的內容讀給自家王爺聽。


    可是越讀他的臉色就越奇怪,可是當著王爺的麵兒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讀下去。


    等到一封信讀完了,他才敢悄悄看了一眼王爺。


    就見著王爺一把掀翻了放在手邊兒的茶盞,嘴歪得更厲害了,下一瞬口水也流了下來。


    他似乎想罵人,但嘴巴根本不聽使喚。


    這讓他更氣了,直接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管家差點沒嚇死,急忙讓人去請了府醫過來。


    王府的幕僚下人們都圍了過來,詢問管家到底是怎麽回事。


    管家不敢將自個兒方才收到的那封信拿出來給他們看,那其中牽扯到了許多密辛,即便是他們王府上大多都是信得過的,也不可能讓每個人都知道。


    他歎了口氣,“王爺方才收到一封信,看完就這樣了。”


    “信上說了什麽?”眾人瞪著眼睛追問道。


    管家隻是搖頭,“我也不知道。”


    眾人一時間也沒了法子,隻能等著府醫先將王爺救過來再說。


    洛陽王隻是怒火攻心一口氣給堵住了,等他氣順了,人也醒了。


    他說不出話,兩行老淚也順著他的臉頰流了下來。


    他怎麽能不哭呢?!樹倒猢猻散,牆倒眾人推。


    看著他如今這樣了,那些人居然都用他當擋箭牌?!


    他京城藏地那些兵器被人一鍋端了之後,他就立刻下了命令,讓他的手下千萬莫要輕舉妄動。


    可是誰知道,他們自個兒沒什麽動作,但是也架不住旁人栽贓陷害的。


    那麽多兵器和私鹽,這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裏,他還圖謀個鬼?!隻怕全家人的腦袋加起來都不夠皇上砍的!


    他氣得不行,將所有人都遣了出去,隻留下管家一人。


    示意他給自個兒拿了紙筆過來,一隻手顫顫巍巍地寫下了幾個字。


    “以其人之……”管家逐個念了出來。


    還不待他寫完,就恍然大悟,“奴才明白了,王爺,您的意思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洛陽王的麵色可算是緩和了下來,微微頷首,又寫了幾個字,“交給世子。”


    “您的意思是,這個事兒告知世子?讓世子去辦?”


    洛陽王再次點了點頭,他都這樣子了,能活下去已經不易,便是爭到了那個位子又有什麽用呢?還不是給兒子爭的。


    如今他不能走動,也不能說話,倒不如提前將擔子交到他手裏,讓他先曆練曆練。


    第828章 一切為了活命


    管家見著王爺可算是想通了,便應了下來,“奴才這就去尋了世子過來?”


    洛陽王發出了個單音,似乎是認可了他的說法。


    洛陽王一手掌控著府上所有勢力,交給世子爺的都不過是些無足輕重的。


    以至於現在的世子爺瞧著跟個紈絝似的,如今王爺可算是同意讓世子爺曆練了,他心裏又隱隱有些擔憂。


    這樣的世子爺,能擔此重任嗎?


    懷揣著如此沉重的心情,管家徑直去了世子爺的院子裏。


    洛陽王世子穆朝陽上個月才奉旨跟波斯來的卡裏爾公主完婚,這個月就又納了揚州來何家大小姐為側室。


    卡裏爾公主生得貌美如花,何大小姐在她跟前兒頂多是個小家碧玉,除非穆朝陽眼瞎,不然怎麽也不會舍了這朵嬌花去摘狗尾巴草。


    但卡裏爾公主對穆朝陽十分冷淡,甚至都不讓他進入她的房間一步。


    她身邊兒帶了幾個波斯的侍衛,先後奉了波斯王和景孝帝的命令來保護她,就連洛陽王府的人也無權將她的人趕走。


    穆朝陽心中很是憤怒,正巧在這時候何家送了人過來。


    這位何大小姐雖說是位鹽商的大家小姐,但她家裏人為了她能在洛陽王府更好的爭寵,將她送去揚州瘦馬那裏學習了三個月。


    何大小姐學成歸來,一身本事通通都用在了穆朝陽身上,迷得他隻恨不得整日纏綿床榻。


    就在他蒙著眼睛同何大小姐捉迷藏的時候,管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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