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桃兒,補充了一句,“還有我們桃兒,也是一樣的。”


    桃兒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臉上紅紅的。


    蘇九月臨走前又叮囑了果兒和桃兒兩句,讓她們受了什麽委屈盡管來找自己告狀,莫要自己跟人打鬧。


    “今兒是你傷了別人,你們也得想想,若是讓人傷了你們,又該怎麽辦?鬧個大花臉,那疤痕得跟著你們一輩子,那可是什麽朱釵和胭脂水粉都補救不了的。”


    見兩個小的都乖乖點了頭,她這才放心走了。


    她走了之後,田秀娘又將兩個小姑娘說教了一番。


    “咱們闖了禍雖說有你們三叔和三嫂給兜著,但咱們若總是找他們,人家也會不耐煩的。”


    見兩個孩子乖巧點頭,她又接著說道:“娘說這些,也不是為了讓你們將委屈咽下去。遇上事兒了,先回來給家裏的大人說,記住了嗎?”


    第二日,兩個孩子去學堂的時候,田秀娘還親自去送了她們一趟,也見到了那個叫周曉晴的姑娘。


    她買了個小孩子都很喜歡絨花,和一對銀耳璫,給周曉晴當禮物。


    “昨兒是我們家果兒不對,我想著來跟你當麵賠個不是,果兒年紀還小,日後在女學中還要請周小姐幫著照顧一下她……”


    周小姐原本是看不上商戶的,但昨兒被蘇九月說教了一番,她爹娘又說了她一晚上。


    最重要的是,這個女人送得絨花真的很好看……


    她收下了她的禮物,想了想,將自己哥哥給做得木雕也送了一個給果兒。


    “昨日我也有不對的地方,還請見諒。”


    直到這時候,田秀娘才是徹徹底底地鬆了一口氣,她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放心的從女學離去了。


    日子轉眼就過去了半個月,此時的吳錫元已經緊趕慢趕地看完了那些學子們的試卷,公布了鄉試的名次,便留下一地爛攤子交給王啟英和李程季兩兄弟,他自己腳底抹油跑了。


    他隻想著早些回來陪自己夫人,哪兒能想到人心險惡至此,他遠在他鄉,皇上就已經給他安排好了差事。


    他前腳剛回來,後腳宮裏的聖旨就到了家裏。


    他整個人直接愣住了,給穆王爺當夫子?皇上這又是鬧哪一出啊?無論是論年紀還是資曆甚至是學問,怎麽都輪不到他啊?


    第1393章 惻隱之心


    蘇九月也是這時候才得知了此事,在她心裏穆宗元還是那個乖巧的小弟弟,覺得吳錫元去給穆宗元授課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而在吳錫元的心中,穆宗元則是那個殺伐果斷的冷血君王,重活一世,他儼然已經不知道要怎麽麵對他了。


    看著吳錫元明顯皺起的眉頭,蘇九月來到他身後,輕輕給他按了按太陽穴,“怎麽?又心煩了?”


    吳錫元抓住了她放在自己額頭上的柔軟的小手,將她拉到了自己懷裏,大手習慣性地放在了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


    歎了口氣,“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不大想攬這個差事,我自覺不夠資格教授穆王爺,擔心誤人子弟。”


    蘇九月聽了他這話,直接笑了起來,明眸皓齒的,“這有甚好怕的?皇上他自個兒都不怕,咱們盡力而就是。”


    吳錫元拉過她的手,在唇邊輕輕親了一下,才又接著說道:“也隻能這樣了,聖旨已下,咱們也不能抗旨不遵啊。”


    蘇九月又問起了王啟英,“義兄他們怎麽沒隨你一道回來?”


    吳錫元點頭,“他們在江南還有些收尾的活兒,等都忙活完便該回來了。”


    蘇九月也隻是隨口一問,沒太在意。


    吳錫元才剛回來,皇上給了他三日假期,他原本想進宮拜見皇上,可是他遞進宮的牌子到了太子那裏,就被打了回來。


    說是皇上病了,若有要事便寫了折子遞進去,他老人家身子舒坦的時候自然會看的。


    這話隻是糊弄群臣的,像吳錫元這種清醒人一聽就明白了過來。


    這哪兒是病了呀!皇上八成又不在宮裏了,隻是不知道他老人家這一回又去了哪裏……


    景孝帝出宮的次數越多,就越是在宮裏待不住。


    先前兒他派了淩氏長房去了東瀛戰場,如今的淩氏早就不是當年驍勇善戰的淩氏了,即便是他們用著最好的護具,還有侍衛保護,在第四日的時候,淩家長子被人從身後偷襲,救下來的時候就隻有一口氣了。


    他們用了最好的人參吊著一口氣,想將人送回京城,卻沒想到到底沒挺住,在半路就丟了性命。


    淩老爺子晚年喪子,得此噩耗,整個人哭得涕泗橫流。


    然而緊接著皇上的第二道聖旨便到了,他得派二房前去支援。


    不去就是抗旨不尊,去了兒子就是個死。


    皇上這是鈍刀子割肉啊!


    他此時也是騎虎難下,這時候再想交出手上的兵權,景孝帝也不要了。


    他除了造反,根本無法選擇。


    可是……他如今都八十多了,自個兒早就活夠了,其他子孫呢?還那樣小。


    他心事重重,最後換上自己許久未穿的朝服,帶上早先先祖賞賜他的免死金牌求見皇上。


    皇上還真想知道淩家到底是什麽想法,便急匆匆地回了宮,讓人將淩老爺子請了進來。


    淩老爺子高舉免死金牌,顫顫巍巍地跪了下去,想要乞求皇上給他一家一條活路。


    景孝帝臉上依舊是和煦的笑容,他親自將淩老爺子扶了起來,對著他說道:“老爺子,這就是您的不是了,朕不是已經給了你們家活路了嗎?在戰場上努力拚殺,總有活命的機會的。”


    淩老爺子真是有苦說不出,他家那幾個小子學藝不精,再加上府上夥食不錯,各個都是些酒囊飯袋,上戰場拚殺?那跟送死有什麽區別?


    當然,他來之前就已經想好皇上的各種反應了。


    聽了皇上這話,他直接再次一拜,懇求道:“皇上,白發人送黑發人,老臣心中實在悲切,還請您準許老臣自請出征,替吾兒報仇雪恨!”


    景孝帝自然是不允許的,淩老爺子跟他幾個兒子能一樣嗎?他在軍隊中是威望的,若是讓他去了,興許情形就真的不受控製了。


    “淩愛卿,您年歲已高,若是您親自去,叫朕如何能放心?那東瀛興許還以為咱們大夏朝沒人了呢!”


    淩老爺子自然知道景孝帝是怎麽想的,他在心中默默歎了口氣,隻能拿出了最後保命的免死金牌,跪在地上跟皇上乞求道:“皇上,老臣的幾個兒子都是些庸才,沒什麽本事。老臣年歲大了,也沒多少活頭了。自十四歲入伍,隨著先祖東征西討,老臣一輩子忠心大夏朝,便是倒了如此境地也從未生過其他別樣的想法,隻求您給老臣的孩子們一條活路,無論貴賤!老臣隻想他們活著啊……”


    他這些日子確實看起來比從前要蒼老了許多,先前兒因為保養得當,看起來隻像是七十來歲的模樣,如今臉上的皺紋都橫生了幾條。


    如今他一邊老淚縱橫,一邊哭著求饒,看起來好不可憐。


    也不知道是他的哪一句話戳中了景孝帝的惻隱之心,他思量再三,居然同意了淩老爺子的請求。


    讓他帶著他的幾個兒子回鄉,“回去當個富貴閑人也好。”


    淩老爺子也哭著給他磕頭,能保住性命就已經不錯了!


    景孝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著跟著皇後娘娘聽了幾次佛經,整個人都仁慈了不少。


    送走了淩老爺子,他又破天荒地去了趟慈安寺。


    他是清晨出發的,等到了慈安寺,皇後娘娘才剛上完早課,手裏捏著一串佛珠站在池塘邊上喂魚。


    見到景孝帝來了,她也十分驚訝。


    夫妻兩人進屋坐下,皇後娘娘親手給景孝帝煮了一壺茶,她素手拎起小巧的紫砂壺倒在了景孝帝麵前的茶杯上。


    “皇上您近日不忙了?”皇後娘娘問道。


    景孝帝嗯了一聲,“孩子們都大了,朕本就不忙。”


    皇後娘娘笑了笑,道:“老五都被您要回去了,臣妾這裏還有什麽是您能看上眼的?”


    景孝帝早已習慣她跟自己說話時帶著刺,就輕嗤一聲,說道:“興許是朕也被佛祖度化了吧!”


    皇後娘娘詫異地看向了他,神色有些不解。


    景孝帝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才慢悠悠地將自己如何處置淩家的事兒告知了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聽後自然十分驚奇,“這屬實有些不大像是您的性子。”


    第1394章 不以為然


    景孝帝聽了她這話,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笑了起來。


    “還是梓童了解朕,朕一開始沒想放過他們,不過後來再一想,他們反正也沒什麽能耐,就算饒他們一馬,也掀不起什麽大浪來。”


    皇後娘娘聞言衝著他一挑眉,說道:“話雖如此,可若是他們家後代當真出了什麽梟雄呢?”


    景孝帝嗤笑一聲,擺了擺手,神色有些不以為然,就聽他說道:“若是朕當真殺了他們全家,興許他們留下的那個遺孤還能成點氣候,但朕放過了他們,讓他們回去當個富貴閑人,這點仇恨值還不夠呢!”


    見皇後娘娘看著他,他又接著說道:“當然了,還有一點,朕的兒孫比起朕來,要更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他們想要在後輩手中翻身,估計就更難了。”


    皇後娘娘念了句佛,“如此甚好。”


    兩人正在說話,忽然外頭傳來了一陣吵鬧聲,景孝帝不悅地皺起了眉頭,朝著門外看去。


    趙昌平這時候也走了進來,對著景孝帝和皇後娘娘行了一禮,說道:“皇上,娘娘,來人是萬家被休的那位夫人淩氏,她想見皇後娘娘,在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皇後娘娘那日也聽蘇九月說了這位淩氏的處境,她歎了口氣,“家國大事,女人不能摻和其中,卻也要跟著受累。這個淩氏也是個苦命的,你去將她叫來吧,看看她要見本宮到底是為了何事。”


    趙昌平應了下來,朝著外頭走了出去,沒多久就領著淩氏回來了。


    淩氏見到禪房除了皇後娘娘居然還多了一人,先是一愣,很快就意識到來人是誰,臉上的神色也有些驚慌。


    “貧尼見過皇後娘娘。”她跪下磕了個頭。


    景孝帝也是這時候才發現這個女人居然剃度了,景孝帝沒有說話的意思。


    皇後娘娘嗯了一聲,將她叫了起來,對著她問道:“你來見本宮有何事?”


    淩氏低垂著頭,說道:“娘娘,貧尼才剛出家不久,家裏的事兒還沒處置好。貧尼出家前的娘家這陣子被貶還鄉,按理來說貧尼已經出家了,跟貧尼沒多大關係,可他們現在非要將貧尼一起帶回去。還請娘娘給貧尼做主……”


    三言兩語之間,皇後娘娘就聽明白了。


    淩氏的兒子還在京城,她當然不願意回去了。


    再者說來,當初的淩家若是能靠得住,她也不會毅然決然地要剃度出家。


    “你年紀輕輕,娘家要喊你回去,你為何不願?”問話的是景孝帝。


    淩氏聽這話,歎了口氣,“娘家如今回了鄉下,那可就是要坐吃山空了。這些年淩家外表看起來雖然風光,但家裏人口多,要養得人也很多,府中根本沒多少銀錢。當年我們這一輩的姑娘出嫁的時候,父親給準備的嫁妝都比較豐厚,其它沒被夫家休妻的,他們不好打人家主意,至於貧尼這種在他們眼中,就跟流落在外的肥羊一樣。”


    景孝帝嘖嘖兩聲,“原來如此,這樣的話,朕便賜你一道手諭,令你在慈安寺修行,哪兒都不許去!”


    景孝帝這一句話,就決定了淩氏的一生,她這一輩子就被景孝帝圈在了慈安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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