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門的流雲祖師可是六千年前的人了,昔日好友……那就是六千多歲了?這得是什麽修為才能活這麽久?


    流水真君顯然是猜出了南宮悅的想法,他慢慢將手背到身後,雖然他整個人都籠罩在奇怪的黑色夜行衣之下,臉上也帶了張滑稽至極的木質麵具,但這一刻,他看起來有那麽一丁點兒的仙風道骨。


    他甕聲甕氣地道:“老夫一直隱世閉關,不理會世事,世人對老夫的了解也非常的少,不過老夫對於這些虛名本就不在乎,六千年的時光轉眼流逝,昔日的好友也已經化為了一捧黃土,老夫隻感慨滄海桑田,歲月如梭,即使到了我這個修為,很多事情已經無法改變,也無能為力……”


    南宮悅:“……前輩有什麽話可以直說……”


    雖然真的很離譜,但南宮悅還是隱約有些相信這位流水真君所說的話了,這位前輩很神秘,且給人的感覺有很可怕,即使是在麵對季無淵時,南宮悅也沒有感覺到過這樣的心悸感。


    南宮悅自然不知道,她會有這樣的感覺,那完全是因為葉拂通過自己強大的神識動了一些小手腳……


    流水真君哈哈一笑:“老夫久喜歡你這樣爽快的小輩,”他咳嗽了一聲,轉而用異常嚴肅的語氣道,“老夫突然出現,其實是希望你不要再插手呂言的事情了。”


    聞言,南宮悅的拳頭猛地捏緊了,她雖有些信了此人的話,卻沒有完全當真,聽到這黑衣神秘人這般說,她不自覺又升出了懷疑之心,聯想到前世的種種,她很快就在腦海裏構建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想。


    前世的她就一直不明白,明明七星門、明明她都對呂言那麽好,呂言為何要做出那些事情,為何要一步步將七星門毀掉,但如今看來,或許想要毀掉七星門的並不是呂言,而是呂言背後之人,就比如說眼前這個自稱是流雲祖師舊友的怪人。


    也許他並不是什麽祖師昔日的好友,而是以前的仇人,而他也是呂言背後之人,是謀劃一切的幕後黑手。自己前世不知道他,是因為她並沒有對呂言產生懷疑,但這一世,她想要趁夜去刺殺呂言,便被此人察覺到了,才有了現在的發展。


    葉拂也在觀察南宮悅,但是她發現自己說完事先想好的台詞之後,南宮悅的拳頭竟然捏得更緊了,還隱隱有些憤怒的意思,隻是她一直咬著嘴唇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什麽情況?她哪句話說得有問題嗎?葉拂匪夷所思了一會兒,但很快,葉拂就猜出了南宮悅的想法。


    這位姐姐可是個重生者,自己這麽個奇怪的人突然跳出來,她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自己在她前世的記憶裏到底起到了什麽作用。


    但是在南宮悅的前世,可沒有她葉拂這個人,就算有那也不是她,自然不會有這麽個奇怪的“流水真君”,所以南宮悅現在可能是懷疑她偽裝的這個“流水真君”是幕後的策劃者。


    得趕緊洗清嫌疑。


    葉拂思緒急轉,很快就有了注意,她笑著道:“小友,老夫知道現在的你心中充滿了懷疑,甚至覺得老夫想要對七星門圖謀不軌。”


    南宮悅緊張地看著麵前的黑衣人,沒吭聲。


    黑衣人也不惱,他的目光卻突然變得銳利了起來,隨後,他緩緩啟唇,一字一頓道:“老夫知道你的底細,你乃是擁有兩世記憶之人。”


    此言一出,南宮悅眼中的所有情緒都轉化為了震驚之色,她不可思議地看著這位“流水真君”,好半天才結結巴巴地問道:“你、你怎麽會知道?”


    第95章


    神秘的黑衣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似乎早就料到了南宮悅會是這個反應,他抬起手來,做了個掐指一算的動作, 這才慢吞吞地道:“老夫活了六千餘年,早到了知天命的年齡,老夫本不會輕易出世的, 卻在閉關之時窺探到了這奇詭的命運軌跡, 透過縫隙, 看到了你這位小友,老夫知道,在你上一世的記憶中, 七星門蒙遭大難, 眠川修真界幾近覆滅,若老夫什麽都不做, 一切隻會按照你記憶中所見繼續發展……”


    黑衣人咳嗽了一聲, 繼續道:“所以老夫的出現,為的便是改變命運的軌跡, 阻止悲劇的發生。再說了,若我真的對七星門有什麽歹念,又何必拐彎抹角,做這麽多多此一舉的事情,你們七星門現任的掌門季無淵對此時的眠川修真界而言確實很強,是人類修士的巔峰存在,但在老夫眼裏, 也不過如此, 一個小小的化神期, 又怎是我的對手。”


    說著, 黑衣人還抬起手來,捏緊了拳頭,語氣裏也染上了幾分嘲意,顯得極為輕鬆也無比囂張,一副明擺著不把季無淵放在眼裏的模樣。


    老實說,說出這種話來,葉拂其實是有些心虛的,好在現在的夜色夠深,而且她還戴著麵具能,很好地掩飾了她的心虛。


    南宮悅眨了眨眼睛,還是覺得非常的不可思議,知天命能知成這個程度了?她心中的懷疑在黑衣人說出這一番話之後已經降低了不少,的確,說得很有道理,有這樣的實力,若真的對七星門圖謀不軌,完全可以直接殺過去了,又何必多此一舉。


    但是……


    “前輩若真的想幫助七星門,又為何不直接出麵與我們七星門的掌門商量呢?”


    這個問題葉拂早就考慮好該怎麽說了,她語氣嚴肅道:“這便要說到引起這場災難的罪魁禍首了。”


    “呂言?”南宮悅皺起眉頭來,她至今都不知道呂言到底為什麽會在後來做出那些事情,或許眼前這位神秘的前輩可以解答她這個疑惑。


    黑衣人點了點頭,但他沒有馬上將一切說出來,而是向南宮悅問道:“小友,你若不建議,可否同老夫說道說道未來七星門蒙難的細節和眠川修真界後來的整體局勢……老夫雖能窺得天命,但有許多細節都是模糊的,無法做到徹底看清。”


    葉拂說完之後,自己都對自己的話術非常滿意,這話說得簡直是滴水不漏,極具套路性,對於她想知道的信息絕對一套一個準。


    漆黑的夜色中,葉拂藏於木質麵具後的臉上不受控製地充滿了期待和興奮之色。


    重生者啊!這可是高貴的重生者!是知道未來發展,了解原著劇情的大佬啊!隻要能從她嘴裏把未來的發展給套出來,她葉拂就可以針對性地給自己製定逃生計劃了!


    南宮悅沉默了一下,她稍微有些猶豫,她畢竟是重生的,那些事情說出來難以避免會顯得非常的匪夷所思,所以在此之前,她從來都沒想過將自己的這些經曆說出去,但如今麵前這個自稱是流雲祖師好友的“流水真君”卻好像對她所經曆的事情很熟悉的模樣……


    而且他顯然是出於幫助七星門的目的出現的,告訴他似乎也不是不可以……


    隻是,南宮悅依舊有些猶豫,她不知道這麽做會不會有什麽別的隱患,畢竟她也不是不諳世事的年輕小姑娘了,尤其是在經曆了呂言事件之後,她深知防人之心不可無。


    但是,換個角度想的話,若這流水真君所言不虛,那他便是友軍,自己作為一個重生者,如今修為受限,還有著其他的各種限製,讓她在做許多事情時都無法考慮周全,時常會有一種力不從心的感覺,若能多流水真君這麽一個強力的友軍,一定會輕鬆很多的……


    南宮悅在猶豫,而葉拂也看出了她的猶豫,她並不焦急,而是再接再厲地道:“老夫知曉你心中在擔心什麽,但你完全可以把這當成一次信息的平等交易,你告訴我你所知道的事情,而我老夫也可以告訴你你想知道的事情,比如說,呂言身上的秘密……”


    葉拂停頓了一下,笑道:“這是一場絕對公平的信息交易,你可以選擇接受,也可以選擇拒絕,當然,老夫還是希望你能接受。”


    南宮悅抿緊了嘴唇,但她很快便有了決定,她點頭道:“好,我接受。”


    葉拂暗暗鬆了口氣,然後又露出了期待和興奮的表情。


    終於!終於啊!!她終於可以知道自己最想知道的事情了,那就是有關於原著的劇情!!


    南宮悅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開始慢慢講述起了自己前世所經曆的一切。


    從東海城之行,季無淵於蟲窟中受重傷開始,七星門逐漸沒落,又到後期妖巢爆發,門內長老一一陣亡,整個七星門如一塊無主的蛋糕,被各方勢力惡狠狠地瞪視著。


    葉拂越聽越是心驚,她是真沒想到原著會是這樣的發展,按理說七星門作為男主顧沉玉的宗門怎麽也不該這麽慘才對……


    “你說你最後是被呂言所殺?他要剖出你的內丹給別人?”


    南宮悅點頭:“那時妖巢之亂正進行到最激烈的時候,妖獸與人類修士戰得難舍難分……我本來以為我隻要堅持下去,就可以看到勝利到來的那一天,卻沒想到呂言會對我下手,而且他還告訴我,七星門的幾位長老的身亡也全部和他有關,他似乎對七星門有著頗多的仇恨,讓我無法理解,也因此,我才會想著提前將他殺死或許就可以阻止那些悲劇的發生了。”


    黑衣人似乎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後,他突然問道:“呂言要將你的內丹給誰?”


    南宮悅稍微愣了一下,便道:“那是玄天宮現任掌門的徒弟,名為寧簌簌,和我一樣是冰靈根,不過她是天生劍心。”


    嘶!葉拂倒吸了一口涼氣,真是好家夥,居然還真是這種狗血的劇情,而且聽南宮悅話裏話外的意思,呂言這麽做似乎是因為喜歡寧簌簌……


    但是,按理說攪出那些渾水來的不應該是附身於呂言身上的螭龍嗎?他一個活了六千多年的老畜牲還能對一個小姑娘春心萌動??這特麽的就是女主光環嗎?是否太離譜了些?這跨年齡、跨輩分、跨種族到了一種禁忌的地步了都……


    葉拂繼續問道:“你可有覺得這個寧簌簌有什麽特殊之處嗎?”


    南宮悅沒想到黑衣前輩會這般問,她皺眉道:“若一定要說特殊之處的話,也確實有,不過我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怎麽?她有什麽問題嗎?”


    她似乎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葉拂沒有回答南宮悅的話,而是道:“你且將你的看法說來與我聽聽。”


    南宮悅沉吟了片刻,便道:“寧簌簌生得很貌美,是我在修真界活了這麽多年從未見過的一種貌美,但是作為修道之人,我想大家對於外貌不會那般在乎才對,但奇怪的是,每個見到寧簌簌的男人,似乎都會不可救藥地愛上她,似乎見了她之後,所有的理性都會消失,會做出一些不符合邏輯的行為……不過也許,她那樣的性格就是很討男人喜歡吧,我的印象裏,她很喜歡哭,而且性子也很軟,那種性格的女修,或者說那樣性格的修士,我從未見過能在這條修真之路上走下去的,修仙之人,需要的便是堅韌的心性,她完全沒有,但是她卻有著令人覺得匪夷所思的好運,似乎這個世界都是圍繞著她在轉,而且,她的到來總是會伴隨著各種各樣的災難,但這些災難都隻是針對於她身邊的人,她總是不會受到傷害……那種感覺,很奇怪。”


    聽到南宮悅這個真實至極的描述,葉拂簡直想捏鼻梁了。


    那能不奇怪嗎?人家可是女主角,這個世界都圍繞著她在轉不是很合理的嗎……


    葉拂咳嗽了一聲,然後又問道:“她可都幹過什麽特別的事情?”


    “特別的事情,”南宮悅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什麽太特別的來,於是她道,“在我前世的記憶裏,她與我們七星門的大師兄顧沉玉兩情相悅,並且已經訂親了,待到妖巢徹底結束之後便會成婚……”


    “那其他人對他們的親事是如何看待的?”


    南宮悅有些不明白這位流水前輩為何會對寧簌簌這麽好奇,難道寧簌簌有什麽可疑之處嗎?心中疑惑著,她還是道:“彼時我七星門的長輩都已經死得死,傷得傷,並無人反對這門婚事,但寧簌簌宗門中的長輩,尤其是她師父對此卻非常憤怒,甚至還因此將顧沉玉打傷過,不過後來寧簌簌以死相逼,她師父也就沒辦法了。”


    葉拂:“……”


    她心說,人家師父能不生氣嗎?她可是記得在原著的劇情裏,寧簌簌的師父也是喜歡她的,看著自己心愛的童養媳馬上要跟隔壁宗門的混小子跑了,這還不得氣出血。


    不過,這都是有關於男女主角的故事,還有一個人葉拂非常感興趣。


    那就是那位真正的反派……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怎麽看反派都不該是他才對,附身於呂言身上的螭龍才是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那麽裴清讓這個被蓋章反派之人在這一切中又起著什麽樣的作用呢?


    還是說南宮悅所說的這些這是從一個配角的角度來看待的,而呂言這個反派也僅僅隻是針對配角而言的反派,女主的主線劇情其實是別的……


    思索著,葉拂又問道:“玄天宮是有一位修無情道的長老吧,她似乎有一位徒弟,不知此人又是如何的?”


    “前輩是說裴清讓?”南宮悅問道。


    葉拂點了點頭。


    南宮悅想了想,才道:“我和此人不熟,非常不熟,隻知道他是修無情道的,也隻是在某次論劍會中見過他一次,他似乎不喜與人深交,總是獨來獨往,身邊沒什麽朋友,為人也很低調。”


    葉拂繼續問道:“那他在後期的妖巢之亂中可做過什麽特殊的事情?”


    南宮悅卻道:“他失蹤了,他是最初一批上戰場前線的修士,但很快他就失蹤了,玄天宮說他的本命燈還是亮著的,但就是找不到人。”


    啥???


    這是葉拂沒想到的發展,還能失蹤??不是吧,他不是反派嗎?他怎麽還能失蹤?難不成是掉落到峽穀底下去修煉反派秘笈去了?隻等妖巢之亂一結束,就跳出來化身為反派找男女主的麻煩?


    “那個,”雖然覺得這麽問顯得有點兒奇怪,但葉拂還是猶豫著開口了,“這個裴清讓可也是喜歡寧簌簌的?”


    南宮悅:“?”


    她忍不住悄悄打量了一番這位流水真君,真沒想到這黑衣前輩看著很牛的樣子,竟然是個如此八卦之人,難不成是活得太久了,就喜歡聽年輕人的愛恨情仇?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聽說高修為的大能都有些奇怪的癖好。


    不過對方問的這個問題,南宮悅還真不知道,她如實說道:“我與裴清讓不熟,具體的事情也並不了解,不過……他和寧簌簌似乎走得不算近,更準確地說,感覺他這個人很冷漠,想來修無情道者應當都是如此。”


    冷漠……


    葉拂忍不住回想起了裴清讓那張時常沒有太多表情的臉。


    這個標簽好像還挺符合的,但好像又,額,感覺怪怪的,總感覺……好像也沒那麽冷漠吧(?)


    到此為止,好像該問的差不多都已經問過了,葉拂一時之間也想不出來自己還有什麽別的想知道的,而且從南宮悅的描述來看,她前世應該算是死得比較早的,那個時候的劇情距離結局估計還挺遠,更多的關鍵信息她也不知道……


    這事兒真的就叫做,她葉拂虧就虧在沒看過小說就直接穿書了。


    南宮悅見麵前的黑衣人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消化著她所提供的信息,她也沒有著急,安靜地等待著。


    片刻之後,黑衣人再次開口,他道:“那麽,就輪到我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接著道:“我為何不直接找去現任七星門掌門季無淵那裏去,正是因為這個呂言,或者更確切地來說,是因為呂言身體裏的東西。”


    “他身體裏有什麽東西?”南宮悅的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


    葉拂道:“一體兩魂,他與魔物做了交易,而那魔物的元神便附著於他的神識之中。”


    南宮悅驚愕地瞪大了眼睛:“現在還有魔物。”


    也不怪她如此驚訝,魔物這種東西本就是上古的一個傳說,每一次的魔物出世都會伴隨著可怕至極的災難,會死很多人。


    葉拂故作深沉地歎了口氣,然後道:“也不怕同你說,這附著於呂言身上的魔物其實也是老夫的一位老熟人,當然,他也是流雲真君的老熟人,魔龍螭。”


    “什麽!?”南宮悅簡直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震驚了,魔龍螭,這魔物實在是太有名了。


    “就是六千年前被流雲真君一劍斬殺的螭龍?”


    葉拂歎息著點頭:“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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