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祁府來人了,在祁大夫人耳邊低聲說了兩句什麽,祁大夫人氣得一揮袖子,讓幾個人在此處候著,她則上了馬車急匆匆地朝著自己府上趕去。


    “你說老爺在家裏翻找地契?”祁大夫人問道。


    “正是,夫人,奴婢哪兒敢拒絕老爺?便趕緊抱著這匣子跑來尋您了。”說話的是祁大夫人身邊兒的貼身大丫鬟蘇蓉,她手裏還捧著個黑色的漆木匣子,裏頭裝得便是祁大夫人名下所有的地契房契。


    “他要地契作甚?”祁大夫人皺著眉頭想不明白。


    家裏從來不缺吃穿的,她也沒有過分克扣過老爺的零用。


    “奴婢沒敢問,素芝讓奴婢趕緊來尋您,她還在屋子裏跟老爺周旋呢。”


    祁大夫人氣不打一處來,她一門心思為了家裏好,可誰知道她這個丈夫居然給她來了一出釜底抽薪!真真是好樣的!


    暗七轉頭瞧著祁大夫人的馬車走遠了,就去給吳錫元稟報了一聲。


    吳錫元微微頷首,“算算時辰,他應當也是得到消息了。”


    他也沒料到祁大夫人能這麽快就找到祁如意,隻能說……一切都是湊巧了。


    祁大夫人下了馬車,就急急匆匆朝著自己院子裏跑了進去。


    祁大老爺此時就在她屋子裏,她一進門就看祁大老爺拉著素芝的手腕,氣得衝上去就揪他的頭發,“你個殺千刀的!我在外頭給你找侄女,你居然在我屋子裏對我的大丫鬟胡來?!你還有沒有心啊!”


    素芝聞言心頭一顫,急忙就跪了下來,唯恐被大夫人誤會了。


    祁大老爺痛得打她的手,“你個母夜叉!亂揪老子頭發作甚?!不分青紅皂白的,老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祁大夫人一聽這話,更是氣得氣血往腦子裏翻騰。


    “你說什麽?!你再給老娘說一遍!”


    祁大老爺怒罵:“你個瘋婆子!快鬆手!老子沒空給你打架!你快把地契拿出來!再拿些銀子出來!不然以後金陵城咱們盧家可就排不上號了!”


    祁大夫人原本還正生氣著,又聽了他後半截話,才冷靜了下來。


    鬆開手,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祁大老爺心疼地看了一眼被她揪下來的頭發,解釋道:“咱們跟揚州萬家的生意被人截胡了。”


    “那萬家怎麽能說變卦就變卦?!”祁大夫人也正生氣著。


    “也不是變卦,就是合約到時候了,這回並沒有續。”


    “你怎麽不提前問問?”


    “我怎麽能想到,都合作了快十年了,他們今年會突然變卦?”祁大老爺也一陣無語。


    “那不行你派個人去揚州問問?”祁大夫人說道。


    祁大老爺搖頭,“別想了,去了也沒用,他們跟那個崔記合作了。”


    “那咱們那些貨怎麽辦?!”祁大夫人隻覺得眼前有些眩暈。


    “先別想貨了,我這兩日得了個大消息!”他壓低聲音,語氣還有些興奮。


    “什麽消息?”大夫人在凳子上坐了下來,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說是過些日子官府就要公開賣鹽引了!價高者得,到時候咱們也搏一搏,若是能成了鹽商,還愁賺不到銀子?”即使他壓低了聲音,也還是能夠聽出其中的興奮。


    大夫人想到從前鹽引子幾乎都是被虞家和盧家捏著,這一回官府怎麽會公開來賣?


    “消息準確否?可不可信?可別咱們好不容易湊了銀子,結果是個假消息,那就氣死人了。”大夫人問道。


    “自然是真的,今日我跟老趙他們幾個吃飯,喝得興起的時候,他才沒忍住告訴了我們。說是前幾日有個京裏來的年輕人同他說的,說他家裏有人在朝中為官!”


    大夫人還是覺得有些懸,“酒桌上的話又豈能信?”


    大老爺見她不信自個兒,也很生氣,“怎麽不可信了?我們哪一回談生意不是在酒桌上?!這種事兒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等到時候錯過了,你可就後悔去吧!”


    大夫人被他說得也有些意動,就說道:“那便拿兩個地契給你,你去換了銀子,再去賬上支一萬兩銀子。”


    大老爺被他氣得直翻白眼,“一萬兩?你是打發叫花子呢?!那可是鹽引子!十萬兩都不定能拿得下來!一萬多……嗬嗬……”


    最後大夫還是給了他十萬兩銀子,還湊了十張地契。


    “再多真就動了根基了,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你可就得吃苦了。”她說道。


    大老爺也沒逼她,準備拿著地契去賬上支銀子。


    他才剛要出門,就被大夫人叫住,“拿了銀子就想走?壓著的那些貨呢?你打算怎麽辦?催記幾次三番壞我們好事,你就打算這麽放任不管?”


    大老爺輕笑一聲,“便是我想放任不管,商會都不可能放過他們的,你且再忍幾日。可有如意的消息了?咱們鹽商和皇商都想要當!”


    一說起祁如意,大夫人就更氣了。


    “那個死丫頭住進了盧學舟的別院,如今整個金陵的人都知道了!真是丟死人了!”


    第1254章 先發製人而已


    “住進了盧學舟的院子?”大老爺也一臉詫異,“她怎麽跟盧學舟攪和到一起了?”


    祁大夫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這樣打了盧老爺的臉,你說盧老爺還能替咱們說和嗎?”


    在大老爺心裏,再沒什麽比當皇商更重要的了。


    隻要他們能當皇商,當地的官員見了都要對他們客客氣氣的,等到那時候他們祁家得多風光啊!


    可現在眼瞅著祁如意就要壞了他的好事兒,這他能忍?


    “都說好的事兒?他盧老爺想反悔?!門兒都沒有!”


    大夫人瞪了他一眼,“你也沒將姑娘嫁給他啊!”


    “盧學舟難道不是他兒子?姑娘反正也給了他家了,他自己沒本事,爭不過自己兒子。卻反過來怪我們,這算什麽事兒?”大老爺一邊兒說一邊兒吹胡子瞪眼的。


    大夫人一聽就都不樂意了,“這話你去跟他說啊!衝我嚷嚷什麽?又不是我不讓你去!”


    大老爺一甩袖子,冷哼了一聲,“你看我敢不敢說!”


    轉頭就出了門,他才剛走出門,就見到一個丫鬟急急匆匆地跑了進來,一瞧見他就說道:“不好了,不好了,老爺!二姑娘尋短見了!”


    大老爺臉色一變:“什麽?!人呢?死了嗎?!”


    “被人救下來了,還剩一口氣,不知道能不能挺過去。”小丫鬟趕緊說道。


    大老爺臉色十分難看,“她現在在何處?”


    “在盧家大少爺的別院。”


    “快帶我去!”


    大夫人一聽這話也從屋子裏跑了出來,“快去套馬車!”


    他們夫婦二人才剛到別院,就發現盧老爺也來了。


    祁大老爺趕緊上前一步問道:“盧老爺,我家如意如何了?”


    盧老爺看著他的臉色簡直難看得不能再難看,若是他們一開始就將人關在府上,不讓她瞎跑,又哪兒會有這麽多事兒?


    “都是你教養得好侄女!壞我府上的名聲不說!還差點死在我兒的別院裏!真晦氣!”


    祁大老爺一聽他這話,哪兒還能不知道他打著什麽主意。


    先發製人是吧?這世上可不是誰先開口說話,誰就有理的!


    他臉上的笑意一收斂,冷眼看著盧老爺,突然開口發難,“盧老爺,既然您這樣說了,那在下也有個疑問,我家二小姐好端端的在靈照寺內給她祖母求情,又怎麽會跑到你兒子的別院裏來?!”


    祁如意到底是怎麽下山的,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但盧老爺想將這事兒全都甩給他,他說什麽都不能答應。


    “你!”盧老爺指著祁大老爺的鼻子,瞪著眼睛,今天他都要被氣死了,這個祁富貴還來添油加醋!


    沒想到祁大老爺又接著說道:“盧老爺!今天這事兒您若是不給個說法,我們祁家也不是好惹的!”


    祁大夫人一聽他這話,擔心他開罪了盧老爺,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


    卻被祁大老爺一把甩開了,“婦人家家的,莫要多事!”


    祁大夫人氣到不行,但是在外頭還是很給他麵子的,暗自咽下了這口氣,想著等回去了再好好跟他算賬!


    盧老爺一開始還是很生氣的,後來他漸漸地也搞清楚了祁大老爺的用意,就冷笑一聲,“祁富貴,你當真以為這樣威脅我,我就會如你所願了嗎?”


    祁大老爺麵色不變地說道:“我可沒威脅你,我侄女都快沒命了,我這個當大伯的,若是不聞不問,那還像話嗎?!”


    吳錫元在門外跟著看了這樣一出鬧劇,最後摸著下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為什麽盧老爺就可以牽線讓祁大老爺當皇商呢?他到底走的是誰的門路?


    那邊兒祁大老爺和盧老爺爭論了半天也沒爭出什麽結果,可笑的是他們兩人分明就是打著祁如意的名號來的,從頭到尾卻沒有一個人進屋子去看祁如意一眼。


    祁如意躺在床上,脖子上的勒痕十分明顯。


    聽著外頭的吵鬧聲,她眼淚逐漸奪眶而出,順著她的眼角流進了發間。


    “小姐,您別哭啊!”冬春見她哭了,急忙拿出帕子幫她擦眼淚。


    天知道方才她進屋看到自家小姐倒在地上的模樣,差點沒嚇死。


    祁如意問道:“是誰救了我?”


    冬春搖了搖頭,“奴婢也不清楚,奴婢從外頭回來,您就已經倒在地上了。”


    祁如意想到背後可能還有人監視著她,說不好就是盧老爺的人,頓時隻覺得後心一涼,更活不下去了。


    “救我幹什麽,我如今名聲也壞了,不如讓我下去跟我爹娘一家團聚,到時候興許還有人疼疼我。”她的聲音有些暗啞,一說話還有些鈍鈍的痛。


    她這樣一說,冬春就直接撲在了她身上,聲淚俱下地道:“小姐!您不能想不開啊!您若是沒了,奴婢要怎麽辦?!”


    盧老爺聽著裏頭的動靜,擔心祁如意不想活,就立刻帶著人進了屋子。


    祁大老爺夫婦見狀也跟了上去,祁如意不能出事!不然他們跟盧家就徹底沒關係了。


    他們進去看了一眼床上躺著的祁如意,隻見她閉著眼睛,脖子上的傷痕觸目驚心。蒼白著一張臉,當真跟死了一樣。


    祁大夫人嚇了一跳,趕緊上前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鼻息,見著人還有氣,這才鬆了口氣。


    “你這孩子,作甚這麽想不開呢?受了什麽委屈,跟你伯父和伯母說啊!我們都會替你做主的。”


    祁如意聽著她這話,說得比唱得還要好聽,可是將自己逼上絕路的,難道不就是他們嗎?


    她閉著眼睛,根本不想搭理他們。


    最後還是盧老爺看不下去了,對著他們說道:“咱們出去再說,讓這孩子好生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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